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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旧友(中) ...


  •   令狐冲只顾揣测对方是否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却不知道,此时的田伯光已是重新经历了第二遍人生,种种过往事情,他当然了解的十分清楚。

      上辈子后半世田伯光过得极为狼狈孤单,愈到后来,愈是心灰意冷,终日借酒浇愁。他本来生活自由自在,想打便打,想逃便逃,想寻个美貌女子,做那快乐之事,便肆意去寻。可惜遇到了不戒和尚,打不能打,逃又逃不走,身下十分骄傲的事物,更是被咔嚓一声切去半段。

      田伯光有怨有恨,却也自知前半生作孽太多,这是应得的报应。即便如此,他仍是免不了郁郁寡欢,心胸堵塞。到恒山派掌门换成仪清,令狐冲从此携手任盈盈隐居,田伯光更觉生无可恋,数年之后,便发病死去。

      说来奇怪,死后田伯光的魂魄并未立刻消失,而是在墓碑旁游荡。他看到仪琳领着令狐冲上山,令狐冲举酒,敬了敬碑上刻着的字,说道:“田兄,你万里独行,想来不会怕下面的小鬼。令狐冲敬你一杯,走好!”

      田伯光瞬间只觉心间大痛,自己还不知道为了什么,只是诧异于原来魂魄还能有痛苦的感觉。便在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个声音,模糊得仿佛是从天边传来。

      “又痴又傻,尘心不死。倒不知如果你重来一次,那会怎样?”

      话音丝丝缕缕的飘进耳中,田伯光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强烈的吸力就拽着他离开了坟墓。田伯光从未试过那种痛意,绞疼让他昏厥过去,再睁开眼睛时,他惶恐的发现,自己被裹在被褥之中,正哇哇啼哭。

      田伯光不想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他重新变成了婴孩!

      本来他还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回归了毫无记忆的幼年,直到他看到师尊拂袖,将他提起来抱入怀里。田伯光大叹,师父,师父,上辈子没能好好孝敬您,这次终于可以弥补。

      一晃十几年过去,田伯光拥有上世的记忆,对待师门的武功心法也早有心得,练起来事半功倍,连他的师父都不禁夸赞这个徒儿资质了得。田伯光上辈子输给不戒和尚,虽然对大和尚并无仇恨,但这十几年全都卯着一股劲儿苦练内力、轻功和刀法,只盼着下次见到不戒,耍起快刀让大和尚连骂两句“他奶奶的,老子打不过你”。

      田伯光还另存了个心思,令狐冲终有际遇,能够学会独孤九剑。他的快刀当然敌不了独孤九剑,可他必须勤加苦练,不能让令狐冲瞧小了去,最后落得只配给恒山掌门当个跟班。

      如此一来,田伯光练功愈发心无旁骛。十六七岁时,他自觉已达到了前世的武功水平,到了二十出头,领悟的东西更多,反比上辈子高明不少,隐隐有超越师尊的势头。田伯光洋洋自得,觉得就算现在遇到不戒和尚,让他占不到便宜不说,怎么着也吓他一跳。

      二十二岁,师尊过了世。田伯光的师父膝下无子,只收了田伯光一个徒弟,自小的感情极好。田伯光少年时便时常下山去寻名药,帮师父补身子,可惜天命有期,多延了师尊几年寿命,终究还是去了。田伯光恭恭敬敬的叩了首,心中想到自己这条命本来早该陪师父去,偏偏有好事的神仙想看好戏,让自己重新经历轮回。那神仙什么时候兴起,也许就把自己拉回阴界,两世加起来,毕竟阅历不同,看惯了生死,田伯光倒也不太伤心。

      嘿,臭神仙,爱收不收,反正我田伯光多活了这二十多年,已经赚了。

      再入江湖,田伯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妓院好好乐一番。需知田伯光生来天赋异禀,腹下那物极为雄伟,少年练功时已是蠢蠢欲动,只是心中有些别的目标,想着不戒和尚的厉害、令狐冲的独孤九剑,才能按捺下去那些邪火。如今师尊已经过世,他又独自一人,说不得先要把上世后半辈子欠的都赚回来,在妓院里流连了数十天,这才离去。

      田伯光轰动江湖的第一件事迹,是江西官道上的劫案。数十位护送黄金白银的好手,全被使快刀的青年砍了个遍,那大盗扛起箱子绝尘而去,步伐轻快,身形诡异,引得众人议论纷纷。田伯光挥霍无度,是个藏不住银子的主,多少分了些钱财给百姓,反倒落得不错的名声。众人只道他是个劫富济贫的大侠,“万里独行”成了个响当当的名号。

      被人赞赏是件极其美妙的事,即使田伯光再不在乎,也免不了心里飘然。所以,在他第一次闯入女子闺房时,田伯光是有些犹豫的。他盯着床榻上的女子,双脚像是生了根似的扎在地上,进一步或退一步,都是艰难至极。他是个没甚志向的人,上辈子做采花贼,皆因生性风流又品行恶劣,可如今他重活一世,很多事情早已看得通透,毁人清白名节,着实阴损。况且……上辈子答应了令狐冲,不再做这等强逼的无良之事……

      没等田伯光思量清楚,床上的女子忽然高声尖叫了起来。田伯光心头一慌,破窗而出,一锭官银落在了屋里,等同于老实交代了自己的身份。这声尖叫唱臭了“万里独行”四个字,大半夜的现身女子闺房,从此世人皆知田伯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田伯光颇为懊悔,暗想,自己虽没行采花之实,却落得了淫贼之名,算不算是上辈子的惩戒?他虽有犹豫,但毕竟念着与令狐冲的约定,未曾真的动手。现在得到这个名声,与反悔违背无异,岂不是成了卑鄙小人?令狐冲将来知道了,不知他会怎么想?

      不提令狐冲还好,一想起他,田伯光反而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意思。反正他令狐大侠将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自己是个声名狼藉的采花贼,本来就不配与令狐冲结交。想想想,想那么多作甚?我田伯光爱怎么样便怎样,跟令狐冲有什么关系?

      其实当日如若田伯光前去解释,说自己是去劫富济贫送银子,虽然牵强,但多半能将误会化解开来。可是田伯光心中有股无处可叙的怨气,便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冲着谁去,偏偏一声不吭,硬是认了这个污名。

      一朝失足,英名尽丧,从此之后五六年,江湖上提起田伯光的大号,不免都大皱眉头,摇头鄙夷。臭都已经臭了,田伯光便更是肆无忌惮。他今世与上辈子身形略有不同,因为自小醒悟的早,练功勤奋,没让伤寒感染了腿,是以个子长高了不少,极为挺拔。田伯光流连花丛,时不时的动手动脚嘴甜舌滑调戏一下良家妇女,这些年来,落得是采花淫贼的名号,实际并未有真正的强迫举动。倒是不少一见之下为之倾心的小妞,自此痴等了俊朗又有男子气概的田伯光。

      不知不觉间,时光跑得飞快,衡山派的刘正风在衡阳城金盆洗手的消息在江湖中传播开来。田伯光上辈子倒霉,完全可以说是因为仪琳这个小尼姑而起,令狐冲说的没错,小尼姑实在是天下至毒,就算仪琳生得再怎么貌美,他这次也绝不会再碰一碰她。

      大盗本来想着离小尼姑远远的,可是双脚偏偏不听使唤,自动来到衡山脚下。树林里,听着仪琳柔和的声音,田伯光心中一动,转念一想,我是一个名声臭极的淫贼,行事向来乖张,谁也约束不住,难道田伯光重活了一世,反而不如上辈子潇洒自在吗?我便偏偏不信这个邪,不戒和尚要来找事,尽管来,难道田伯光现在还会怕他不成?

      想到这儿,他出手如电,拿住了仪琳身上的两大穴道。不过这次他可没有点哑穴,这小尼姑说话有趣得很,田伯光很是喜欢。一路疾奔,虽然跟仪琳口头上纠缠不清,田伯光却没真的骂定逸师太。毕竟上世定逸、定闲、定静三位师太有胆有识,满腔热血,实在是令人敬佩,倘若没有她们,令狐冲恐怕做不得恒山派掌门。

      田伯光提着小尼姑钻进山洞,将她放在地上,看着女尼一双妙目,暗自沉吟,却不动手。仪琳不知他要做些什么,又是着急又是害怕,颤生生的说:“田……田……你放了我,好不好?”

      虽然仪琳仍然不知道万里独行田伯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他把自己掳到这里来,多半不是好人,那句“大侠”仪琳就悄悄省下了。

      田伯光不言语,只是瞧着她。仪琳想不通他的神色为何如此奇怪,竟是怀着他本身也不明了的期待与茫然。忽然之间,洞口外面传来一阵大笑,田伯光倏地双眸一亮,从地上蹦起来,想也不想,提着刀就窜了出去。

      仪琳顿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似田伯光等待这声笑……已经等了很久似的。

      令狐冲伏在草丛里,见到田伯光径直往这边走来,心口一时乱跳,暗道莫非他已经瞧见了我?这厮的快刀听闻极其恐怖,今日一战,说不得便是生死存亡。无论如何,令狐冲就算死了,也不能让恒山派的师妹受辱。

      他手指微动,长剑已缓缓出鞘。只待田伯光再近一步,便跳出去与他死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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