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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孽缘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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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鼓鼓地与程风面对面坐在餐车里,闷不吭声猛往嘴里塞食物。
程风叼着筷子愣愣地看着我好半晌才出声,“哎!”
我抬眼瞪他,明显在说:“火着呢!少惹我!”
可这个不识相的家伙仍然伸过手来拍我,“没人跟你抢,你不用吃得跟打仗一样吧!”
“干你P事?”我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心里不爽你也不用拿自己的胃开玩笑啊!吃到嘴里的东西要细细嚼过才咽下去,你以为你属鸡的啊?亏你还长了一口整齐的好牙,敢情是‘养尊处优’养出来的!”
“谢谢关心,我没那么精贵,我长这么大都这么吃饭的,也没见胃出什么毛病。”说也奇怪了,食不定时的日子我几乎天天过,真没见有哪一次我跟某些人一样胃痛得死去活来。难道我真的天生铁胃?那我是不是可以试试吞吞玻璃铁钉什么的,说不定还能跑出去卖艺小赚一笔,我的重修费就不用愁了!
“现在是没什么问题,但难保以后哪一天不会出毛病。”
喝,关心我啊?少假惺惺了!我虽没有阅人无数,但看他这种人自认还是挺准的。
“说吧,现在怎么办?”吃饱喝足,我把碗筷往桌上一撂,放着给服务员收拾“战场”。专心专意的开始跟他谈刚才在车厢里的事情。
“什么怎么办?”这小子竟然还给我装莫名!
“被人家误会了我们两个的关系啊!”
“那又怎么样?”依旧是一脸的莫名。
我暴怒,“你是男生脸皮厚不怕说,我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吧!”
他不以为然,“你就忍耐几天又能怎么样?就那几个人,下了车谁还认识谁啊!况且我都不担心被女朋友误会你穷担心什么?你不是这辈子都认定了不找男朋友了嘛!”
他怎么知道?“高翔都跟你说什么了?”那个大嘴巴!
他耸耸肩,“没什么,他只说他有一个思维怪诞,自理能力差,路盲兼健忘的妹妹,正好跟我坐一趟火车去广州,所以叫我路上照应着点,省得在车上被人贩子拐卖了。”
呵呵,我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高翔评价我的话,原来在他心里我是这样的啊!思维怪诞!自理能力差!路盲!健忘!高翔,你乖乖扒光了等死吧!
“不过在我看也不全是这样,”
哦?
“他还漏掉了一点——你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臭!”
这个家伙@#$%……
我脾气臭?!我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好不好?我也只有遇见你这种人才会克制不住自己的要发脾气!
懒得理他,我站起身,转头就走。谈不到一起去,不谈总可以了吧!
忽然,我灵机一动。回头冲他道:“我哥叫你照看我?”
他看我,点点头。
“那好,我也没什么好拜托你的,要不这样吧,这几天的伙食费你负责。还有就是,住中铺实在是不方便,你就当照顾一下女生,咱俩换一换,我住下面。就这么定了,见到高翔我一定会叫他好好——报答你的。”说完,我也没管他是什么表情,径自走了。那步子迈得绝对潇洒,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途中不小心绊到了椅子腿,险些跌了个嘴啃地。
随后便听到身后一个凉凉的声音补充道:“还要加一条冒冒失失,走路心不在焉啊!”
这个程风暂时还可以还算是个君子,一路上让我在吃饭上省下了不少的开销,下铺也大方地让给我住。
只是受不了他每天都准时抓我去吃饭,别说少一顿,迟一刻都不行。他被人宰上瘾啊?还是高翔说话真就那么管用,让他唯命是从到了这种地步?真是莫名其妙!
几天的车程里我们两个没有起任何冲突,最多只是拿明褒暗讽当嗑牙聊天,奚落诋毁当嘘寒问暖,再不就是当谁也不认识谁整日里静默以对,只是这样而已……而已……
大家看看,这样两个人能像是情侣吗?怎么那几个眼睛脱窗的叔叔,仍还就认准先前的判断,把我们两个的不合全当成了甜言蜜语打情骂俏了呢!
难道不是精神病院放大假,而是弱智院暑期公休?
我被吓到了!真的被吓到了!这世上果然有巧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吗?
那天,我跟程风刚下火车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脸激动的我的老娘。
我本来还挺感动,老妈果然还是疼我的,几个月不见竟然见到我会如此地兴高采烈!
结果到头来竟然是我自作多情,她兴高采烈又激动的因由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我身边这位——
“真是你啊!高翔来说他寝室里有个叫程风的男孩也要过来,我就在猜是不是我们单位小秋的儿子,没想到真是啊!”这是母亲见到我们两个时的第一句话。
下面就听我身边这位一声惊呼:“赵姨?!”
“哎呦,小风啊,几年没见了?长这么高了!”母亲拍着我身边这位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就好像是看见自己失散十几年的儿子一样。
小风?我还大风转暴风变台风呢!要不要周杰伦的《龙卷风》?
“是啊,有四五年了。赵姨一点都没变,还跟以前一样年轻!”
嘿,这小子嘴还挺甜!
母亲心花朵朵放,开怀笑道:“你妈现在怎么样了?”
哎!
“挺好的,跟以前差不多,还在那家外企当经理。”
喂喂喂!
“那你爸呢?也还世界各地到处跑?”
哎,妈!
“这几年已经稍微定下来了,跑业务的事都交给手下的人干了。”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
“走,姨今天弄两道好菜给你尝尝。”
“那我可有口福了!五年前吃赵姨做的那一顿饭的味道我到现在都还记着呢!”
“……”
两人就这么一面叙旧一面向前走,完全忘记了我身边那个人身边的那个我!
那两人从火车站一路叙旧叙到坐落在广州郊区的监理办公室,吃完晚饭母亲仍拉着程风坐那聊个没完没了。
程大部长竟然也表现了他宇宙无敌超级好的耐性,始终有问必答。
一直到有人问起,“赵姨,这是你女儿吧?”
我无聊到不知已经与周公下了几盘棋了才终于有人注意到我,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一下?
我张着迷蒙的睡眼,看了眼那个出声的人——
喝!提起我的人竟然是让我被母亲大人忽略的罪魁祸首——程风程大部长。
母亲看了看我(这恐怕是自我下了火车以来她第一次正眼看我吧!自己生的不值钱哦?),“对啊,你不记得了?你们两个小时候还是一个幼儿园的呢!我们家紫紫记性不好,你总不会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吧?”
程风转过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好好地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才道:“好像是有点印象。”
笑话,咱们两个大眼瞪小眼了这么多天,你对我再没有印象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未老先衰,得了老年痴呆症什么的了。我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沿上在那猛翻白眼。
“啊——”程风突然一击掌,状似恍然道:“我想起来了!”
我一个重心不稳“扑通”一声从凳子上滑了下来。我拜托你大哥,不要一惊一咋的!
程风急忙扶我,“没事吧?摔着没?”瞧这一脸关切,戏分做得还挺足!
我隔开他的好心(暂且就当作他好心吧,其实我想他现在心里大概正幸灾乐祸)伸出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才坐稳板凳,我刚一抬头就又见他指着我的鼻子,道:“我小的时候踩了你的肚子!”
什么?!我又一次险些跌倒。这又是公元哪年的历史?
我一脸莫名,看向一边连连点头的母亲。“怎么回事啊?”
“啊,就你们俩小时候,”呜……母亲大人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先让我感动一下!好了,您可以继续了。“幼儿园不是中午睡觉么,你们那时候睡通铺你还记得吧?”
见我点头,母亲接着道:“有一天他家有事,你们还没睡着多长时间他妈就接他回家,他就从紧里头往外走。他那时候也不大点,一个一个地从人身上迈过去肯定稳当不了,结果一个不留神就踩在了你身上。你当时立马就哭了,而且哭得那个惊天动地呀,吓得身边一帮孩子都跟着哇哇大哭……”瞧她说得那个绘声绘色,她这消息不也是从幼儿园老师那听来的么,怎么就好像她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我怀疑地看着程风贼贼的笑容,他当时真是一不留神?我怎么就觉得他是蓄意的呢!就看他平时那个作风表现也知道,这家伙从没什么好心眼!说不定我那个时候真就是得罪了他,他就借机报复我。嗯,一定是这样,没错!怪不得我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原来这梁子早十几年前就已经结下了!
“我们还真有缘啊!”程风若有深意地笑道。
是啊,有缘,孽缘啊……
我左想右想想不通,为啥我姨是监理办公室的主任,我哥就必须下到标段工地实验室去做苦工,而他程风非亲非故的却可以留在监理办公室的实验室逍遥?
姨说是为了让老哥下去锻炼锻炼,哦,那人家的孩子就不用磨练了?我强烈建议所有人都应该得到平等的待遇,不能因为某人是主任的亲属就“享受”特殊照顾,锻炼的机会应该每个人都有嘛!
啊?你说我非工作人员没有发言权?哦,那我闭嘴好了!
唔……可是那个碍眼的家伙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我很想咬人!
“哎呦,妈,你掐我干嘛?”
“女孩家没有女孩家的样子,成天呲牙咧嘴的像什么?”
“我哪没有女孩家的样子了?这里除了你,姨,还有做饭的苏姨,还有哪个是梳小辫穿裙子的?你找出来给我看看,看还有谁比我更有女孩家的样子的?”
“哎呀,你还跟我顶上了!”
糟,大势不妙!这几日跟程风斗嘴斗惯了,竟然有些忘乎所以,什么人都敢卯上!这下可好,不是挨顿臭骂就是跑不了的一顿爆掐,各方神明,谁来救救我?我真是个苦命的孩儿,今年犯到小人,被程风这个小人害得不浅啊!
我紧闭双眼,等待着母亲大人的惩罚。却不想,在我等了半天以后,等到的却是一双温热的手掌抚向我的面颊。张开眼睛,我对上母亲满含慈蔼的眸子。
“终于想起来怎么顶人了!我以为这一辈子你都改不了那副对我爱理不理的调调。”
母亲的眼里有淡淡的愁,让我赫然发现,原来我在她面前始终沉默以对的样子让她很挂怀。
我以为我只要安安静静让她知道我活得好好的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却不知道她需要的是对我更深刻的了解。或许母女能心有灵犀,但心有灵犀不是时时都可以。况且我已锁了心门,钥匙早都不知被我扔到哪个角落去,连我自己都打不开,她还怎么走得进去?在家里沉默不多话的我可能真的安静得让她心慌,让她以为对任何事都没长性的我已然厌了她这个母亲。
不是这样的,妈。你是生我养我教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厌倦你,嫌弃你?对你我从没有爱理不理,只是我在用我自己的方法去面对,去关心。
我说过我要跟你过一辈子,在这个世界,我的心里除了你不会再有任何人,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