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六章 斯内普 ...
-
伊迪丝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男孩子。
那个小男孩坐在诺伯蒂的古董店前的台阶上，他看起来和一切格格不入，他四、五岁左右，穿着一件蛇纹的衣服，那个衣服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让伊迪丝产生了一种他披着裹尸布的错觉。他的脚上没有穿鞋，面色苍白，有一头鼠灰色的头发乱糟糟的。
你是谁？今天晚上是圣诞节，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伯蒂的店门口？
伊迪丝的手里拿了一杯饮料，她的头上戴着圣诞节的驯鹿角，走了过去，停在了小男孩的面前，男孩并没有搭理她，就像是她不存在一样。伊迪丝的一只手超在绿色棉袄的口袋里，另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打了两声响指，然后男孩的头缓慢的转到了她的方向。
“小家伙，你不冷么？为什么不回家。”
“冷？”那男孩迟钝的开口了，他的声音缺少了童音里稚嫩的音调，如同刮擦玻璃一样，好像是他的声道长久没有发生了一样。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都没有看她。这是不太礼貌的行为，让伊迪丝微微怀疑他是个面瘫。
伊迪丝的心里升起了恶作剧的情绪，她贴近男孩的耳朵，将手做成传声筒的形状，大声说道：“小家伙，我是专吃小孩的女鬼，最喜欢吃不礼貌的男童，怎么办啊，我想吃了你。你看起来太可口啊。”
那个男孩依旧没有表情，他没有说话，伊迪丝感觉他的沉默纯粹是因为害羞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为什么呆在这里？”
“萨拉查在这里。”男孩说。
伊迪丝惊讶极了，然后她觉得自己刚才的发言傻透了，她蹲下来，使得自己的视线和男孩平齐，然后她认真看了看他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的眼睛看不见。
“你认识萨拉查？你将来要去霍格沃兹上学？”
“我不去。”他说，“你去么？”
“我不是那里的学生。我被退学了，现在在麻瓜学校上学。”
男孩没有说话，伊迪丝总感觉他想让谈话继续下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耐心的等待着，然后那个男孩终于想到该说什么：“你可以去别的魔法学校啊。”
“是么？”伊迪丝说，“我只听说过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这两所学校，但它们和霍格沃兹的关系都不错，也许那里也不会让我入学。”
“还有一所魔法学校，它在俄国。”男孩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声音微微变高，好像他终于找到话题聊了，“他们有一个很出名的毕业生，他叫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
“你真厉害，这么长的名字都记住了。”伊迪丝由衷的称赞道，她吸了一口吸管里的饮料。问道：“那个拉斯□□是谁啊。”
听到了有人称赞他，那个孩子更高兴了，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拉斯□□是沙俄妖僧，“沙皇神灯掌灯官”，据说他睡遍了俄国所有的贵族少女，传说他有牲畜般的耐力，50岁的时候仍能从中午狂饮纵欲到次日凌晨，然后精神抖擞地上教堂做晨祷，俄国人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整死他，他死了之后生殖器被后来的俄国政府割下放在博物馆中。”
伊迪丝嘴里的一口饮料喷了出来。男孩木讷的看着她，她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有些惆怅，因为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要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吐槽出这样的话啊！为什么你把生殖器说的如同圣诞快乐一样轻松啊？”
“那不对？”男孩说。
他好奇的等着她的答案，脸上的表情表明自己真的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合适。
伊迪丝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力感：“没什么。”
她不说话了。
男孩这下真的着急了，他们两个人干瞪着眼，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一个金发的女孩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伊迪丝后面，她伸出了双臂，偷偷搂住了伊迪丝的脖子，在伊迪丝转身那一刹那，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圣诞快乐，小伊！”海莉说。
伊迪丝惊讶的瞪大了嘴，朋友亲密的动作让她的脸都红了，她结结巴巴的说：“海莉……你怎么跑到伦敦了？为什么不和你的家人一起过圣诞？”
“她和家里人闹矛盾从家里跑出来了，跨越了半个城镇直接跑到我家——只穿着拖鞋和睡衣。”艾迪用酸溜溜的语气说，“别担心她，她喝了酒以后就会变成接吻狂，见到认识的人就亲嘴。美国人真恐怖。你很走运，只被她亲到脸。”
艾迪的到场让她更加惊讶了，而萨拉查站在他的旁边，他对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他围着一条棕色的围巾，穿着一件深绿色天鹅绒长外套，那件外套十分适合他，就像是为他量声订作的一样。他的手里的袋子里装满了苹果，然后伊迪丝注意到艾迪和海莉的手里也拿着苹果，显然是他分给他们的。
“你们认识？”艾迪惊讶问道伊迪丝。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提。”伊迪丝说，“你们怎么认识的？还一起来到了这里。”
“我们只不过是刚才碰巧遇到，伯蒂曾在克莱彻斯特帮我卖过电影票。”艾迪开心的说，然后她看到伊迪丝的脸板了起来，“怎么了？小伊？”
“艾迪，你真是超级无敌自来熟。”
萨拉查看着伊迪丝，她的蓝眼睛里闪着暖意，伊迪丝总觉得他的眼神好像是家长看到自家自闭儿童终于交道朋友的样子。
萨拉查的视线微微一动，他看到了伊迪丝旁边的男孩，矢车菊的蓝眸子里被惊讶所填满了。
“海尔波？”他说。
名为海尔波的盲童的头慢慢移向了说话的人，他认出了萨拉查的声音，伊迪丝在他表情匮乏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一丝裂痕，就像是一扇门被打开，里面还有一张脸，那张脸上充满了深深的情感，如同离家已久的孩子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亲人。
伊迪丝的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诺伯蒂曾经只是他一个人的伯蒂，而现在，他已经属于了那个海尔波，还有艾迪和海莉。
“他是你的儿子么？伯蒂？”伊迪丝问道，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泄露出多少嫉妒，她不知道自己这点做的是否成功。
“不是。”诺伯蒂说，“不过他曾经一直陪着我。”
海莉快快乐乐的蹲下了身，她的红唇猝不及防的吻在了海尔波的嘴角，那是一个纯洁的吻：“要长成一个帅哥啊！小家伙。”
海尔波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那副酷劲。
艾迪的面部微微抽搐，他对海尔波说道：“不用害怕，并不是所有的大姐姐都是接吻狂。”
“你在嫉妒啊？艾迪宝贝？”海莉甜甜的说，然后她软软的靠在了伊迪丝身上，对海尔波笑眯眯的说，“不要理会艾迪，海尔波，你长大了以后一定要长成和诺伯蒂先生一样英俊的人。”
这下海尔波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他没有说话，求助般的拽着萨拉查的裤脚，萨拉查蹲了下来，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将他凌乱的灰色头发理顺，这一动作成功让伊迪丝小小的嫉妒心理燃烧了起来。
她用指头轻轻戳了戳萨拉查的肩膀，看着他转过脸，他的脸离伊迪丝很近，近的她能从他的蓝眸里看见自己，他的眼睛蓝的那么深，仿佛能让人沉溺其中，一绺微微有些卷起的黑发落下来，让他漂亮的脸充满了一种言语描绘不出的优雅。
“嗯？”
他的唇形很漂亮，唇色很浅。伊迪丝失去了言语能力，她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她身体前倾，慢慢的凑近了他的唇。
【她的背影阴霾丛生，自己却毫不知情。】
伊迪丝惊醒了过来，她的动作突然停顿在那里，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她低下了头，不敢看萨拉查的眼睛，觉得自己的身影那么无知渺小。
“伊迪丝？”她听到萨拉查的声音很轻，充满了水晶般的质感。
她一把从自己的头上将驯鹿角拽了下来，几乎有些粗鲁的扣在了萨拉查的头上。帽檐歪到了一边，遮住了萨拉查的一只眼睛。
“圣诞快乐，伯蒂。”她故意用开朗的语气说道，但整张脸都红了。
她的心里开始虔诚的对所有的神祈祷，她祈祷海莉不要大吵大嚷，艾迪不要吹口哨，诺伯蒂不要猜透她的心思。
然后圣诞节的焰火在她的头顶炸开，将整片黑暗都点亮了。大家都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天空，眼睛里投射着焰火的流光溢彩。
“真漂亮，我爱死你们了。”海莉喃喃的说，“但愿每年圣诞都能这么开心。”
“但愿我们几个明年圣诞节也能一起看到这样的焰火。”艾迪说，他的语气里没有一贯的调侃，而是充满了真挚的感情。
但愿我能够永远和你们在一起。伊迪丝暗暗许下了愿望。
伊迪丝站在萨拉查的身旁，她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她看向萨拉查，发现他正好也扭过头在看自己。他将歪了的鹿角扶正，这看起来像是在对伊迪丝敬礼。他的嘴角划过一丝微笑。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那个笑容里藏着难得一见的幽默感。
伊迪丝感到自己的内心如同巧克力一般融化了，她有伯蒂陪着她，她还有两个朋友，这个想法让她的全身都充满了幸福。
自己从霍格沃兹那里被扎下的伤口停止了流血，渐渐开始结疤愈合了。快乐能够治愈一切伤痛，曾经的撕心裂肺的悲痛已经远去，一如沙漠中的灰烬，一如雨中的泪水。
不论未来变成了什么样，她知道这一刻在她的生命里成为了永恒。
***
黑暗，阴沉，寂静。
斯内普独自一人坐在潮湿的地窖里，今天是圣诞节，所以他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红酒，他轻轻倚着办公桌，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一手环在胸前，一手拿着高脚杯轻轻的晃动。
宁静淹没了他，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啪啪啪。”
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却没有理会那个声音。
“啪啪啪。”那个声音不屈不挠的响着。
他恼怒的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胆敢打断他的独处，声音是从小窗前传来的。他恼怒的踱步了过去，那是一只猫头鹰。他送给了它一个死亡瞪视，然后看见那只灰色的猫头鹰同样用不甘示弱的恼怒眼神瞪视着他，斯内普咒骂了一声，他打开了窗子，看见了猫头鹰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长条的纸盒子。
一个圣诞礼物，用麻瓜超市里的包装纸包着。
他将它从猫头鹰的脖子上取了下来，动作粗鲁。猫头鹰拍了拍翅膀，缩了缩脖子，用宛如希特勒阅兵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飞走了。
地窖里又只剩下他一个。
他的表情很惊讶，他知道卢修斯从来不会给自己送礼物，邓布利多的糖果在前年被自己扔给了湖里的人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还有谁会给他送礼物？
他沉默了一会，拆开了包装纸。
一幅画，画面展现的是一片空旷的海滩，海滩上躺着一只似马非马的怪物，它的前部像是一个只有眼睫毛、鼻子和舌头荒诞地组合在一起的人头残部；怪物的一旁有一个平台，平台上长着一棵枯死的树；湿面饼般软塌塌的钟表都变成了柔软的有延展性的东西，或挂在树枝上，或搭在平台上，或披在怪物的背上，好像这些用金属、玻璃等坚硬物质制成的钟表在太久的时间中已经疲惫不堪了，于是都松垮下来。
那是萨瓦尔多？达利“永恒的记忆”的临摹品。
他的拇指轻轻的抚摸着画面上的图案，思忖着这是谁送给他的礼物，然后他看见了一张粉红色贺卡，它压在画的下面。
他突然感到心跳加快，一倍、两倍，怯懦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突然不敢看那张纸上写着什么，就像是他不敢看那双绿色的眸子里失望的表情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软弱心情让他对自己感到厌恶，他捋了捋自己的黑发，拿起了那张卡片。
那是一个孩子的字体。
【 It’s my precious,I give it to you.
Merry X'mas， and happy new year.
“If I hurt you，I’d make wine from your tears.”
Smile. 】
他握着纸片的手开始发抖，抖得难以自已，以至于纸片掉在了桌子上。早已盈眶的泪水滑落，落到他的双颊上，滴落在咧嘴的笑脸上，将油性笔画出的图案晕开了。那是自从莉莉？波特死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泪水。
他将那张纸条拿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斯内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