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西花]血漫寒城》西门尧儿

13、莫非是吸血鬼

　　陆小凤从栖霞庵靠内侧的那个小祠堂里拖出了两条香案，又将陈小二和刘一刀的尸体仰面平放到上面。

　　失去了全部血液的尸体，竟显得轻得多。

　　江轻霞抱臂站在一边，侧身斜倚在门上，歪头看着陆小凤在两具尸体身上左翻翻右翻翻，时不时的还皱皱眉头，搔搔脑袋。

　　【你到底在找什么？】江轻霞终于忍不住问道。

　　陆小凤早就知道江轻霞迟早会沉不住气开口，他也就一点都不急，又在陈老板的身上从上到下简单翻过一遍之后，才回答道：【找伤口。】

　　江轻霞又道：【什么伤口？】

　　【当然是把他们全身的血液放光的那个伤口，】陆小凤道，【想要放干一个人的全身血液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但要刚好切开动脉，让血自己流出来，而且因为一个人一旦失血过多，心脏就会停止跳动，而心脏一旦停止跳动，血就不流了，所以把血液放干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困难重重。】

　　【可是如果伤口够大......】

　　陆小凤截口道：【不管伤口多大，只要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都是流不出来的，除非......】

　　【除非什么？】江轻霞追问。

　　【除非有人一直以内力维持，让人就算在死后，血液也是继续流动的。】陆小凤说完，眉头蹙得更紧，而且好像还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表情变得相当迷惑。

　　江轻霞见陆小凤突然沉默，便走近了几步，道【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思考。】陆小凤摸着胡子，幽幽道。

　　江轻霞知道他又是在故意卖关子，索性便歪着头，看看尸体，又看看陆小凤的表情，竟然也学着他的样子，摸着嘴唇不说话，也不管嘴唇上有没有东西可以摸。

　　这次变成陆小凤沉不住气了，他用力搓了两下胡子，道：【你怎么不问我在思考什么？】

　　【我问了你会说么？我不问你就不说了么？既然你想说的我不问你也会说，你不想说的我问了你也不会说，那我为什么还要问你呢？】江轻霞故意悠悠说道。

　　【你怎么也和老实和尚一样这么喜欢打机锋？】陆小凤扶额。

　　【莫忘了我也是个出家人。】江轻霞说完，竟然还一脸严肃字正腔圆的打了个佛号。

　　【哎哎哎，真怕了你了，】陆小凤道，【我一直以为凶手放干血液的目的是为了让陈老板和刘大厨失血过多而死，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如果凶手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死他们，那么肯定就会在陈老板断气之后立刻停手，怎么可能还多此一举的用内力维持心脏跳动，直到他们浑身的血液都放得一干二净？】

　　【也许凶手是想保证不管谁都救不活他们，才放干的他们的血液的。】江轻霞辩解道。

　　陆小凤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可是他们身体里的血在放出之后全都消失不见，这又怎么解释？】

　　【是凶手把他们的血都带走了！】江轻霞抢着答道。

　　【聪明，】陆小凤道，【可是凶手要那么多人血干什么......】

　　江轻霞不说话了，因为她正在努力的想象着凶手在杀了两个人之后，手里拎着装满鲜血的大桶，从窗口跑掉的画面，也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人血能拿来做什么。

　　正在江轻霞思考间，陆小凤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过来，盯着江轻霞的双眼，幽幽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人，专门就是靠吸人血生存的？】

　　江轻霞闻言突然打了个冷战。

　　她不是不知道，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敢往这方面想而已。

　　【你是说，陈老板和刘大厨的血，是被......是被喝掉了？！】江轻霞的声音都在颤抖。

　　陆小凤耸耸肩，摊摊手，道：【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而已。传说在极西之地，有这样一种人，他们日出而眠，日落而出，专门行走于陋街窄巷之中，以别人的鲜血为食，并且不老不死，长存千年，口生獠牙，眼似鬼火......】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江轻霞突然捂住耳朵蹲在地上一边喊一边拼命摇头。

　　原来这六根不净的小尼姑竟是怕鬼的。

　　【你也说是在极西之地，怎么可能到了这里？】发觉陆小凤真的没有继续说下去，江轻霞这才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站起来拍拍裙摆道。

　　陆小凤道：【自唐朝以来，中原与番邦的来往逐渐密切起来，我们平常喝到的葡萄美酒，焚烧的西域香料这些没有长腿的都可以从西边运过来，那么这些长了腿的吸血僵尸为什么就不可以跑过来？】

　　【你说的虽然也有道理，可是......】江轻霞才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陆小凤对她急急地摆了摆手。

　　她慢慢凑近，循着陆小凤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在陈老板里衣胸口处的褶皱里，静静地插着一片形状奇怪的叶子。

　　可能由于时间太久，叶子的水分已经开始流失，边缘也微微卷了起来，但仍然可以看出，在叶子的边缘密密麻麻的生着无数的小刺。

　　这样的叶子，江轻霞别说见过，就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她一时好奇，伸出两根手指想要把这片叶子拈起来，却被陆小凤制止。

　　【你知道这是什么叶子吗？】陆小凤道。

　　江轻霞摇了摇头。

　　【这叫百叶草，】陆小凤道，【看见叶片上的小刺了么？每一根都能要了你的命！这种毒起初不会有任何察觉，可是就在中毒三个时辰之后，内脏就会一点一点从里至外的融化，使中毒者痛苦不堪，头脑却又异常清醒，直到整个人融化成一滩血水。】

　　江轻霞听到陆小凤描述，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颤声道：【这么可怕的叶子......你怎么会认得？】

　　陆小凤道：【我本来不认得的，因为这种植物根本就不存在于中原，只是偏巧已故的白云城主叶孤城是我的朋友，我也有幸去过几次他的飞仙岛。】

　　【莫非这毒草就是长在南海飞仙岛上的？】江轻霞问道。

　　陆小凤点头道：【这百叶草，普天之下，除了南海飞仙岛，再没有任何地方见得到。】

　　说完，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疑惑。

　　白云城中的百叶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白云城岂非早就应该荒无人迹，又有什么人会不远千里的将这百叶草从南海带到京城？这百叶草究竟和欧阳情的失踪，妓女的死亡，以及神秘消失的鲜血有什么关系？

　　这些，究竟和叶孤城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陆小凤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阵非常熟悉却绝不应该在此出现的脚步声。

　　叶孤城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