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旧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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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公七拐八拐，身后八人跟得吃力，云门寺里兜兜转转数圈，本来都是平日里熟悉的地方，今日竟走出了不一样的景致。
白玉兰花香扑鼻而来，道旁玉树林立，满枝满扎的白玉兰花在枝头亭亭玉立，盛开极研，巴掌大的花苞，瓣瓣层叠，状如白莲，朵朵清丽。
透过白玉兰树花开无叶的枝桠，小道外一片旷野，怪石嶙峋，苍茫之色犹如立身石幽岛，石幽岛盛产灵石，在修真界小有名气，是棕榈国五大岛之一，岛屿面积在五大岛中最小，岛上寸草不生，偶尔碰见的植物又干秃秃光长枝不长叶。
一行人惊奇地打量周围景色，沿着白玉兰树划出的青石小路来到尽头，已是半个时辰后了，要跟上寺公的速度不容易，年纪小小的八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心道寺公一定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八人立刻被前方石阶吸引了注意。
长长的灰岩石阶，略眼望去似有数百级，罕有人至的模样，缝隙中生长着杂草和青苔，在周围苍茫之色中凸显出绿星点点，似一匹布锻延伸向上，连接着石阶尽头那座古朴大殿。
云门寺年年修葺着每座殿宇，恢宏壮观的视觉中更显光新整洁，反不如眼前抬头望去的这座大殿返璞归真，相隔甚远就隐隐可闻一股古朴气息。
寺公已经站在最上面的大殿前，石阶前一行八人哀叹一声，逐阶而上。
不料，这条长长的灰岩石阶并不如表面这么简单，无形中似乎有一股禁制力量，数级而上不用想，八人中无论是谁都好，必须老老实实一步一级攀登。
初时没有留意，一个个走得飞快，爬到一半终于发现，每每抬膝往上攀越一级石阶，都好似比方才艰难，两级石阶间，攀登上一级石阶时总会比攀登下面一级的石阶多花一丝力气，这一丝多花的力气之微弱，等爬上了一半才叫人发现。
也正是如此，当八个年少的孩子忽然明白过来，后面的一半石阶攀爬起来就变得越发艰难，毅力和耐力都备受考验。
正午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他们还粒米未进啊！
“六百一十……”
“六百一十一……”
八人中走在最前的是景邦，此子毅力超群，每一步，都极力保持同一高速频率，此刻莫说浑身是汗，霞衣白罩的道服都早就湿透了，整个人就像从热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冒出的缕缕热气隐约可见。
“六百一十二！六百一十三！”
两脚一前一后，景邦登上了最后一级，登顶的一刻立即脱力，身体一歪就扑倒在地上，两腿酸软不止几乎抽筋，就着五体朝地的姿势，背脊剧烈起伏甚至说不出话来，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紧随其后的是叶缪，虽然没有景邦速度快，但是叶缪并没有全身湿透，壮硕的身躯攀登六百一十三极石阶时从头到尾都稳如泰山，消耗大是肯定的，看他此时喘气如牛就知道。
后面陆续有人登顶，有三人几乎同时到达，两个小道僧力竭倒地狼狈非常，罗樊看上去好些，却也难掩两腿发颤的事实，书生形象仅维持不到一个呼吸，立马弯腰一阵好喘，被叶缪搀扶着。
相较之下两个小姑娘就矜持得多，整理一番面上的狼狈，两人娇喘着相依而立，随即运功恢复。
以上七位是练气期后期的表现，至于某位练气期中期的赤浣熊人形状态——有新靴子也不顶用啊！
“破梯子……破梯子……”
在某小孩儿喘气间隙张嘴无声的碎碎念中，小棕最后一个到达，整个人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上来的！
“原来还能这样！”纸扇在掌上一收，罗樊恍然大悟。
这会儿工夫，先登顶的七人已经缓过气来了，能换衣服的换了衣服，带了水的也大口大口解决了。
只有小棕，咸鱼一样在地上挺尸，不仅最后上来，而且是真的动弹不得了。
寺公似笑非笑，一扫众人，随手当空一指，旋即小棕飘上半空，寺公就如同牵着一根线，径自往前走，后面的小棕便也“飞”着去了。
甭管小棕乐不乐意“飞”，总之已经来到这地儿，白玉兰树小道后面一眼望不到尽头，没有寺公领路，他们大概是进得来出不去了，仰望面前这座比之石阶下所见更为高大恢宏的大殿，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大殿外观碧瓦朱檐，有一般道观的两三倍大，飞檐门柱无一丝翻新的痕迹，却经久不衰，从木里头渗出年年岁岁的气息。
少年们怀着虔诚敬畏之心迈进大殿，首先看见的主殿竟比外面所见的整座大殿还要大，几十丈方的主殿宽敞明亮，地上铺着坑坑洼洼的青石地板，坐北朝南的正座方位摆着几张古董桌椅，东西两侧有一排排的各式兵器，除此之外竟别无他物。
此时主位上坐着倪长老和寺公，小棕还是那副死咸鱼的模样，趴在正座两位的脚前，经受着倪长老淡如水的目光洗礼。
看到进来后四处打量的少年，寺公朝倪长老低语一句，倪长老的目光便分散到另外七个立夏考核的最终获胜者身上。
“可知这是何处？”
闻言，殿门前站成一排的七人面面相觑，这里面罗樊论资排辈最大，他上前一步回话：“弟子不知。”
倪长老牵出一抹极淡的笑，喟然一叹似有无限感慨，“这里才是云门寺，亿万年前佛道未分，那时候就有云门寺了，香火鼎盛之时日日络绎不绝，当时云门寺收徒极严，第一重考验，必须是未踏入练气期的五岁童子走完殿前石阶。”
倪长老所言好比神话故事，一排而立的七人虽知云门寺由来已久，却这才知道能追溯到亿万年前，加之听闻当时的收徒标准，皆不禁汗颜，他们爬得上来是因为修为到了练气期后期，再不济也是中期，这般修为尚且艰难，若换了未入炼气期的童子前来，那便只是凡世间普普通通的小娃娃，收徒标准委实苛刻。
“不过……那时候这石阶还没这么长，不足百级而已。”倪长老讪然一笑，惆怅全然不见，反而多了一丝顽孩的愉悦，还是偷乐的那种。
“那我们来干嘛？好饿啊……”躺地上装死鱼的某小孩儿终于不装了，两眼明亮大睁，只是还赖在地上不愿起，恰逢有人肚子配合地响起鼓声。
寺公笑了，瞪一眼脸上飞红的幺徒景邦，又瞄一眼小棕，颇有些高深莫测。
小棕心中瑟瑟，果然倪长老将不满归结到小棕身上，那冷冷的眼刀子将小棕一层层剃了肉，外加威压差点将小棕的骨头压碎。
其实他说的是实话对吧！小棕心内戚戚，以后再不说实话了！
撤了威压，倪长老略过小棕的前个问题，挥袖变出一张精致的大理石红木八仙桌，桌上菜色琳琅满目，鸡鸭鱼肉荤素皆有，鲜香扑鼻直叫人胃口大开，再布上碗筷和四条长凳，便允了小道僧姑娘们上桌。
交代一句“吃完过来”，倪长老和寺公消失在连接内殿的门后，闻着香味活过来的小棕立即跟景邦一顿好抢，景邦两个师兄和另两个不熟悉的小道僧亦战斗力十足，骇得两个第一次在女院外面吃饭的小姑娘不得不放下矜持，全力保卫食物！
八仙桌上你来我往一片热火朝天。
吃了“庆功宴”后一行人在大殿内外溜达了一圈，跟参观古迹似的。到得后来，倪长老都没有说出为什么领他们几个来云门寺旧址的原因，几个机灵的自己琢磨了半天都吃不准，送出去之前倒是派下一件差事——下山历练。
说是说历练，内容却十分模糊不清。
既不说明目的，也不说明事项，好似就是想赶他们下山一样，只撂下五月初五日归的话。
莫非这回考验他们的信守？
带着这样的疑惑，一行八人换上俗家服饰，被几位驾驭飞剑的院教送出了云岭山脉。
“我们五月初五在此等候，去吧！”山脚下，院教们笑盈盈挥手。
虽然下山历练的原因叫人摸不着头脑，但这并不阻碍八个姑娘小伙一路上兴高采烈、热情高涨！
十二三岁的舞勺之年，小姑娘未曾及笄，小伙儿未曾及冠，离开了清心问道的云门寺，这年龄少年该有的活泼好动如雨后春笋般冒头。
走了一里，院教们的身影看不见了，莫桦忽然提议：“这次下山，既然长老和寺公什么都没说，我们便各走各路吧！”
一行人停下来，陆琴和莫桦一个意思，景邦挠着后脑勺那点怎么也长不好的寸发支支吾吾：“这……这般不妥，莫师姐，陆师妹，你们两个姑娘独自在外游历太危险了……”
“有何不妥？”陆琴一瞪眼，“道不同不相为谋，难得下山一次，我和师姐此番权当散心游玩，喜欢去那儿就去哪儿！”
“那我们一起散心游玩！”小棕帮口讨好地笑。
莫桦冷眼一扫，闪电般伸手揪住小棕的耳朵，“我们喜欢看胭脂，你们会跟着进胭脂铺不成？万一你们要逛窑子下勾栏见识一番，我们姐妹在场岂不扰了大家兴致？”
立时咳声顿起，面红耳赤者有。
小棕唉唉投降，解救出惨遭横祸的耳朵，迅速躲到景邦身后闭上嘴。
景邦接手莫桦、陆琴俩姑娘的冷视、瞪视，一旁还有师兄师弟憋笑的闷声，不由顶着压力干笑两声，学小棕默默闭嘴。
“咳咳！”罗樊救场，“两位师妹如何打算？”
“我和师姐乔装一二，低调行走想来不会有事，再说了，当我们修为白涨的吗？”陆琴春风一笑，似有未尽之言，却叫听的人一阵冰冻醒神，面前虽是两个小姑娘，放在凡间却也是一介武林高手！
“大师兄……”趁人不留意，景邦拽住一片罗樊衣衫。
“如此……”罗樊沉吟片刻，随即展眉笑道，“行吧！男女有别，两位师妹和我们一道走确实多有不便。”
“大师兄……”景邦心中泪流，他想和陆琴一起走啊……
“还有谁要分道扬镳的？”罗樊扬声问。
存在感十分弱的两个小道僧相视一眼，拱手道：“我们也想告辞。”
“哦，好，还有谁？”罗樊巡望一圈，见无人说话便道：“切记五月初五回这里集合，我和叶缪就先告辞了，诸位师弟师妹，各自保重！”
说罢，罗樊打开扇面摇两摇，挑定了一个方向和叶缪率先离去。
剩下的六人愣了愣，随即各自招呼后离去，最后就剩了景邦和小棕在原地。
小棕戳戳还在看窈窕淑女扬起的尘土的景邦，“我师父说云岭山脉西北方有一个小镇，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北边，正好挑着他们没走的路，我们出发？”
被现实中的“各自飞”狠狠打击到的景邦还在委顿中没恢复过来，气若游丝道：“随……便……”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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