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纪事》侯嬴

63、chapter 62

　　Chapter 62

　　无尽森林，或者说魔兽森林。
　　这片森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多兰大陆上的，它成为普通人的噩梦，也成为冒险家追逐的天堂。
　　它像一团永远无法散开的乌云一般蛰伏在多兰大陆的西北角，三个纪元中，能够穿越这片森林的人寥寥无几。以至于有了无尽森林的称号。
　　走不到尽头的森林。

　　“森林的尽头是什么？
　　那是神的玫瑰园，满地是奇珍异宝，
　　于是，我的爱人啊，他独自进入森林，
　　要为我折一支荆棘玫瑰，
　　让我可以枕着芳香入睡，
　　从那以后，我便在这里，日日等着他
　　从太阳升起到落下，从星辰闪烁到晦暗。”

　　离无尽森林越近，越是能够感觉到森林带来的震慑感。埃尔维看着远眺着近乎看不见尽头的森林，忍不住唱出了一支缠绵的传说。
　　“这是什么歌？”米莉问道。
　　“这是一首很久远的情歌。一个年青人为了讨心上人的欢心，决定披荆斩棘穿越森林，他斩杀了可怕的黄金蟒，穿过深邃的蜘蛛窟，进入神的乐园，不要黄金和珍珠，只要花园里最美的那朵玫瑰。”埃卢指着森林边缘的袅袅炊烟，开口道，“看见那边的小镇了吗？那是荆棘玫瑰镇的由来。”
　　“好感人的传说。”小姑娘听得几乎入迷，她多愁善感地自言自语，“要是有人愿意为我摘一朵玫瑰，我肯定嫁给他啦！”

　　埃卢弯腰折下路边的一朵黄花，送到米莉眼前：“喏，送你。”
　　“你笑话我！”米莉跺了一下脚，不高兴多说：“谁要你的破黄花？”
　　埃卢看到米莉气呼呼地抛开了，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他转身将小小的一朵黄花别在阿莱克的衣襟上，笑眯眯地说：“给你。”
　　“别人不要的，你就往我这儿塞。”阿莱克脸上似笑非笑，手却轻柔地拂过黄花，将它的位置摆正。
　　“哪里有这样的事！”埃卢状似夸张地叫道，“我这么喜欢你，自然什么都要给你。更何况玫瑰有什么好的，那传说还有一段好不好？”
　　“神不允许凡人偷走他的珍宝，所以它把男人变作一座石像留在了乐园里，妹子在森林边等了无数年都没有等到心上人回来。人们为了纪念他们，便有了后来的荆棘玫瑰小镇。”

　　阿莱克楞了一下，轻声开口：“神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当然没有这种事，这本来就是传说改变的曲子。”埃卢把手放在头后面，他和阿莱克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夕阳下，两个拖长的影子亲密无间，“真正的事实是，无尽森林拥有大量的魔兽和神奇的采药，珍贵的炼金物品，它吸引着冒险者前赴后继前来寻宝。最初的冒险者在森林里探险时，他们的妻子幼儿就森林边住下，有的冒险者带着举世无双的珍宝走出了森林，同妻子儿女回到了家乡，有些冒险者死在里面，他们的妻子孩子们便在森林边住下，几个纪元以后，这里就渐渐变成了一座小镇。”

　　这是一座建在森林边的很小的镇子，整个镇上只有一家很小的旅馆，从外立而言，似乎也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修葺过了，它的墙壁石缝间长出了一簇簇杂草。
　　巴尔德和旅馆的老板娘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就走了出来：“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一间也没有？”
　　“没有，已经都注满了人。”巴尔德想到老板娘说的话，她的小旅馆里都注满了从森林里出来的人，形形色色或多或少带着疲惫和伤口。如果他们想休憩，只能在大堂里将就一个晚上了。
　　一行人环顾了一下大堂，发现整个大堂内也几乎座无虚席了。两位女性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们经过几天的沼泽和密林，都希望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和好好休息一个晚上。

　　“你们要进入森林？”正在这时，一个细细地声音蓦然响起。
　　埃卢低头，看到一个非常瘦小的小男孩，估计只有到自己半腰的高度。小男孩似乎有些紧张，手指捏了捏破旧的衣服，在几个人的注视下，小声而颤抖着开口：“我有个房子，可以、可以让给你们住，但你们要带我进森林！”他说着气息就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大了，“我要进森林！”

　　“哈哈，那边的小矮个子还想去魔兽森林？”小孩子的声音被旁边的佣兵听到，他们彼此笑了起来，“这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魔兽啃一口，小鬼，你就别害人小伙子。”
　　“你没看人家还带着女人和小女孩，没准就乐意带着那鬼了！”
　　“别说，那女人还挺漂亮的，屁股翘得好高。”
　　“别看了，没看到女人穿的衣服带的戒指，人家可是高贵的魔法师。”

　　爱丽丝的脸上腾起一片俏丽的红霞，她咬了一下嘴唇，但没有说什么，只是身体往塞德里克背后微微藏了一下。
　　“我。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会用剑，父亲教过我剑术。”小男孩生怕被拒绝，拼命地推销着自己，他已经徘徊在旅店附近好几天了，找过好几只佣兵队伍，但没有人愿意带上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他从巴尔达一行人进来就盯住他们了，这些人也要进入森林，而且他们队伍里有两个女人，剩下的男人，除了三个强壮一点，其他的看上去也不够勇武。这样的队伍必定不是普通的佣兵猎人，他们一定有着其他特殊的本事。
　　他一定要进入森林，自从姐姐带两个冒险者进入森林以后，他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强烈的让他浑身颤抖，让他不顾姐姐的话，让他一定要进入森林。
　　他不是傻瓜，他知道凭自己一个人进森林，他很可能活不过三天。
　　“我从小生活在这里，我可以做你们的向导！”小男孩鼓足了勇气，他甚至拿出他仅有的三个银币，“这是我所有的钱，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带我进森林！”

　　“就算我们带你进森林，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巴尔德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小孩，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不！”小男孩陡然拔高音量，用一种几乎断而空灵的声音，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身体像一片风中的枯叶一样不住颤抖，“我知道她在那里，我只是要……，我一定要看到她！我听到你和崔纳斯的话了，你们要去杀风狼，你们只用把我带到那里就行了！求求你们！”
　　“啊，你怎么说不明白啊！”巴尔德有些郁闷，他向来是一个理智的人，带这样瘦小孱弱的孩子进入危险的森林，对他们整个队伍而言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好了好了！你家在哪里？有没有热水澡可以洗？”米莉搓了搓手臂，她不能算一个娇娇女，毕竟在沼泽和密林的艰苦环境和条件中，她能做到不皱眉头不抱怨半句，但一旦回到城市或者可以享受的地方。米莉的大小姐脾气就上来了，她喜欢睡舒适的高床，喜欢吃美味的食物，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热水？”男孩楞了一下，立马回神，立马道，“有，我可以给你们烧热水，我家还有一些食物！”
　　米莉抬起下巴：“带我去吧！”
　　“你，你同意带我进入森林了！”小男孩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你们会帮我的！会的，对不对？”

　　巴尔德脸色不好看，但他看着小孩子亮晶晶的眼睛一时想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生硬的回答：“这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决定的事情！”
　　而小男孩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破口，这个做主说话的男子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年轻人，比起那些风里来雨里去不见利益却不愿意松口的佣兵们，这已经足够了，这么一想男孩灰扑扑的脸上露出点酒窝：“没关系，我请你们去我家！”

　　“我叫莱恩。我家虽然有点小，但我一定会很用心招待你们的。”小男孩走在最前面带路，他虽然瘦小，但速度很快，像是担心对方依然不愿意带上他似的，手脚并用，嘴里不断地推销着自己，“别看我长得小，但我跑得很快。而且我对森林很熟悉，我爸爸曾经带着我和姐姐去过好几次森林里，我知道哪里长着最甜美的蜜糖果，哪里有最漂亮的黄玫瑰，对了，风魔狼会在哪里，现在是秋天，他们会在温坎河的下游一带徘徊。”
　　“倒了，这就是我家。”小男孩有些焦急地回头，生怕在对方脸上看到不屑和拒绝。

　　十来天的风餐露宿，还跟狡鳄大战一场，巴尔德一行人早就不挑剔什么了，虽然眼前这房子确实小了点，估计得三四个人挤一间。
　　“这是爸爸的房间，这是姐姐的房间，这是我的房间。”小男孩跑来跑去的收拾床褥，脸上出了一层汗，红扑扑的。
　　“你让给我们住了，你住哪里？”巴尔德拦住小男孩。
　　“我可以住厨房的壁橱间里，那里有张小床。”莱恩似乎想起了，脸上有些黯然，但他很快又高兴起来，“你们要不要洗澡，我去烧热水，哎呀，还有吃的，你们一定饿了，我去帮你们做饭。”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烧就行。”让这么个瘦肉的小孩子帮自己烧洗澡水简直不仁道，巴尔德摸出几个钱币，“这几个大个儿吃得多，你去酒店里买些熟肉。”他已经看过了，小孩家里吃的不多，而且多数是些填不饱肚子的蔬菜。
　　“是我该招待……”小孩子捏着钱币，声音轻轻的，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往外跑，边跑边喊，“我一定帮你们买最好吃的肉回来，很快就回来。”

　　“真是小孩子。”巴尔德摇着头自言自语，“要是碰上坏人，不怕家里被抢了。”但他转眼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房子，“好吧，也没什么可以抢的了。”

　　不止没什么东西可以抢，巴尔德还注意到，除了小男孩和他姐姐的房间，其他两个房间满是灰尘，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他想到小男孩说起爸爸时的情景，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是个可怜的小鬼，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