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舞天下》风湄

7、第六章 萌动

　　南宫邪呆坐在床边，看着床前的这个小女孩。
　　才五岁而已，竟有如此气魄，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呢？
　　记得那晚，他在梦中再次见到那个银发的女子，从小，他就一直在梦中见到她，对她的感觉既亲切又陌生，每次见到她时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开心，整颗心都被填满了一样。可在那天，她一直在梦中哭，那泪水让他无措，让他心疼。直觉告诉他，她在向自己告别，当有这种认知后他心疼的发慌，感觉身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要失去了。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那暖意直达心底，让他眷恋，让他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当她的眼睛看向他时，他知道自己沦陷了，不论上天下地他都会陪着她,不会让她孤单。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进入了“虚迷幻境”，进去后他才发现，那里面很美很美。阳光灿烂、泉水叮咚、春意盎然，要是没有遇到她，他会选择待在这里，不再离开。这样温暖的感觉，是他终极一切想追求的，但今天，不同了，他的生命有了追求，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她的身边……
　　他知道，她绝对不是让他进来享受的。在他下定决心要离开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全都变了，清澈的泉水成了鲜血汇集的血河，灿烂的阳光早已不复存在，天空黑的吓人，气氛压抑，天就在头顶，好似马上会掉下来一样，空气已不再清新，全是杀戮之气——好一个人间地狱。她想让自己知道什么？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吗？是在坚定他的信念吗？
　　他，南宫邪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景象在这时又发生了变化，他发现这个空间中的一切都是根据他的心里变化而变化的。
　　他的面前，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绝色女子。细看之下，发现自己与她有些相象。“你是谁？”
　　“孩子，我是你的娘亲。”那女子慈爱的笑着，招手让他过去。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过去了。被她紧拦在怀中，却失去了那曾经的温暖。“娘亲？那你为什么不在我的身边，不照顾我？”
　　“孩子，我有自己的难处。我也很想照顾你，很想在你的身边，可……要怪就怪风湄那个妖女，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这么久都无法见面，只能在梦中相见！”她的眼中带着恨意。
　　她的话让他起了反感，心中很不舒服，妖女？为什么要这么称呼她？
　　“你听我说，孩子，你出去以后，便将她杀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永远！”原本温柔的语气，现在变得十分诡异。
　　“杀了她？”南宫邪迷惑了。
　　“是的，杀了她！你若想和娘在一起，就将她杀了……不杀她，你永远不能和娘在一起。孩子，你是娘的心头肉，娘不会害你的！娘爱你啊！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边说着边落下了眼泪。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笑了，如此虚伪的表情，如何会是他的娘。手不动声色的摸向身侧的匕首，慢慢的拉出，“娘——”他扑进她的怀中，右手一用力，匕首已全部没入她的腹中。
　　她吃惊的张大双眼，不敢相信真是真的，“你……”
　　他用手将她的嘴捂住，“你不要说话，听我说。你听好了，既然你一直都不曾出现在我面前，为何现在出来？八年了，我已经八岁了，长大了，可以自己去判断、思考，不需要别人教我如何去做，该做什么。你让我杀了她？在我刚出生时你就抛弃了，为何现在又说爱我？从生下时我就不曾需要你，现在更加不需要，你走吧，快走吧，不要再来了……我有她，足够了……若你爱我的话，就去祈祷吧，祈祷她能活得长久，她生，我生；她死，我亡。”他边说着边笑了，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笑，笑到最后，眼中闪着一丝泪光，既然不曾得到母爱，就不要留有幻想。
　　面前的她，影象渐渐的模糊了……没多久就消失了。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没想到杀的就是他的娘亲，不过，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渐渐的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邪儿……我的儿……”一阵亲切的呼唤声将他拉回现实，他抬起头，发现那女子又回到了他的面前，“你……”为什么回来了？感觉这个与刚才那个不同，是他所熟悉的。
　　“邪，你听我说，我是你的娘亲，现在的我已经死了，我之所能来这里还是因为湄所做的这个幻境，我只能待一会，我不是来跟你相认的，你要听好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原来，他是风神与火神的孩子；原来，她是神祗；原来，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她；原来……这么多的原来让他心中涌出了一丝喜悦，是的，因为她而生的他，他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她，如何不让他开心……
　　千泠摸着南宫邪的头，笑着说，“邪儿，爱情是自私的……希望你能原谅娘不能陪伴你……我爱你爹，你爹也爱我……没有他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愿待……你要记住，我不是不爱你，而是太爱你爹了……你爹对你，亦是如此，你能明白吗？”
　　他点点头，是的，能明白，爱情就是自私的……所以，他不会怪爹或娘，甚至为他们能在一起而高兴……
　　接下来的时间，他努力记着娘所说的每一句话，努力记着，如何使用意念之力……他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知道娘的影象越来越模糊，催促着他离开，“快，湄的力量到达极限了……快走……”
　　等他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能不受任何影响的站在天空中，从出来起他的眼就一直看着她，慢慢地走向她。
　　她闭着双眼，倚靠在银月的身上，脸色有些苍白，似有所觉的张开眼，看着他，笑了，“欢迎回来！”那笑容，让他无法拒绝，无法拒绝的又何只笑容呢……
　　她说：“我要的是你的心，你可是真心追随？并不是因为别人强加给你的使命。”
　　她说：“献出你的忠诚，我值得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我是真心愿意。”
　　他看到了一抹美丽的笑容，不是她那招牌笑容，是真心的笑了。他听见她声音微弱的说：“接住我，邪。”在接住她的那刹那，心中有种满足感。
　　有人说，天上的人都十分美丽，而地狱中的人大多数都是长相丑陋。那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愿意下地狱而不升天哪？
　　其实，他们都错了。愿意下地狱的人，是因为受到了诱惑，致命的诱惑——例如：金钱、名誉、权势、地位，例如，倾城女子的灿笑……

　　“嗯……”慢慢张开眼睛，发现南宫邪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怎么了？”
　　“你身体太虚，昏倒了。”南宫邪的声音僵硬。
　　“哦。”有些奇怪南宫邪的改变，明明之前还是当她如同仇人一样的仇视，而现在却在关心她，而且，他那厚重的喘息已经泄露出了他的愤怒。“你在生气？”
　　“没有，只是有点累了！”
　　“我睡了多久？”这家伙自从出了虚迷幻境就不一样了，怎么说呢，感觉不象是个八岁大的孩子了，成长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千泠强加给他的使命让他不得不成长吧。
　　“两天了，二师父说你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的，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身子很弱，不能长时间运用力量的。”南宫邪语气温柔的说。
　　呃……他怎么感觉怪怪的？看着我的眼中有爱怜，迷茫，莫非……“你不会是一直守在我身边没有睡吧？”如果说是的话我就敲掉你的脑袋。
　　“是啊，我怕你醒了没有力气，不敢离开。”边说着，边摸摸我的头发。
　　我脸上一沉，看来还真是让我给猜中了，“南宫邪，不要爱上我，若已经爱上就忘了我。我们不适合的，我没有心，没有爱，我不会爱人，我不会救人，我只会害人、利用人……我是自私的，我只想着自己……爱上我，对你没有好处……你不可能得到相应的感情……”
　　南宫邪面色一白，僵硬地说，“我不懂什么是爱情，你懂吗？”他边说着边低下了头。
　　爱情啊，我懂吗？曾经的一切浮现在眼中，若那就是爱情，无谓的笑笑，不要也罢。“爱情啊，或许我们都不懂。但是，我还是要说，不要爱上我……因为我，没有心……”
　　他痴痴地看着我，愣住了。“我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是，你对我来说真的不一样。能够给予我温暖，给予我安心。我只知道，对我来说，你很重要。是我生命的追求与意义……”
　　那火红色的眼睛如同炙热地火焰，在用生命燃烧着，将我的眼睛刺痛了。眨眨眼，笑道，“你对我来说，也是不同的。你是我的同伴，我们存在的意义，是相同的……”是否古代的人都是如此的早熟？八岁的孩童已经懂得的面对自己的真实情感？不拒绝，不害怕，坦然面对……这样真挚的感觉，我也曾有过吗？
　　“同伴？存在的意义？”他自语道，“不，不同的。我不知道你是从何而来，要做何事，我只知道，我要做的就是守护你。”
　　稚嫩的童声中，却带着坚定。或许，我已经得到了最好的武器，至少，生命无忧了……
　　看着那火红的长发，淡淡地道，“我不是一个好人，既然你已经觉悟了。那么，以后……所有的痛苦与欢乐都将与我联系在一起。”他的眼中是自信以及迷茫。
　　看着他傻呆呆的表情，我不由得一笑，“好了，看你满脸疲惫的样子，可见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也没好好休息。来……”我拍拍床边，“一起再睡会。”
　　他不解的看着我。
　　“过来，没别的意思，你累了，在这睡吧！来……”在他闪神之际将他拉上床，被子一蒙，窝在他的身边，“我冷……一起睡吧……”
　　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直是僵硬的，有些不耐，“你这么僵让我怎么睡？”
　　渐渐地，他的身体放松，呼吸逐渐平稳，睡着了。
　　张开眼睛，无言的看着他，南宫邪，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这真是个好问题啊，同样身为神，你的力量，我也该怎么用呢？是该调教成一个杀人机器呢？想想不妥的摇摇头，他虽然才八岁，但是异样的身份使他的心智十分成熟，已经不好掌控。而且，杀人的机器，似乎不是我想要的。
　　或许，明天，我们会有一个很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