《[ Avengers/铁盾 ]布里干酪与夏多内》译丹

7、6.

　　Steve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因为发烧的关系，他还是有一点头晕。他躺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儿，然后发觉自己很饿。
　　Ann说他就像孕妇一样昏昏沉沉、什么都吃不下去。她说这话的时候臭臭跳出篮子低声叫着像是在表示赞同。
　　Steve从床上爬起来，他感觉好多了。他想去谢谢Ann，不然他一个人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他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昏暗的房间总算变得亮堂起来。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了。
　　“你终于醒了，我刚才还打算叫外卖。你觉得你能和我一起出去吃饭吗？我打听到了一家不错的小餐馆，臭臭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饿死了。”Steve穿上鞋子关掉了台灯。

　　“我来过法国几次，但是从没到过里昂，如果你不陪着我，我还真不敢自己一个人走。不过当然啦，还有臭臭跟着我。”
　　Ann有个习惯，她总是提起臭臭，就像她不论去哪里都带着它一样。他们粘在一起，形影不离。
　　他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建筑，和纽约不同，这里透着一点儿乡村的风格，很多建筑把城市与乡村的元素结合起来，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看起来很美。
　　“你来法国就是为了参加你说的那个……”
　　“‘遭外星人劫持者大会’，没错。”她耸耸肩，“只要有这种活动我就会参加，你知道，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在平时如果我告诉别人我的经历，他们多半会觉得我是个疯子。但是在这儿不同，有过相同经历的人互相倾诉，那感觉很棒。”
　　她在街角转弯然后指了指一家小餐馆。“这儿，”那是一家叫做“甜蜜的家”的小餐馆。“我觉得挺适合我们的。”

　　他们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下，服务生在Steve面前放下了一张菜单。
　　他咬着手指看了看他们——法语里他只会说“你好”“再见”和“你很漂亮”，这还是他在大学的时候跟同学学到的。于是他把菜单推到了Ann的面前，毕竟人家是专业学法语的。
　　Ann可没客气，她用流利的法语与服务生交流，并且不时在菜单上比划着。她们貌似聊得很愉快，最后当她点好他们的晚餐的时候，那名服务生看了Steve一眼，接着眨着眼睛压低声音又对Ann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Steve问她，Ann正笑得前仰后合。
　　“她把我们当成一对儿了，她让我看好你，因为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着其他事情。”
　　“我只是觉得这很不可思议，我一句法语都听不懂，现在却跟着你跑到了法国。”
　　Ann突然凑近，一脸神秘地对他说：“其实我是人贩子，马上就要把你卖掉了。”
　　“我会先制服你，我的力气大得多！”Steve举起手臂展示他的肌肉。
　　他们对视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臭臭被他们吓了一跳，咧着嘴低声叫着表示它的不满。它把头搁在篮子边缘，Steve以为它要跳出来了，但是它只是看了一会儿他们，就又安静地把脑袋缩回去了。

　　“红酒、浓汤、奶酪、意面，看起来很划算，她推荐的我都点了，想吃什么随便，反正今晚我请客。而且我还点了蜗牛！”Ann看着摆满一桌子的食物，“我的最爱，但是我爱上它的过程十分的曲折。”
　　“味道有点奇特，怪怪的。”他想起第一次吃它们的经历，短暂地笑了笑，很快又抹掉了那个笑容。
　　“别。”
　　“什么？”
　　她喝了口汤，“就是像这样收敛起笑容，你不适合那种沉闷的表情，就像谁欺负了你似的。你不知道当你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我多想抱抱你安慰你一下。”
　　“我没……”
　　“失恋了？”

　　被这么突然且不加掩饰的问到这个，Steve笑了起来，然后爽快地点了点头。
　　“真好，我已经很久没有恋爱了。”Ann擦擦嘴巴，把剩下的汤凑到臭臭眼前。“这可真是份苦差事，就像是把快乐全部放到了别人身上。”
　　“所以我现在出来，就是想把它找回来。”
　　“我觉得我没法儿再爱上谁了，因为我全心全意爱着我的臭臭，这世上谁也比不上他，所以我谁也看不上。”
　　“他很爱你。”Steve切下一小块干酪，神情复杂地送进嘴里，脸微微有点儿红。
　　“那当然啦，因为我们都无依无靠、一无所有，所以我们只有彼此啦。”她幸福的大声宣布，丝毫不怕别人听见。“我有我的臭臭陪着就够啦。”

　　Steve也说过类似的话。
　　Tony说过断子绝孙之类调侃的话，他当时说：“我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Tony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Steve开始想自己是不是搞砸了什么，他明白Tony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这样的回答太过严肃正经甚至有点儿苍白。
　　“你是想把我当儿子养？”Tony狡猾地笑着，“我当然也只有你了Steve，我可不会轻易放走你。”
　　Steve把这个当成了一句诺言，结果最后证明这只是又一句玩笑话。

　　Tony不可能只有他，他拥有的东西太多，而Steve充其量是其中之一。这一点在他看见Tony和一个陌生女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明白。
　　所以Steve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好吧。”Tony用这种敷衍的语气打发了他。
　　他不傻，他知道Tony开始无缘无故发脾气，那些带着唇印的衣服和无尽的派对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他只是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在他看来，爱上一个男人实在算得上是离经叛道，可是如果对方是Tony的话，他也不再考虑道德对他的约束。但是他忘记了，Tony是个天才，离经叛道或许正是天才获得智慧的一种方式，而他只是普通人，在Tony面前微茫得几乎什么都不是。

　　他不否认还爱着Tony，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逃开了，哪怕是用这样一种近乎懦弱的狼狈方式。他只是不想让事情发展得太难看，他想体面地退场。
　　所以他开始打包，听着旅行箱被拖出来、衣架晃来晃去、拉链咬合、皮带扣环拉上的声音。
　　他本来想问问Tony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问他为什么不爱了。但是他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了。
　　于是Steve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对自己说他要走了，他只问自己他要去哪儿。

　　“你很幸福。”Steve虔诚而温柔地伸出手去抚摸臭臭，感受它微薄的体温和柔软的皮肤。臭臭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动着，而它正看着Ann，哪怕被Steve抚摸也不挪开视线，眼睛里承载着一只猫所能付出的全部的爱。“你很幸福。”
　　“是的，因为我们将永远相爱。”Ann无比自豪，眼睛却闪烁不停，饱含着爱、幸福和悲伤。
　　她轻轻亲吻着臭臭，温柔地握着它的爪子。那神情就像是对待世间珍宝。
　　他看着臭臭，Steve知道Ann在担心什么。

　　那天稍晚些时候他们回到了旅馆，他向Ann和臭臭道了晚安。
　　窗外下起了小雨，Steve打开灯坐在桌子前，开始给Pepper写信。

　　“亲爱的Pepper，
　　我已经离开威尼斯与Ann结伴来到了法国。她是我在威尼斯结识的朋友，她有一只猫咪，叫做臭臭。
　　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会选择与一名陌生人结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询问有没有什么好去处，接着她便建议一起来法国。
　　反正我的旅行没有计划，我就头脑发热地跟着她来到了法国。

　　为了让你放心，我必须告诉你，Ann很娇小，她伤害不到我。
　　Ann以前是法语翻译，后来经历了一些事便辞职在一家动物园售票厅工作。她的猫咪臭臭每天都跟着她去上班。她为它准备了一个小篮子，让臭臭睡在里面。
　　臭臭身上光秃秃的没有毛，前后两条腿之间垂着一层皮，就像是老先生的包尿布一样。

　　Ann说臭臭曾经救过她的命。

　　她告诉我，九月的一个夜里她从梦中惊醒，看见书房里有一道眩目的光，床也在不停震动。
　　她起初以为是地震了，但是，她接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浮了起来，开始往窗口飘去；这时，窗框飞了起来，窗帘也被扯掉了。
　　Ann说，她接下来感觉到了一阵像是冻伤之前会有的刺痛，然后僵麻的感觉就从手指头、脚指头一路通过大腿、肩膀，朝着心脏蔓延过去。她想喊，可是喉咙涨得紧紧的，喊不出来。

　　这时臭臭跳上了窗台，嘶嘶地发出吼声。
　　Ann说，那时候臭臭身上还有毛，是橙黄交杂的虎斑，此时都竖了起来，犹如一根根尖锐的针插向那束强光。
　　Ann还说，臭臭龇牙咧嘴的，那束光从它眼底反射出来，强烈地就像有两道镭射从它眼睛里射出来一样。
　　突然间，一切又回到黑暗中。Ann跌落地面，后脑勺撞上床头桌。她抓起地上的碎布毯裹着自己，爬到床底下，满怀惊恐的躺到天亮。
　　天亮之后，Ann鼓足勇气爬了出来，发现窗口还开着，窗外的矮树丛里有窗帘的碎片，臭臭则全身变得光秃秃的，躲在衣柜里的一堆脏衣服下面发抖。

　　Ann如果没在园里收门票，就是到世界各地参加‘遭外星人劫持者大会’了，她会带着她心爱的臭臭一起去，紧紧抱着臭臭光溜溜的身躯，好像那个唯一的真理。
　　不管去哪里，Ann一定带着它。

　　我透过小篮子看着熟睡的臭臭时，想到了‘奉献’两个字。
　　我知道Ann很担心，有一天要是臭臭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能不担心呢？
　　Ann很清楚一个人过活是什么滋味，而且如果臭臭死了，那束光又来到她房间里，当她被拉出窗口的那一刻，心中会很清楚地知道，这次她会被带走。
　　因为这世上在没有谁对她的爱深得足以阻止这一切。”

　　Steve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这里结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写的太多了，而且完全偏离了主题，再写下去他不知道会写些什么。
　　他想回去了，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也许就像Ann说的，等到某个时刻他不再因为想起过去而收敛起笑容，他就完成了这趟旅程的目的。

　　那个时候，Steve就可以无所畏惧地回到纽约，回到他所熟悉的生活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