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段琳琅

24、怪病

　　“你们谁对谁下了毒手？”清黎好奇的凑过去问他。

　　“我没那个荣幸，是另外一个运气极好的家伙。”他长叹一声，万分遗憾。

　　清黎大吃一惊，原来眼前这位绿云罩顶。想劝也无从说起。难道劝他看开些？她只得闭上眼装睡。

　　魏平安却笑起来：“你装的太假。”

　　“清平世界大好美景，睡吧。”清黎翻个身，听着他笑声竟是真的睡去。

　　这一觉睡的不错，醒来时有薄被盖在身上，怪不得不会冷。魏平安并没有在身旁，梯子搭在一边清黎扛着被子，自己从梯子上一步步蹭下来。

　　脚刚着地，魏平安便回来了，依旧笑嘻嘻的模样：“师妹早，走走我陪你去拿香囊。”

　　清黎痛苦的拿被子罩住脑袋，哀嚎一声：“我还没背熟那本戒律。”

　　魏平安却不管她的死活，扯了杯子送进屋去，回身便推她出门：“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死早超生。”

　　清黎恼道：“既然如此，昨晚就该逼你去闯戒律堂，早死早超生吗？”

　　魏平安也不恼，仍是好人嘴脸：“师妹这话有失公允，昨夜谁拦着你，请你不要逼我吗？”

　　你……清黎指到他脸上，却也是无话可说，只得作罢，气哼哼独自去戒律堂领罚。

　　清宁师姐持浮尘出迎，体贴的握住她冰凉的手，宽慰她道：“师妹，师傅已派我考校你，莫要害怕。”

　　还未待清黎感激道谢，魏平安先闪出来，满脸的不服气：“这都能叫你躲过去？丫头，算你运气好。”

　　不知他何时跟在身后，清黎瞪眼树眉回骂他：“你要死啊！”

　　“怎样？送我一程，还是一起？”

　　你……

　　清宁笑着制止这两个孩子一般的师弟妹：“好了，轻些说话，惊动了师傅你们罪责不小。”

　　清黎发现魏平安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独独怕静玄师叔，就连提起都可以封住他的嘴。她自以为抓到弱点，威胁他：“我会告诉静玄师叔，你调戏女同门，罪大恶极。”

　　魏平安满不在乎的笑：“你去说，等师叔叫我对质时，我会请她老人家先考校一下你的戒律背的如何。”

　　清黎几乎想去把他那似笑非笑的脸挠下来，幸好清宁拦住她。

　　她的旧衣服还没有扔，轻松找到香囊。魏平安却要过去放在鼻端嗅一下，再打开翻看里面内容才还给清黎。

　　清宁说叫清黎自己和魏平安一起住十分不便，且孤男寡女别人爱说闲话，她已回禀过静玄师叔愿意这几天就搬过去与清黎同住。

　　清黎有些过意不去：“本来就与我一人名节有碍，这下恐怕反倒带累师姐清名。”

　　清宁转头吩咐魏平安：“这天平安师弟找匠人来吧，在院外再加盖一间房屋。如此便与我们清誉无碍。”魏平安点头应允，说这样做甚好。

　　清黎却对他二人起了疑心，自从遇到清宁，她便觉得魏平安这厮哪里不对劲。只要是清宁说的，他必定说很好甚好特别好，从无违拗。

　　难道？他心里那个人是清宁师姐？

　　魏平安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苏清黎：“小师妹，请你自重。即便你这么色迷迷的瞧着我，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遐想。”

　　苏清黎恶狠狠送他两个字：滚蛋。

　　接下来魏平安真的‘滚’了，滚的还挺远，整整两天都没滚回来。

　　清黎有了避蛇的良药，又有清宁的陪伴，倒不寂寞。

　　清宁讲解一些重要清规戒律给清宁听，饮食上要戒除酒肉：“山上有出家的师姐妹，大家一个锅子里吃饭，势必要入乡随俗。”

　　清黎十分大言不惭保证自己不爱肉食，酷爱青菜豆腐。

　　大忌杀害无辜奸淫掳掠，一经发现立马逐出峨眉。

　　瞧瞧，男女之情与杀人放火并论。只是比之昆仑这处罚实在轻的很，不似昆仑，动不动便要人家留下皮囊那么变态。她下意识捂住心口，不知为何伤口隐隐作痛，仿似有利刃缓缓刺入。

　　清宁见她紧皱眉头垂首不语，也是神情一黯，轻声叹道：“你若没有剃度，仍有转圜余地。”

　　她知清宁在提醒自己慎重，她强打精神抬起头来，感激笑笑：“多谢师姐。”

　　清宁本要送她去演武场，哪知她呀一声玩下腰去，似乎站立不稳。清宁赶忙扶住她即刻回到房间，问她哪里不舒服，清黎说：“只觉胸口疼。”清宁替她扯开衣领检视，发现早已长好的伤口竟然发红，触碰之下痛感十分明显。

　　掌管医药的百草堂掌院静怡师叔亲自来看过，也说不出道理来，只好开一帖宁神止痛的汤药交代给清宁。

　　戒律堂掌院静玄师叔都亲自来看过她，瞧她并不是装病才气哼哼的甩手走了，临走还大声抱怨清宁太过善心，找个麻烦背上身，耽误练功。

　　清黎的师傅静远也来瞧她，相形之下静远就温和的多了，一面嘱咐清黎好生养病，一面安慰清宁：“你师傅她对你期望甚高，你不可令她失望。”

　　“是。”清宁合掌应下。

　　清黎喝了药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朦胧间有个白色身影与她对面而卧。他胸前殷红层层晕染开，犹如自身体开出花来，他苍白如纸的漂亮容貌转向她，那一点笑意自唇边洋溢开，仿佛见到她便于心足矣。

　　“松渊。”清黎费力唤他，伸长手才触到彼此指尖，她挣扎起来想将他看清楚些，梦一醒幻象一瞬而散。

　　清宁一只守在她床边，听她睡梦中喊一声松渊，不禁怔住，时光倏忽回到那个冬日，哪怕是遥遥相望的一个笑容都是美好的，却不知为何最后都离散了。清宁长叹一声，扶起自梦中惊醒的清黎，不着痕迹替她拭去腮旁泪痕。

　　“师姐，我梦到他要死了……”清黎焦急的握住清宁的手。

　　“不过是梦。”清宁搂着她的肩头轻声劝慰她。

　　是梦吗？可指尖那若有似无的温度又是怎么回事儿？他叫她‘清黎’连声音都如此真实的梦境？清黎自嘲的笑笑：不是梦，这又是什么？千里传音？

　　夜里清宁在院子里练剑，月光下飘逸如仙，清黎曾见过比这剑法精妙百倍的剑法，万万想不到玄云使过的招式竟然像是刻在她脑海中，清黎不自主的回忆他每一个步伐，每一个挽起的剑花，甚至脸上的表情……寂寥非常，他剑术通神，却不喜欢自己的所学。

　　清黎返回身跪倒在弥勒菩萨身前，虔诚磕头，磕完头又忽然不知自己该求什么，只能呆呆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