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旅人》酒熏

40、夜雨首领

　　“所有存在争端的势力范围，斩龙不得有一丝让步。”
　　“不管在哪里，任何敢于挑衅我们的人，全部给我记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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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就是针对‘夜雨’的处理规则，明白了吧？”
　　偌大肃静的正殿内，恭敬站立的七个人纷纷出言应是，表示出臣服姿态。他们面前正静静站着一个白衣男人，还有一个小女孩。
　　“至于斩龙的内部……”李子奈淡淡道：“我相信你们有自己的处理办法。总之有些事我不想见到，你们应该清楚。”
　　几人偷偷对望了几眼，点点头表示明白。

　　在他们退下之后，李子奈冲丝路招招手，示意她跟上。后者随着他跨过青玉阶，一路走到正殿最高处。白衣男人在一处纤尘不染的平台停下，说了句“坐”，于是丝路坐在他旁边，同他一起往下俯视。
　　这个正殿，便是斩龙最高权力所在。
　　高大的梁柱支撑起整座大殿，泛着白光的玉石地面永远那么干净。举目四望，入目一片白色，多余的装饰寥寥无几。这里给人的感觉更多是空旷、寂寥、安静，身处其中只会自觉渺小。尤其是两人如今所处的位置，更是冰冷孤单。
　　丝路偏头望着身边的李子奈，他正静静地平视前方，不言不语，仿佛可以一直像这样坐下去。
　　从前的他就是这样吗？
　　身为斩龙的首领，李子奈总是一个人坐在这里。这是首领的位置，除他之外无人知道这里能看到什么。
　　但丝路从这里看下去，是无尽的空旷。

　　这种感觉有点让人发疯，女孩忍不住出声打破沉默，“你一直都这样？就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我只要告诉他们我需要什么样的结果，剩下的他们自己去办。偶尔需要的时候会出手，平时一般我就坐在这里。”
　　“不会觉得无聊？”
　　“习惯了。”
　　丝路无言。

　　这时李子奈轻声问：“你呢？有什么想做的事么？反正我无事，可以一直陪着你。”
　　“我……”丝路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一个月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做。你不用陪我，那是我自己的事。”
　　“徒儿的事就是我的事。”
　　丝路无力道：“我说了不是你徒弟！”
　　“是的。”李子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很轻，永远带着安静的笃定。
　　丝路无言地转过头。总之，她会安安分分在这里待一个月，等到同调完成就会离开，不管他怎么想。

　　随着两个阵营的矛盾公开并激化，冲突明显多了起来。
　　几日后有人前来禀告：两方争端较多的一处重要之地——祁芒地区，范围广阔，人口众多而富饶，如今夜雨首领赶到了那里，斩龙也必须有个人前去坐镇。
　　李子奈点点头，转头对丝路道：“你也一起。”
　　“我就不去了。”
　　“嗯？”
　　“我只想安稳在这里待着。”
　　白衣男人想了想，然后冲丝路笑笑，轻声道：“也好，我会尽快回来的。”
　　丝路点头，目送他离去。

　　留在斩龙总部的日子是安静的，下人都是尽心服侍，也没人敢打扰她，时间匆匆走过，转眼间就到了一月之期。
　　丝路最后看了一眼偌大而安静的正殿，走了出去。多亏李子奈的特意交代，她在这里走动非常自由。等到他们发现她的失踪，那时她已经走远了。
　　女孩找了个空旷的高处，开始灵魂搜索。片刻后，她神色有些古怪地收回了雪剑。迷失之人显示正在祁芒地区，也就是……如今李子奈所在。

　　此时祁芒地区的局势陷入僵局，由于两方的首领都在，气氛非常紧张。稍有不对就有可能引起整个局势的崩溃，因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丝路一个人悄悄出现在这里，还没等她深入，在祁芒外围便遇上一场惨烈的战斗。不是斩龙与夜雨，而是除妖师与妖物之间的战斗。
　　面对强大的妖物，除妖师们显得很吃力。
　　在见到连续几人惨死之后，一旁的丝路抽出了剑。不管眼前这群人隶属哪个阵营，她都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妖物口中。
　　即使这次的妖物比上次还要强，但同调后达到巅峰状态的丝路没费多少工夫，便解决了妖物。
　　“多谢您的出手相助！”
　　幸存的几个除妖师感激地出言道谢，丝路点了点头，一个人飘然远去。她不知道是，当这件事被报告上去时，引起了某个人的注意。

　　霍优苏仔细听完几人的描述，有些怔怔地道：“居然是她。”
　　“谁？”
　　随着一个男人懒洋洋的发话，其余所有人安静下来。说话的那人正百无聊赖地坐着，一脸漫不经心，然而神态却是高傲的，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世间的一切。
　　女子垂下头回答：“是李子奈的徒弟。”
　　男人眼里闪过饶有兴致的光芒，“哦，真的？”在一片沉默声中，他沉思片刻，自顾自下了决定，“你们去准备，我要尽快见到她。”
　　所有人低头应诺。

　　刚跑到祁芒地区深处的林丝路，找了个地方坐下暂时休息。她再次感应了一次迷失之人的位置，那人动也没动，一直停留在原地。
　　等她啃了点干粮，打算继续上路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行人的接近。让她格外在意的是其中一人气势非常强，犹如永远散发着光芒的太阳，从不掩饰自己的强大与威压。
　　丝路皱了皱眉。
　　这时来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当女孩看清其中一人的模样后，有些震惊地开口：“霍姑娘？”可很快她就把目光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因为那人的气势实在太过夺目，让任何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只见男人微微眯起眼，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丝路，“她就是李子奈唯一的徒弟？”

　　听见他叫出白衣男人的名字，丝路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再看看其他人包括霍优苏对那男人的柔顺态度，她隐隐猜出了男人的身份：夜雨的首领——白湛。
　　身为李子奈的徒弟，即使自己不承认，在大家眼里她也是。在如今两个阵营剑拔弩张的对峙局势下，落到白湛的手中，随便想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女孩深吸一口气，直接拔出剑。
　　“哦？”见她专注的对战模样，男人眼里的兴致更浓厚了，“还真是李子奈的徒弟，面对我也能坦然拔剑。”
　　“不拔剑，难道你会放过我？”
　　“哈哈！”白湛笑起来，“怎么可能？”

　　这是一场没有他人插手的两人对决。
　　丝路自然比之前强出不少，而白湛却用实力证明——他的夜雨首领之位，绝不是凭空得来的。
　　他付出的代价是吐了一小口血，而丝路却付出了自由。
　　在命令下人把昏迷女孩带回去时，白湛拭了拭手臂上的鲜血，冷冷道：“我只败给过一个人，今天差点栽在他徒弟手里，这两人还真是师徒！”
　　无人敢接话，就连身为他妻子的霍优苏也不敢。

　　当丝路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慢慢撑起身体，环顾四周，发现屋里还有一个男人。夜雨的首领白湛，此刻正懒懒靠在椅子上，即使一言不发，也隐隐散发出张扬夺目的气息。
　　然后丝路瞳孔一缩，因为那个男人此刻正把玩着一把小桃木剑，手上还多了一枚戒指，正是李子奈给她的所有东西。
　　“白湛，你到底想怎样？”
　　闻声那个男人起身，走到丝路面前蹲下，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被后者狠狠打开后，也不恼怒，只是挑了挑眉，懒懒道：“你恢复得倒是挺快，这么有精神。不过，现在你身上什么定位灵术都没有，只能给我乖乖待在这里，然后听我给你的两个选择。”
　　“第一，就这样死撑着，等李子奈来救你。不过到时候有了我的事先布置，他回不回得去还是两说。”
　　“恐怕经过准备，你还是留不下他。”
　　白湛只是冷笑，不理会她的挑衅，“第二个选择，留在我身边，作用参考霍优苏。”
　　丝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我嫁给你？”
　　“你要是那么想也行，我无所谓。”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就是稍微小了一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女人是李子奈最在乎的人，那就是她最大的用处，所以我能让李子奈为我办事。不过现在她不是了，李子奈最重要的人变成了你。”
　　丝路沉默了一下，“她在你眼里只是工具？”
　　白湛大笑，“女人不都是吗？”
　　“你根本不喜欢她，却娶了她，只是因为她能成为你的助力？”
　　“她也知道这点，心甘情愿。”
　　丝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平静道：“我不可能那样做的，你别妄想了。”
　　白湛挑眉注视着她片刻，然后冷冷笑了起来，“你这个选择，可能会让两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真到了那时候，我也不会拖累他。”
　　“哦？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筹码？”
　　“我不怕死。”

　　在她做出第一个选择后，夜雨开始悄然准备布下天罗地网。身为重要人质，白湛没有把她关在屋内严加看管，而是把她留在了身边。
　　他到哪儿，她就到哪儿。
　　于是，丝路便有足够的时间观察这个男人。
　　同样是除妖师两大阵营的首领，白湛和李子奈的风格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两面。
　　李子奈是安静地，若是别人不说，没人会猜到他是斩龙的首领，只有在战场上那一把剑出鞘时，才会成为世上最夺目的光芒。而白湛是张扬的，气势咄咄逼人，天生有种霸道威势，很容易吸引到别人的目光与崇敬。对于一般女人来说，时刻高傲如太阳的白湛最让人心神目眩。
　　并且大度，从不锱铢必较。
　　就算她是他的俘虏，但除了没有自由之外，其他方面白湛从不苛待她。每日的饮食都是吩咐专人做了给她送来。
　　已经过去五日。
　　在深不可测的白湛面前，丝路根本探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想着逃出去，却被寸步不离地守着。
　　他唯一不在的时候，就由霍优苏看管。

　　这天白湛暂时离开，想必是和下属讨论秘密行动，于是霍优苏便来了。她到的时候，还带了饭菜，“试试，这是新做的菜色。”
　　面对微笑着的霍优苏，丝路默默地取了筷子开始用餐。可她刚吃了几口，脑中忽然响起智脑的警报。
　　“检测到有毒物质！请停止摄入！”
　　丝路一楞，同时小腹也传来了绞痛感。她怔怔望着霍优苏，只见后者用那张美丽的脸哀怨道：“白湛对你这么好，是因为你要取代我的位置了对不对？”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嫁给他的只能是我！”
　　丝路轻吸一口气。
　　她是重要人质，白湛怎么可能允许她死？所以毫无防备。可她实在没想到，霍优苏会给她下毒……
　　丝路望着那张美丽的面容，里面写满了温柔与执着。
　　就算推断再怎么合理，也太难算到人心。

　　砰！
　　门被狠狠踢开，白湛面色冰冷。他只扫了一眼，便知道自己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要不是有人通报，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男人神色冷酷，直接上前掐住霍优苏的细颈，“你的胆子真是越来愈大了。”
　　只见他狠狠一甩，霍优苏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远处，生死不知！然后男人走到丝路面前，稍微查看了一下她的状态，抱起她就往外走。
　　“你要……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