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影江湖之龙门之约》马晓样

36、流淌

　　刘叔家中，阿忘和刘叔阿牛祖孙俩一同吃午饭。
　　阿忘夹了一块肉放进阿牛的碗里，笑呵呵道：“多吃点。”
　　阿牛开心地说道，“阿忘哥哥你也吃肉。”当地竹林多，春季时节晒了很多能那嫩笋，他们家里今天吃干笋烧肉，就是竹笋太多肉太少。阿忘哥哥对他最好，有肉都紧着他吃。
　　刘叔笑呵呵地望着他们兄友弟恭，询问道，“阿忘，你最近情况怎么样？头还疼吗？”阿忘是他在深山老林采药时，从一条河里捞上来的，阿忘那时浑身是伤，人醒来后失去了记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阿忘一脸平静地回答，“好久没疼了，就是做梦时经常会梦到我和别人交换礼物。他把熊猫玉饰送给我，不过我没有想起来我送他什么了。”他身上携带着一枚熊猫玉饰。
　　“那年轻人一定是你很重要的兄弟。”刘叔说道。这个梦他以前听阿忘提到过，可惜阿忘通过梦境想起来的事情太少了，他无法推断阿忘的身份。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阿忘以前是一个剑客，因为他把阿忘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濒临死亡的阿忘还紧紧握住他的剑。剑客嗜剑如命，人在剑在，剑毁人亡！
　　“是好兄弟！”阿忘咬着筷子道，“我想不起他是谁了，但我能感觉到交换礼物时，我很开心。”他知道自己被救时遍体鳞伤濒临死亡，很担心好兄弟也遭遇不测。他很努力地回忆，可是想得脑袋发疼依然想不起好兄弟是谁，自己为何会身受重伤。除了熊猫玉饰，他死都不放手的刃寒剑也是一条线索。可是他完全没有过去的记忆，刘叔认为他在江湖上有很厉害的仇敌，在记忆没有恢复之前不希望他踏入江湖
　　“上午买了些草药，我重新配一种温和的汤药给你喝。希望能对你的病情有疗效。”刘叔说道。他是村医，除了在附近几个村子行医外，经常进老林子采药，只是附近山中虽然药材丰富，但自己配药的话需要去镇上购买本地没有的药材。。
　　“谢谢刘叔。”阿忘很感激地说道。刘叔说，他失忆最根本的原因是头部受到过重击，脑内可能还残留淤血，如果能长期喝温和不伤身的化瘀血汤药，也许能恢复记忆。
　　刘叔很慈祥地笑笑，“希望你能早日恢复记忆，希望你的兄弟没事，你们能早日团聚。”
　　幽静的夜晚，发髻高盘的美妇人背对森罗大殿，站立在白玉石护栏前仰望天空的圆月。一名年轻弟子迅速跑过来禀告，“阁主，今日有人在秦川镇看到长相酷似白梵羽的年轻人，经打听，此人住在祈天村。”
　　美妇人猛然回首，语气冷厉地吩咐道，“立刻通知青凤前往祈天村，宁可错杀，绝不可放过！”
　　“是，阁主。”那年轻弟子立刻躬身退下。
　　“白梵羽！”美妇人充满仇恨地低声念道，折射月光的双眸泛着冰冷浓烈的杀意。她那如少女般纤嫩的手一把捏住身前白玉石望柱顶端的石狮子。小石狮陡然发出成沉闷的声响，表面出现数道裂痕。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如圆盘的皓月悬挂在暗蓝的夜空，圣洁柔和的月光清辉如水一般洒向人间。祈天村晒谷场上的篝火堆熊熊燃烧，孩童们围着篝火追逐嬉闹，村民们三三两两对月饮酒放歌。
　　祈天村的中秋祈福仪式是放孔明灯上天，向嫦娥祈福。
　　村长看着时间差不多，吆喝村民们道，“良辰吉时已到，大家一起祈福放花灯，向嫦娥娘娘祈福风调雨顺喽。”
　　准备多时的村民立刻欢叫起来，纷纷取出自家做的漂亮花灯。
　　阿牛拿着花灯开心地对阿忘道，“阿忘哥哥，放灯啦。”
　　阿忘帮着阿牛点燃花灯内的蜡烛。阿牛双手捧着花灯，看着它缓缓升空，然后学着大人们，双手合十大声祈祷：“我向嫦娥娘娘祈愿，希望爷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希望阿忘哥哥早日恢复记忆，找到他的好兄弟。”
　　阿忘听见了，微微一笑，伸手抚摸阿牛的小脑袋，“阿牛，谢谢你。”
　　夜空中，祈天村橘红色的花灯一盏盏升空，随着风向远处飘飞。阿牛的花灯飘到半空中，不知道什么缘故，花灯内的蜡烛突然熄灭，开始缓缓下降。
　　阿牛顿时急得叫起来，“我的灯，我的灯！灯飞不上去了，嫦娥娘娘是不是听不到我的祈愿，不赐福给我了？”
　　阿忘连忙安慰他，“你别担心，我去找花灯，把它重新放上天。”
　　阿牛立刻催促阿忘，“阿忘哥哥你快去。”
　　阿忘点头，迅速追着那盏蜡烛熄灭的花灯跑出晒谷场。
　　山林中，秋虫唧唧，茂密的树枝遮住月光，显得林中幽暗危险。远处，隐约传来野狼的嚎叫。
　　穿梭在林中的阿忘并不害怕黑暗，最后找到了挂在一棵矮树上的花灯。他跳起来把花灯拿下来，检查一下，重新点燃蜡烛，把花灯放飞。
　　按照村里的祈福习惯，阿忘双手合十，对着升空的孔明灯祈愿道，希望兄弟平安无事，希望刘叔和阿牛身体健康；希望自己早些恢复记忆；希望兄弟能够重逢。
　　兄弟……
　　阿忘仰望夜空心中惆怅，俊朗的面庞流露几分伤感。刘叔和阿牛把他当做家人看待，他平日里也乐呵呵的，可是每当一人独处时，寂寞和思念就会涌上心头。寂寞，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和村民是不一样的，尽管他看起来已经融入了村民当中；思念，他在思念梦中常常会出现的年轻男子。每次梦醒，他都想不起那年轻男子的面孔，但梦中那种兄弟亲密无间的感情总能延续到他梦醒之后。他到底是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兄弟是不是平安无事？为什么他会身受重伤？仇人是谁？
　　阿忘惆怅着，眼看着花灯越升越高，随风越飘越远，逐渐化作天边的一点橘色，这才返回村子。
　　祈天村里静悄悄的，仿佛根本没有人参加篝火聚会、放灯祈福。阿忘踏进村子的那一刻，一种不详的感觉就陡然笼罩心头。
　　人呢，怎么连声音都没有了？老李叔张旺叔他们喝酒的时候会大声划拳；阿牛小花他们追逐嬉闹也会大呼小叫。这个时候，大妈大婶们会喊着家人的名字，催他们回家睡觉了。
　　肯定出事了！
　　阿忘拔腿朝村民聚集的晒谷场跑去。
　　晒谷场上，篝火依然噼里啪啦地熊熊燃烧，但是！
　　村民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还交叠在一起，鲜血中正从他们的身下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