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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The Revived Past(番外) ...

  •   新月如同星光,紫色墨迹流淌。
      夜莺停在石碑,泪水沾染了灰色的哭墙。
      幻梦里有人轻吻他的双手说着永远。
      梦醒后耳边缠绕着暗红的丝线。
      绝望的花香,美丽的希望。
      纯色的亚麻,深情的目光。
      莫名哀伤的心啊,将最后的幻觉流放。
      他站在梦的尽头,邂逅最初的,也是最后的梦想。
      是谁,得到了万世的信仰。
      是谁,流放了千年的荣光。
      是谁,摒弃了光明的信条。
      是谁,将黑暗的教义执掌。
      圣洁鄙弃的过去,终将消亡却又此落彼涨。
      他终将奉上血躯和生祭。
      于漂泊的天堂。

      弗莱尔觉得自己不是死了,而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也许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梦境,但却是第一次,他明白了梦与醒的区别。

      意识如同被木棍捣碾的蜂蜜,粘稠得如同喀雷玛沙漠漫天的风沙。坚硬的颗粒被狂暴肆虐的风扬起到天上,打在人的眼睛里。模糊了视线,沾染了睫羽。

      蓝发的女子手持军刀,在万顷金沙中闪烁着耀眼的光泽,如同战争女神一样冷漠而骄傲。她动作轻灵得如同一只蝶,却矫健得如同无声得飞鸟。足尖轻点,跃上了沙蛇的头颅,在风中凌厉地一个转生,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滴刺入了爬行动物的眼。
      漫天呼啸的狂风中,她回眸一笑,海蓝色的长发如同波浪一样,打着卷在肆虐的风暴中翻滚着,仿若一匹上好的蓝色绸缎,披肩一样凌乱地落在纤细却并不脆弱的双肩上。铠甲已经碎裂,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却并不会让人生出狎昵玩赏的心思。洁白的肌肤上有着一道又一道或深或浅的伤口。擦伤或者割伤。鲜艳的血色顺着伤口溢出,又沿着弧线优美的身体蜿蜒而下,最终隐没在破碎的铠甲里。披风尽碎,长发凌乱。

      剑士将身上的伤口和疤痕当作是荣誉的象征。浑身血迹倒提长锋的她,比那些徒有一张脸和一副身材的各国王妃,不知道也美丽多少倍。

      女子的刚强和女子的美丽以一种绝不矛盾的叛逆的触感相互交融着,让她看上去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画面忽然定格在这一瞬间。女子海蓝色的长发和冷然但是骄傲的目光如同被老时光磨损的画卷,一点一点地枯萎。泛黄的画卷渐渐地破损磨灭,纸张微卷泛黄。然后仿佛是被浓缩了一样,美丽的容颜渐渐变得模糊,氤氲成一个熟悉但是陌生的光点。

      广袤的荒野之上,苍茫的星光如同一只翩飞的蝶,闪烁着淡金色的磷光。它随着微风而上下翩跹飞舞,落到了男子的手上。
      暖色的磷光如同一盏灯火。明明不过是盈盈若若,闪烁不定的飞火;却映亮了那人的容颜。洁白的祭师长袍被染成了明灭不定的金色,如同流淌着金色的沙河一样耀眼但却柔和。影月祭司第一次掀开了遮住眼睛的风帽,淡金色的短发柔软地打着卷在颊边滑落,眼睛眼睛则是深邃的深蓝色,和当年梅斐尔族的魔导士菲莉斯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轻轻举起手臂,光蝶的翅膀随着男子的动作而微微震颤着。披着亚麻的他就像是赞美诗中走出的美好青年。

      这一瞬,弗莱尔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话语,即使山盟海誓,铭记一生,也不过是偶然想起;然而有些场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记下,却在不经意当中,一点一滴地浸染着。你会发现那个人的一切已经渗透到了你的生活中。也许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知的这些事情,但是,你就是知道。

      那时是他刚刚与墨勒斯相识的日子。当时尚恩已经与蒂莱萨互许终身。他带领着萨尔族的拳士戈藏,梅斐尔族的魔导师菲莉丝,和载蒙斯族的魔力之泉蒂莱萨讨伐魔主宙尔梅斯,却一去不复返的时候。随着英雄的消失,魔王重新掌控了魔力之泉。他统御黑暗的军队,于月之列岛燃起了战火,并在不久后让克雷西亚大陆也陷入了无边的浩劫。
      他率领飞龙族停驻在尼弗雷姆山脉,背叛了魔主宙尔梅斯的召唤。魔主勃然大怒,率兵攻打尼弗雷姆山脉。
      弗莱尔率领飞龙族拼死抵抗,但是终究寡不敌众。在战局一边倒的时候,一件惊人的事件在宙尔梅斯的军队中发生了。

      梅斐尔族的祭司,菲莉丝·梅斐尔的兄长墨勒斯叛变了。在最后一战,他本是奉命出战,处决已经因为连月的战斗和对峙已经疲惫不堪的,黑暗三族之一的首领。
      俊美的男子手持着那柄只有圣骑士才能挥舞起的长枪,流畅光华的枪身闪烁着暗影之月投下的光华。幽深的紫色舒展着流淌的光华如同墨迹蜿蜒。暗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指尖流下,沿着长枪完美的长度滴落在被烈火灼烧得焦黑的土地,如同滴到焦炭上的水滴,在被蒸发的瞬间,发出“咝咝”的,如同悲鸣一般声音。
      黑色的铠甲已经被刀剑和魔法砍得支离破碎,凌乱地挂在他的身上。健美却不夸张的手臂既有男子阳刚的力度也有温和的曲线。一片又一片细小的伤口沁出了鲜红的血迹,仿佛所有的经脉和肢体都经过了千刀万剐,被细如鱼鳞一样的刀锋割破着。

      被纯白色的风帽遮住双眼的墨勒斯神色莫辨。四象之圣典在他手中翻动着泛黄的书页。一个又一个精妙的魔咒随着口唇的张合而被召唤。漂浮着的金色碎光如同上下飞舞的萤火虫一样环绕在他四周,让他看上去如同月下的神祗一样冷漠而圣洁。
      火焰缠绕着他的长枪。凌乱的火红色长发在风中不羁地飞舞着,火红色的晶状瞳仁如同冰晶一样通透圣洁。无数火焰巨龙化成一道又一道穿越天际的弧线交叉织缠着蛰伏于他的身边。因为他的一个随意的手势,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而化身成撕裂敌人的神兵利器。

      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在飞龙王弗莱尔被影月祭司墨勒斯打败的瞬间,墨勒斯改变了主意。

      “你是为什么而战?”他站在灼热的风里,白色的祭师长袍被刚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为了一些你不懂的东西,走狗。”弗莱尔恨恨地啐了一声,又用力抹了一把顺着下颌蜿蜒的血迹。有些人,天生就是不该被打败的。即使真的将他打败,也不可能折辱了他的尊严和骄傲。
      失败的男子铠甲已经几乎全部碎裂,弧线完美的上身赤//裸在熔岩一样的空气中。樱花一样的鲜血从他的额前渗出。
      “是么。”影月祭司淡淡地说,声音听不出悲喜,当真如同圣殿里布道的祭司一样圣洁而冰冷,“那么你可曾知道,我又是为何而战?”
      “为了掠夺和征服,为了一个不可能调和的悖论。”俊美邪肆的男子忽然仰天长笑了三声,“你征服得了宙尔梅斯吗?你救得回你的妹妹吗?!”
      “像我们这种无情无义又冷血的人,怎么可能拥有人类的感情。”墨勒斯说。
      “不要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弗莱尔嗤笑了一声,“杰拉尔已经离去,我将不再为任何事情而痛苦。你既然战胜了我,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是么。”白袍的男子忽然漏出一个笑意——如果生硬地牵动嘴角也能被认为是笑的话。
      “那么……我要你,如何?”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宙尔梅斯的军队见证了史上最荒诞最离奇的一出叛变。
      两个本来是对手的男人……忽然间就握手言和甚至两情相悦。在弗莱尔身受重伤反抗无力的时候,墨勒斯当众叛离魔王,以四象之圣典中的终极守护魔法,伊登的极光护住了尼弗雷姆山脉;又强行将弗莱尔拖回了尼弗雷姆山脉养伤。

      他背叛了魔王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子民置身于魔王的暴怒和鞭挞之中。但是对此影月祭司似乎好不愧疚。
      或者,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凡人的感情?

      传说中,他是梅斐尔族的大祭司,更是那位梅斐尔族的女英雄菲莉丝的哥哥。千年前,女祭司菲莉丝在对抗魔王的那场战斗中失败,旋即便失去了踪迹。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死是活。于是在大祭司之位空缺了数载后,她的兄长墨勒斯被族里众多长老拥上了大祭司之位。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墨勒斯一直沉浸在丧失至亲的痛苦中。他不愿意去寻找菲莉丝,因为他害怕听见自己挚爱的妹妹死去的消息,他害怕看见那美丽的身躯在尘埃中腐朽得不成样子。
      跟随宙尔梅斯,完全是梅斐尔族人的意向。他如同一个无形无魄的傀儡,直到遇到弗莱尔之前。

      “他们自愿跟随宙尔梅斯,那么一定是希望被降罪于暴君的统治。我没有什么好愧疚的。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是么……”他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似乎看穿了那人的口是心非。

      千年的时间里,梅斐尔族人已经渐渐稀少,如今已经快要如同古代神话中,消失的载蒙斯族一样,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和历史的记载中了。自己一直停留在尼弗雷姆山脉,而墨勒斯则是离去,辗转在人类得各个村落,成为了一名吟游诗人,向人们日复一日地讲述着曾经惊天动地得过往。似乎活在记忆里,远比面对现实快乐。

      墨勒斯啊……
      有些话,现在说出口,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放弃了杰拉尔,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然而上天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该向哪位月神祈祷呢?两千年前为了祈求能与光之守护者的转生相遇,我将血躯和灵魂献给了影月之神迪亚兰那以换取永恒的生命。从此黑暗之名将赋予尼弗雷姆族,在杀戮和血腥中信奉着不和与纷争。一千年的尚恩终于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可笑。因此我在圣月之神露娜迪亚的祭坛上,忏悔自己的背叛,并发誓背弃她的双生兄弟,只希望宽容的母神能够宽恕我无知的罪孽。
      我是一个骗子,一个叛徒啊。

      温热的液体顺着狭长的眼角落了下来。微微有些酥痒的触感唤回了他的神智。

      然而,在睁开眼的瞬间,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那张脸。

      玫瑰色的长发,雾气一样淡漠的表情。不是那个折磨了自己两千年的暗黑之皇女,又怎么可能是其他人?

      “你终于醒了。”
      说话的是一个男声,声线如同大提琴一样低沉优雅。墨勒斯曾经说过,大提琴的声线,不似钢琴的音调,轻灵而跃动。虽然有些嘶哑,但是更加暧昧,更加凄凉。

      多年来一直压制在脑海中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流淌着。不可言说的悲伤和低落。

      “你是谁?”弗莱尔决定视蒂丝若无物,反而开始质问这黑暗中的声音。他和蒂丝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虚无一样的空间,仿佛感受不到世间的流淌,连呼吸和心跳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两人站在一个明灭不定又缓缓旋转的法阵内,上面的纹路诡异而华丽。要是墨勒斯在,一定又能指出是哪种早已失传的上古的法阵了吧。

      “我是两千年前你发誓效忠的人,同时也是一千年前被你背叛的人。”大提琴一样的嗓音依然低沉优雅,却说出了一个不啻惊雷的事实。
      “什么?!!你……”弗莱尔觉得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可笑极了。他倒退了两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他无法接收的事实,“你……是影月之神迪亚兰那?!!”
      “……”虚空中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可以这么理解……是什么意思?”男子的声线依然有些颤抖。
      那声音似乎并不准备解释这个问题。他话锋一转,道,“弗莱尔阁下,可否告知我……那日您进入封印之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本来是准备去探查那个石棺的。毕竟……”他别开眼睛,“那是封印了魔王的地方。”
      “然而,当我刚刚触碰到石棺的边缘的时候,一股极强的黑暗气息便缠绕住了我的手,像一个黑洞一样,将我所有的力量全部吸食了过去。我甚至没来得及拿回手,更别说反抗了。我见事情不好,本来想着先去通知墨勒斯。然而我刚刚转身的瞬间,那股力量忽然就像是增大了无数倍。我没有站稳,便立刻被那股力量拉扯,倒在了石棺上。然后,几把石剑就突兀地从石棺上隆起。”

      “果然是这样吗……”虚空中的声音如有所思地说,然后忽然又转向蒂丝,询问道,“蒂丝小姐,您确实在那时感应到了什么,不是吗。”
      蒂丝淡淡地看着弗莱尔,对这个声音置若罔闻。
      “如果您不说实话的话,尚未觉醒的光之守护者可能会因为未知的劫难而失去生命。”那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捏住了蒂丝的软肋。
      果然,过了一小会儿,蒂丝淡漠的声音才响了起来:“金色的沙子,光的河流……”
      “是吗,是露娜迪亚的眼泪啊。”那声音微微地叹息道,“原来宙尔梅斯早就已经觉醒了,只是他一直没有能力打破石棺,只好借助外界的力量了。”
      “外界的力量?!你该不会是指……”想到等待在月之塔外的墨勒斯,弗莱尔顿时觉得如遭当头棒喝。
      “月之塔的封印已经被影月祭司墨勒斯·梅斐尔无意中破坏。”那声音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飞龙族的首领,暗黑的皇女。”

      “宙尔梅斯不是你的信徒吗?你需要我们这两个叛徒为你做什么?”
      提到这个话题,那声音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直到弗莱尔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低沉的男声又一次响起。
      “我需要你们帮助我阻止宙尔梅斯。做为交换,我将赋予蒂丝与暗黑之皇女之名相匹配的强大魔力。至于弗莱尔阁下,”那声音轻笑了一声,“你是否还想继续回到人间呢?”

      “请你们用尽一切力量阻止宙尔梅斯的阴谋,并将珊·克莱因兹带到莱布拉面前,让她接受莱布拉的加护,让莱布拉唤醒沉睡在她灵魂里的力量。她将被授予光之守护者,纹章之子应得的称号。”
      “然后,至于如何使用这样强大的力量,便由她来选择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The Revived Past(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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