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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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旋阳呀……好多人，好繁华……”宝儿扒着车窗往外看，欢欣雀跃，“等回来，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看看！这就是旋阳，京城就是不一样啊！”
“欸，莲大哥，”宝儿突然从身后爬出来，“已经来到京城了，也不怕他们抓我回家了，等回来，就找找我们家铺子吧。”
“好。”
“可是我不知道京城这里的铺子开在哪里呀。”
“叫什么？”
“福源、泰康。”宝儿轻轻说出这两个名字，目不转睛地盯着莲的眼睛，希望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我也忘了。”福源、泰康，国富陆氏。莲豁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不惊讶吗？宝儿失望极了。就没有让你稍起波澜的事情么？看着他的目光不禁有些孩子气的愤慨。
莲看她一眼，笑。
如清涟几线……明明知他清心寡欲，可有时候，他对她，那笑里若有若无的一丝宠溺，总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宝儿有些心慌，忙低了头躲回车厢中去。每到这个时候，莲就哭笑不得。轻摇头……
马车悠悠而过，一处楼阁望远处，金红的人影长身负手，嘴角挂一勾笑意，眼中也满是趣味，却偏偏给人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骄傲、锋锐，傲视苍生。“呵呵……无情公子，莲……”
……
龙岗脚下。
莲跳下马车，回身，伸手。一切都自然而然，也习惯。
宝儿把手放在莲的手中，也不敢贪恋那手心的温度，只借着轻轻跳下地来。从前……宝儿下车从来不用人扶的，马上驰骋，双刀长剑，那才是她陆家小姐的爱好。为的，不过是这毫无用意的双手相握，陆宝儿，甘愿成淑女……抬头看龙岗，山林耸翠，绿意成荫，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却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去破坏这喧闹之中也透着宁静祥和的好景。宝儿最喜热闹，看着这会儿笑意便要溢出了眉眼，然而想起怀中时时刻刻不敢离身的包裹，表情也严肃起来。
一路穿过几重大殿，终于渐入清静之地。此时应是蟠龙寺中众弟子练功的时间，僧舍中空无一人。一眼望去这些僧舍一排排、数百间，把个宝儿惊得直呼，“天哪，都说蟠龙寺弟子众多，这，这哪能叫众多，这该叫太多啦！”
“这些是出家弟子的宿处。”
“噢。……什么？出家弟子，这么说，还有一大堆俗家弟子啦……哎呀啧啧，好一个武林巨宗……”一路摇头一路叹，一路便来到了一处单独的小院。
“泓度大师就是住这里了吧！”宝儿睁大了好奇的眼睛，怎么传说中那么厉害的泓度大师，住在这么不显眼的地方，好歹也要种一片悠悠竹林、弄一个曲径通幽哇。
“两位施主，这里是方丈静修之处，还请不要喧哗。”扫地的小和尚对莲施了一礼，那意思就是要两人到别处去。
莲也还了一礼。“小师父，在下莲，请见泓度大师。”
小和尚不知是不是还不识无情公子大名，当下看也没看他。“若是如此，小僧这就去请示方丈。施主稍候。”
不多时，小和尚出来，道：“两位施主，方丈有请。”说罢仍拿了扫帚做自己的事情，再不理会。
宝儿心说佛门弟子果然不一样，不禁肃然起敬。待来到泓度窗下，未等叩门，便听里面传来低沉而祥和的声音，略透着些苍老，但犹内力绵长，“两位施主请进吧。”
宝儿闻言上前，进门时突然有些犹豫。偷眼看莲，莲却刚好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并无随步之意。不禁自惭小人心思，也不敢再多想下去，便迈步进了房中。“大师。”……
莲环视四周，这小院是像极了乡下普通人家的院落，前面是石阶通往下面的僧舍，左边是通往院后的小径，右边是几株枇杷果树，与一丈之下的僧舍平地并无台阶相通，是有些坡度的一面石壁。退后两步，可以看见左边小径一直往院后延伸，渐远渐陡，最后掩在山林中不复得见。忽生一探之意，便回身踏出院来。
那扫地的小和尚坐在墙脚，本只顾埋头拨弄他的扫帚，突然发现莲好像要往院后去，便道：“后山林僻，无可观之景。”言下之意是闲人止步！
若不是左近只有这小和尚，且音质还尚稚嫩，莲还真差点不相信这平静冷淡的声音是他口中所出。停下脚步，回头看这小和尚，见他唇红齿白，一双眼睛灵慧十足，还又果真透着几分这个年龄少见的睿智与沉静。天资聪颖，又身在蟠龙寺，身上却是一点内力都感觉不到，真是怪事一桩。“有心则一石一木皆景，何不可观？”
小和尚眼中闪过惊喜，放下扫帚，仰着头看莲，“此处亦有石、有木、有人，”一指树上蜜蜂，“有飞虫，为何偏不留步？”
莲的笑意溢出眉眼，真是很久没人跟他说过这些话了呢！“大千世界，一步一景，景景不同。”
“万生万物，不待须臾，时时变，时时景，一变一景，景景不同！”脱口而出。
“此处景，彼处景，留也景、去也景，留也变、去也变，有何不同。”
四目相视，那里面是无尽的笑意，清如水明如镜，如琉璃无尘。
莲忽抚掌大笑，摇扇而去，带起一阵清风，逍遥如斯。
目送莲闲步而行，小和尚也不再阻拦。这样的人……也不必阻拦了吧。
莲一路走上来，渐行渐远，发现这后山林木茂密，竟是未有半点开辟的痕迹。小和尚的阻拦应是并非闲来无事的。然而无论到了如何偏僻的地方，也总有一条窄窄的、清晰的小径，连绵不断，不知通往何方。似追寻犹似游览，渐渐行到一处，林木渐稀，存活的也渐萎靡，却不似人力所为；脚下仿佛有一股地力流动不息。从未听说龙岗有什么灵脉，怎么这儿竟有如此地界。正奇间，林间忽现一空地，隐约可见一处小屋，寂静无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