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百年》落樱飞雨

9、永不相忘

　　世界在我们宁静而疯狂的爱情之外混乱着，永远也下不停的雪停住了，太阳出来了，我们相互依偎，
　　我在寂生的左手臂上用手指轻轻写下，永不相忘。
　　“寂生会永远记得落落吗。”
　　“当然，不管沧海变迁，还是生离死别。落落，永远被寂生记得。”

　　真想就这样下去，不管洪荒流逝，花叶代谢，不管战争销烟，河泊泛滥。
　　我不再想念久别的人世，只一心一意地想着他，我是幸福的，因为可以始终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所有的折磨和缠绵都是甜蜜的，直到毁灭的那一天，爱情仍如我们的永生一样青春而漫长……

　　在我幸福的心里，一直有着小小的阴影。
　　总是感觉有人在跟随着我和寂生，在某个我无法发现的角落，冷冷的哼着。我不知道这是我紧张的神经过敏，还是出现了幻听。我跟寂生不知所措的表达着，他沉思了很久。
　　随着我们到达大理，获得的关于山河社稷图的讯息越来越多，事情仿佛越来越明朗，而我感知寂生似乎还有事情瞒着我，慢慢地和过去不一样。他仿佛有了心事，有时候，思考太神，对我也敷衍起来，吃过晚饭后就开始发呆，或者半夜出去，直到天亮才回来。
　　睡梦迷糊中，我仿佛记得，是有女子细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然后他悄然出去的。追问他，他只是用一些不是借口的借口来搪塞，我从他闪躲的目光里意识到什么，我的心有些发冷，开始感觉到不安。
　　在又一个他迟归的清晨，我坐在门口等他，他不发一言，往里走。我轻轻拉着他的衣袖。
　　“寂生，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见谁了。”
　　“没有。”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声调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我只是清晨出去办点事。”
　　“你早起出去的？”
　　“是。”他冷静的回答。
　　我的手慢慢从他衣袖上划落：“你去休息下吧。”
　　我的寂生对我说了谎，他察觉到我熟睡后，才悄悄出门，以他的身手，若是睡熟的我，必定无法发现。但我没有睡，我只是在装睡骗他，这一整夜，我呆坐在房间里，坐到清晨的太阳缓缓升起，我只为了等他，我想要一个答案。
　　我望着他往里走的身影，轻笑了两声，我说，寂生，你要知道，我为了你抛弃了一切，你要记得，我们是必须一直在一起的，直到某一个人的生命终止。
　　他的背影停止一秒，然后继续往里走去。
　　我又笑了起来，停了那么久的雪又开始绵绵不休的下了起来。

　　寂生去见的，的确是个女子。一个绿衣女子。我终于决定跟踪他而去，来到五毒山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发现他是为这个绿衣女子而欺骗我的时候，我恨入骨头里，我的手抱琴抱的越来越紧，手心已经开始因为强烈的恨意而冒出冷汗。
　　在寂生和她分开后，我继续尾随这个女子，隐约觉得她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在确定寂生已经远离后，我慢慢的靠近了她。
　　我从不杀人的，因为有寂生挡在我的前面，我也惧怕血腥的气息，唯有这次，我会毫不留情的下手。当我一步步靠近她的时候，我弹起了迷心飘香曲。
　　绿衣女子在那一刻回过头，她突然对我发出一声冷笑。
　　电光火石般，我被震惊了。是这个声音，一直以来我所感觉到的轻轻的冷笑声，就是这个声音！而随着女子的回头，我也想起来了，她就是我初入江湖的时候在泉洲北外救过的那个绿衣女子。
　　但那时侯孱弱的她，为何能抵挡我的迷心飘香曲？
　　心神一乱，琴音自断。我呆呆的抱着琴，麻木而惶恐的看着一切，在我的心里那个巨大阴影越来越大，笼罩了我的整个身体，让我无法动弹。好象我会马上得知一个，我从未知晓的惊天大阴谋。
　　果然，那女子笑了。美丽的脸庞，冰冷的表情：
　　“你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吧。”
　　“谁。”我惶恐的回答，
　　绿衣女子带着怜悯的眼神看我，“你的心跟你的眼神一样，那么的清澈透明，可怜，你爱上了一个一直在利用你欺骗你的人。你的碧海谱，还在吗。”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按向腰间的香囊，果然空空一片，我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恐惧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师父难道没查清楚，千面人其实是两个人吗。我和寂生，只有我们两完美的天衣无缝的配合，才可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呵呵，没想到你这样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他，你知道为什么他要对你好，甚至愿意为你死吗，因为他要得到你的碧海谱。你真以为那么巧你救了我，而他又救了你吗，你真以为他是真心爱你的吗。。。。”
　　女子的面容变的狰狞而疯狂：“你却妄想霸占他，我告诉你，他是我的，从小他就是我的，我们都被下了情蛊，我们是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还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他是在利用你！•利用你！”
　　我的心在那一刻蹦开了千万条裂痕，寂生，原来我倾其所有去呵护和付出的爱情原是这么脆弱如瓷的，不小心就碰坏了。
　　所以，当我从她的目光穿越我的背后，感知到寂生发现我不在家，而匆匆赶来的时候。
　　所以，当我弹起迷心曲的时候。
　　所以，当她佯装不敌我而昏迷的时候。
　　所以，当寂生以一剑炙阳剑气划空而来，想打断我琴音的时候。

　　我突然默念了断水心法，转身直直的面对那团急速前进而炙热的火焰。我向它伸出双臂，时机掌握的如此之好，不快也不慢，刚刚好，这是我们曾经在桃花岛上切磋，后来多次并肩而战的默契，我对他的发招时间了如指掌。
　　那热烈的温度刹那间穿越过我跳动的心脏，寂生，就像你曾经的温暖的怀抱，让我泪流满面，灿烂的光之海将我淹没了。

　　当寂生眼看这一幕在瞬间发生，他震恐了，我只记得他像最疯狂的负伤的野兽一般，嘶吼着，疯子一样地冲上来，把我抱在怀里，在这个时候，剧烈的痛楚，在我的胸膛里，心脏的位置，仿佛有火在燃烧，我任他抱着我，气若游丝。
　　我听见他撕裂肺腑般的痛哭声，他的眼泪和着雪花变成冰凉的液体流淌在我的脸上。
　　我对他绽开了初见时鲜艳如花的笑颜。
　　寂生，我说过，我们是必须一直在一起的，直到某一个人的生命终止。但，请你对我，永不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