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枯叶飞，过时旧事扰人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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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枯叶飞，过时旧事扰人安
如果说无人能挣脱的开宿命，那么我便自此沉寂了。
但我深信哥哥的死本是可以避免的。
去年盛夏，黄河一带洪水决堤。由于岁初拨去修筑堤坝之款，层层克扣，最终一半的银两竟不翼而飞。皇上震怒，当场掀翻了案边的笔墨纸砚，遂委派太子顾沉夜同二皇子顾沉寒前往江浙调查。哥哥自小与两位皇子相熟，自是随同他们出发。
官场本就盘根错节，稍有差池便会惹祸上身。两位皇子雷厉风行，手段极其严苛，结果丧家之犬狗急跳墙，下药绑了顾沉寒！随后得知消息的太子立即派哥哥调兵营救二皇子。
救人如救火，哥哥拿了太子令牌出发后，太子立即便带着近卫前往敌处救顾沉寒。
敌人手下突然涌出无处蒙面的救兵，动作利落，行动敏捷。太子手下人单力薄，自是打不过想军队一般的敌人。其实太子的人手算是够用，从绑匪手中救出顾沉寒绰绰有余。
但在金钱面前，人内心的黑洞是会被无限放大的。敌人请了亡命之徒意欲铲除两位皇子，太子派哥哥去调遣人马，本要确保万无一失。可千算万算，太子的令牌非但没有调来救兵，反倒是哥哥一人负伤奔到了太子被困之地。
以少击多，浴血奋战的众人终究寡不敌众，功亏一篑。哥哥为顾沉寒挡了箭，，一箭穿心当下命丧黄泉；太子中毒昏迷不省人事，半个时辰后去了；顾沉寒肩头胳膊共两箭，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皇帝得之，龙颜大怒。可即便再愤怒，身为天子还是有理智的。此时牵扯甚广，处理稍有不慎便会赔上百年江山。以至于，皇帝只是像模像样的处置一批出头鸟，那真正的幕后主谋，依旧逍遥法外。
他们不说，我也是知晓的--江浙的兵权是握在柳丞相手中！所以那天，柳丞相拖着哥哥未及时营救，以至太子惨死哥哥惨死……
所以我恨柳疏月，不只是恨她，更恨柳家人！
如果不是他们，疼爱我的哥哥不会撒手人寰，父亲也不会一夜叹息白了头发；顾沉寒不用挑起江山大任，也不用命不由己……
我将柳疏月踹进池中，是之后的事了--
柳丞相长子娶妻，红灯彩绸锣鼓熏天。府内高朋满座，外加丞相位高权重，皇室宗亲亦是格外赏脸。位居太傅一职，爹爹虽不会结党营私，但与人交好却是他为官以来的一个原则。我们本是前去道喜的，却不成想，最后竟弄得不欢而散。
席间之时，柳疏月一个劲的缠着顾沉寒说东道西，我烦躁之余便一个人出了正厅。相府后院有一片荷花池，初秋季节，早不是花期了，荷叶枯黄卷曲。
不知何时柳疏月竟然也尾随我过来。我俩本就彼此看不过眼，往往见面不是不理不睬便是冷言冷语。过往里总有哥哥护着我，我还算收敛。
三言两语吵起来，已经无所收敛了。柳疏月针针见血全戳到我的痛处："哼，肯定是你命硬，克死了你哥哥，你哥哥真可怜！"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柳疏月那张美丽漂亮的面孔下是一副丑陋不堪灵魂！那来自地狱阴森恐怖的藤蔓张牙舞爪的袭上我的头顶！然后我想是被施了法术一般，朝她扑过去，一巴掌挥在她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她没躲得开，眉目间有些许的呆怔，似没料到我会如此疯狂的收拾她！
我不是好惹的主，她亦不是省油的灯！
而后，我俩你一拳我一掌的厮打开，彼此脸上身上都挂了彩。柳疏月自小是被那套大家闺秀的行为准则教育出来的，而我顽劣不堪，自小跟着哥哥穿街走巷。可以说这场意料之外的打斗中，柳疏月占不到什么便宜。
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柳疏月打不过我，伸手拔下头上的银簪向我刺来！簪子顶端的尖锐泛着漆深寒冷的光芒。我迅速避开胸口，却还是被簪子伤到了。
锋利的尖锐处划伤了左臂，麻木的疼痛袭来，然后鲜血淋淋。我疼得一哆嗦，顿时气急，一伸脚便将柳疏月踹到荷花池中！
我知晓秋季晚上的池水足够冰凉刺骨，可这些比起我手臂上的长长的伤口，算得了什么呢？这件事闹得很大，但毕竟是大喜的日子，爹爹与丞相相互道歉，做足了面子活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了。
可有些事一旦在心底扎根便很难剔除，譬如我讨厌柳疏月，譬如我喜欢顾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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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寒与柳疏月的喜事是在腊月上旬，距离现在也就是不到两月了。我的心口总会随着时间的逼近，而浑身战栗。爹爹担心我闹出什么，吩咐红霞日夜守着我，但我只觉得身心俱疲，哪有什么心思闹上一闹？
顾沉寒倒是经常来府上，与爹爹讨论朝堂权谋之事。他来时，我都小心地避开，所幸我们并未见到面。
我不知道我改用怎么样的心情面对他。我喜欢他，自然不愿意看他娶别人，但圣意难为，我唯有躲着他了。
红霞端着托盘进来，我依旧在纠结这个磨人的问题。她推了推我，我抬头，送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怎地，思念你家小姐了？"
"小姐……"红霞脸蛋红了红，将手中的东举到我面前。
我疑惑的掀开紫色花布，下面露出来的东西，却让我再也坐不住了！
"这个……你……他……"
"二皇子暗卫送来的，说小姐会明白二皇子的心意。"
我默了。心在他肚子里我如何会懂？可他送来的玉佩却是他手中一半的权力，身份的象征！
于是我彻底的沉寂了，不懂顾沉寒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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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个把月里，不断有关于顾沉寒与柳疏月的传闻飘进我的耳朵--譬如，二皇子协同未来的二皇子妃前往城西的光华寺上香；二皇子待着未来的皇子妃在洛水河畔游湖；二皇子妃为二皇子亲自学习下厨……
我趴在床头，呆然看着窗外飘零秋叶，枯枝老树，细细咀嚼传言的真实度，然后莫可奈何的哆嗦一下，怎消这般冷呢？
可那思绪偏偏不受控制似飘向了顾沉寒。我知道他的眉眼中历来都是沉寂寥然，只不知道，他看着柳疏月时是否也会露出那般阳光温暖的笑容。哥哥曾经对我说过："顾沉寒鲜少对女子笑，小妹你却是个例外。"红霞也拧着帕子偷偷与我耳语："都说二皇子不会笑，可他看小姐时分明是笑着的。"
胸口处竟然发酵出一片酸涩，甚至胸口憋闷。我有些烦躁，深深吸了口气，随即扯了扯衣领。但气息依旧不甚顺畅。
我撇了撇窗外含苞待放的红梅，突然晃了神，原来我在很早之前便喜欢他了……
那年冬天，天降瑞雪，一夕之间，红梅树林的红梅竞相绽放。太子、顾沉寒、哥哥在竹舍里煮酒赏梅，而我调皮地去摘取花枝的梅花。
落雪涔涔，任我如何努力也触不到梅花，顾沉寒走出来，站在那株灿灿的梅花树下，露出那疏淡温和的笑容，他双手扶在我腰间，将我轻轻托起来。
脚尖离地，心脏骤停，瞬间变高！
我触手便摘取一枝红梅，随后垂首高兴地朝他炫耀，他仰首牵着唇角轻笑，这一瞬间仿佛天地间都在他面前失了颜色。
而我脑中炸过几个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顾沉寒是极英俊的，我不仅知晓我喜欢他，甚至明白他喜欢我！可他马上就要娶别人了……晦涩难当的感觉袭上心头，我一掌从脖颈儿扯下了他送我的那翠色玉佩捏在手中，抬手便要朝窗外扔去！
可挥起来的手生生顿住了。眼角有些温热，心口莫名失落仿佛不舍一般。我用双手捧住玉佩并将脸埋其上，沁凉的触感从皮肤传来，就连嘴角都是苦涩的！
顾沉寒……念着他的名字，我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枯叶飞，过时旧事扰人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