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扣》北有琪树

1、第 1 章

　　毕业式刚一结束，就有大胆的女生向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围了过去。“不二君，可以把扣子给我吗？”女生的手绞在一起，颤颤地请求道。“真是抱歉呢！已经有人预定了。”不二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这样的回答无疑在心怀爱意的少女心上给与了重重一击。手冢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不二周助的距离。他可不想一直都被女生包围着，有的时候太过亲切也是件挺麻烦的事。“手冢君……”手冢冷冷的瞥过去。这一路上有不少想跟他要纽扣的小女生都扼在了他冰冷的目光中。可是，这次却轮到手冢愕在了那里。

　　不远处的樱花树下，赫然站着他的青梅--司文祈。手冢几乎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但随即他变“捂”为“掸”。他刚刚只是在掸灰尘而已。“怎么过来了？”手冢双手插兜，慢步走到司文祈面前，有些不自然的问道。“来看看哪家姑娘那么幸运能拿到手冢君心口上的扣子。”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司文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清楚的看到手冢制服上，那原本属于第二枚钮扣的位置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真是个手快的姑娘。”司文祈移开视线，理了理校服的裙摆，自顾自地坐在了长椅上。

　　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望着笑靥如花的张张脸庞，只觉得莫名的酸楚。她悔，她不甘，可是她却无能为力。是的，她司文祈已经不能做什么了，她只能优雅的说再见。

　　奴心念君，君念谁？

　　司文祈很想问问手冢，君心向谁？可是她不敢。目光触到那空荡荡的位置，眼泪几乎落下。手冢君，再见。”司文祈玩着衣角，向手冢辞行。纽扣不在了，那人心有归属。她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手冢轻轻的“恩”了一声，他能明显的感受到司文祈情绪的低落，他觉得有些不可理解，但他却不想问什么。两个人无言的走着，任由樱花簌簌落满肩头，任由逆行之人好奇打量。她们有多久没好好说过话了，有多久了？太久，从一升入国中，从她离开青学，从他迈进职业赛场，很久了，很久了。司文祈突然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手冢，那般干净漂亮的侧脸终不能再肆无忌惮的欣赏，终属了别人。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手冢微微蹙眉，不太对啊！“对不起。”司文祈做了她这一辈子最大胆，最不后悔的决定，她踮起脚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手冢唇间偷吻了一下。然后，迅速逃离现场！这辈子也就无悔了。

　　搞什么？手冢觉得自己整个脑门都不够挂黑线了。“手冢，艳福不浅啊！”听闻这调侃的一声，手冢硬声声收回了迈出的脚步，向不知何时脱身的不二周助走了过去。“手冢前辈，啊咧！看来司文学姐真把你扣子拿走了啊！”广末凉子拿着两个冰淇淋走了过来，看到手冢胸前空荡荡的，不由兴奋起来。“别瞎说。”不二接过广末凉子手里的冰淇淋，打了她的头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很想要我的扣子？”手冢望着远方，木然地舔着广末凉子递给他的冰淇淋。“当然。那可是心口处的扣子，哪个喜欢手冢前辈的女生不想要啊！”广末凉子怨念的盯着手冢手里的冰淇淋。天地良心，她只是让让，让让而已。“司文她喜欢我？”手冢像是在问广末，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今日司文那些无法理解的行为似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并不惊讶，这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这让他莫名的窃喜。

　　“当初司文学姐和青木学姐可是闹得满校风雨呢！因为这儿，司文学姐才离开了青学。”怕手冢不相信似的，广末凉子又多加了一句。手冢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广末凉子。但这一眼就已让广末凉子冒出了冷汗。“学长，编辑部还有事。我先告辞了。”广末凉子连忙鞠“小凉，你等等我啊！”看着广末凉子慌忙逃窜的背影，不二眉眼里俱是笑意，“手冢，你把人家吓坏了。额，我去帮小凉了。”眼见手冢脸色不对，不二也开溜了。

　　昏黄的灯光下，司文祈穿着孔雀蓝的小振袖，拎着和果子，踩着小碎碎步，由远及近，遥遥走来。可到了手冢家门口，望着那块方方正正的名牌，一下子没有了底气，在门口转起了圈圈。手冢反身倒杯水，站在窗帘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司文祈在自家门口徘徊。她不急，他亦不急。想了半晌，手冢还是放下杯子，向楼下走去。虽然已经是四月份了，可夜风还是会凉的。四周的光线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在给予人希望的光芒。司文祈猛地转头，就看到手冢一身光亮站在门口，板着一张帅气的脸孔，隔着浅浅的树影，与她相望。想起自己那大胆的举动，司文祈不由低下了头，只觉得尴尬。“还不进来？”直到清冷的声音传进耳，司文祈方回过神。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跟在了手冢身后。“爷爷呢？”司文祈将和果子放到桌上，环顾着空荡荡的客厅，脸上满是疑惑。“是我找你有些事情。”手冢坐在司文祈的对面，漫不经心的说着，“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有些话要对我说啊！”手冢半靠在椅背上，漂亮的凤眼眯起，一手放在兜里，努力让自己看得悠闲些。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兜里隐藏了怎样紧张的秘密，隐藏了他怎样的情绪。他在赌，赌司文会先开口，他也在思索，思索该怎样开口。他实在是个不擅长表达此事的人。

　　司文祈垂着头，专心转着手中的咖啡勺，让那苦涩的液体做着高速旋转运动，如同此刻她的大脑一般。她抬头看看手冢，努力想猜出些什么情绪，可是她此刻的心乱急了。她想不明白她到底应该说些什么，为今天的事作解释吗？可是那分明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喜欢他，众所周知。她思量了好久，那股莫名的悲凉再次涌上了心头，她捧起咖啡，温热的感触由手心传遍全身，可唯独传不到心里。该死心了吗？该死心了。

　　她张张嘴，想要把那长久隐匿于心底的爱恋，一吐为快。可是眼泪却一粒粒的落了下来，砸在眼前的那张握惯了球拍的手上，砸在那颗纽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