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Part 25 我爱你，最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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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5 我爱你，最重要
“只是手掌被钉子扎了，膝盖擦破一点皮……怎么搞得两个人都这么狼狈？”
医务室老师含着戏谑笑意的水眸在兄妹俩身上打量一番。一个沉默是金一个眼圈红红的，啧啧，好像爆发过小型战争的样子……故意拍了下柳生缠好纱布的手掌，少年倒是没什么反应，却是少女焦急地呼痛：“老师你轻点！很痛的！”
看她那眼泪要掉出来的样子，似乎真的很痛哦……不过当事人都没抱怨了，你凑的哪门子热闹？
奈维笑眯眯地说：“啊啦，放心～小伤小伤，不碍事……幸好伤的是左手，年轻人恢复能力好，而且打网球的各个都是神的宠儿，保管下星期的关东大赛能照常上场！”
柳生收回包扎完毕的手从椅子上起来，没受伤的手拿过一旁的眼镜夹在上衣口袋，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谢谢您。”和子见他动作，咬咬唇，眼中闪过种种情绪，波澜起伏，瞬间平复。伸出手挽住他右手臂，微笑说道：“哥哥，我们回家吧。”
轻松自然的笑，只是眼里哀求、心中苦涩，你知我知。
不要甩开我的手，不要丢下我一人，不要。
不要在这时。
扣在手臂上的纤指较之往常更显冰冷，他低头看她一眼，不语。但是没有排斥她的接近。
和子心下稍定，透过手指传递的体温回暖了身体，那是她一直眷恋的温度啊。不管旁人在侧，又偎近他。反正奈维早就看出她与他的关系，她也无意隐瞒，就不必矜持了。把握身边这个少年才是唯一要事。
柳生岂会不知她转的这些小心思。悄然一叹，对老师道：“那我们走了，不打扰您了。”
“慢走哟。”美丽的老师说完望望天，懒懒笑道，“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会生病的，还是早点把话说清楚的好。免得抱憾终身呐～”
老师，你的话，告诫的对象是谁？
她直觉想回头，忽然一股力道将她强拉了出去。她连忙抓紧哥哥，避免跌倒。
他生气了？
暴风雨来袭的警报隐约传来，前奏曲的狂风呼啸，她甚至不敢抬头辨认他的表情。他眼中横亘着的千沟万壑，她看不见也不想看见，可是，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那燃烧生命也不能跨越的万丈悬崖，一旦跌落便是粉身碎骨。
他牵着她一路向前，她迷茫的踩着他的脚印前进，不明白目的地是哪里。只希望，这条路永无止境，那么他们便可以永远一起走下去……
终于停步。她环视周围环境，原来是传闻鬼魂出没的小树林里。正是夜幕降临的时刻，层层枝叶密密麻麻，阴森的魅影憧憧，交织成凶杀案发生的最佳场景。
要在这里摊牌吗？只是……为什么选择这里？
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黯淡，她慢慢从他掌心抽回手，退开一步。
他转过身。
她第一次看到他没带眼镜的眼睛里同时出现那么多的情绪。愤怒有之，痛心有之，悲哀有之。
为什么？
嘴唇颤抖，她用口型问出这句话。
他深深的看着她，翻腾的蓝色火苗突然于霎那间熄灭了。
走上前一步，拉回两人咫尺天涯的距离。然后，轻轻捧起她的脸，默默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冰凉的吻。虔诚的如朝圣那般慎之又慎的一个吻。
她心中悲苦，尝到泪水苦涩滋味的双唇颤动，周围的一切景物一切声音仿佛在恍然间慢慢退离消散，只看见他幽深如无风海面的眼眸，听见他低而沉痛的声音，重复她曾说过的话语。
“我们，回家吧。”
小树林另一端。某人正在大发牢骚，字字血泪。
“长太郎啊长太郎，你说你们那个凤家最后的那个高层会议到底是怎么搞的，决定出来的财团继承人怎么会是三子而不是名正言顺的长子或任劳任怨的次子！还有后来突然插入的那个蓝染是哪号大人物啊，连遥时都查不出他身份，他居然能够扭转时局……害我输了一大笔钱啊！莲二是这次赌局的最大赢家，我则是输光了全部储蓄啊……”
高大的白发少年苦笑连连，首先纠正他口头上的错误，“前辈，我和那个凤家是没有关系的。”然后说出自己的见解，“我觉得镜夜大哥继承凤财团没什么不好的，他能力也很强，只是长期隐居幕后不为人知罢了。”
而且拿别人家的继承人来打赌本身就不对吧……当然这一句乖牌凤宝宝没有说出口。早知道就不要听从忍足前辈的建议来立海大找人了，不但迷路还碰上这个远近闻名的八卦王……
某人翻了好几个白眼，“输钱的又不是你……咦！那是……？！”眼珠子瞪得要凸出来了。
凤长太郎好奇的看去。嗯，那个文质彬彬的少年，是以前练习赛见过的，立海大附中的正选，绰号绅士……球风也相当像上流社会的绅士，在优雅仪表下包藏着危险的力量。至于那个少女……很面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凤君，你果然还是很CJ的，把美女当过眼烟云啊）
身旁突然响起阴恻恻的笑声：“嘿嘿嘿，我知道把钱赚回来的方法了……”凤心里那一个纳闷，怎么感觉像是有人要大祸临头了？
八卦王小安子可顾不得自己歪牙咧嘴的奸笑样被人看了个彻底，完全沉浸在自个儿的生财大计中了。分析局势不是他擅长的，但是捕风捉影胡掰瞎诌是他的长处啊！……错了，是追踪新闻深入报导！
＊＊＊
回到家，和子在门口脱下鞋子放好，身后传来柳生关门落锁的声音。她低眉顺目地踏上木质地板，凉意从脚底直线渗入心脏，比雪更寒，比冰更冷。
蓦地，身子被用力扳转，她被迫陷在墙壁与他的手臂营造的狭小空间，无处可逃。他右手撑在她的颈侧，颀长的躯体与她相距不过十公分。屋子里没开灯，一片昏暗，唯见游离的月光微烁。
他逼进她，鼻尖与鼻尖的距离缩短为一公分。若不是他幽暗的眼里没有半丝柔情，她几乎以为他要吻她。他一字一顿，每一字都砸进她心里，又深又重。
“你真的，不是我妹妹？”
他果然全部听到了！她的心紧紧一抽，微不可闻的低低说道：“嗯。”
撑在墙上的手收握成拳，他别开头去。
那从小便爱黏着他的纯真妹妹，真的失去了。永远的失去了。不是记忆的流失，而是生命的毁灭。
很久以前，他问过诹访大哥，丧失记忆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诹访笑着回答，人的记忆虽然没了，但是心还在啊！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吗？
那人是一个鲜活的实例。于是他便这么相信了。
直到与她相处，对她的某些掩藏自身改变的行为心生疑窦。后来逐步了解她在另一个国家的经历，他自动为她更改了观念：失去记忆或许会影响个人看问题和做事情的思维方式……她隐藏真性情的原因，是出于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吧。
至此，他的自以为是也该告一段落了吧？但是他没有。反而陷得更深。
悉心守护，珍重珍爱，期待花开结果，收获的那一天。
他想，他有耐心有恒心，他可以等。
如果是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爱上自己的妹妹，他会冷笑的将之归为无稽之谈。然而，神的心意不是凡人能揣测的，早已完美规划好人生的柳生比吕士一头栽进了爱情的魔网，张开大网的主人正是他亲爱的妹妹。
也曾扪心自问，对从未当成恋爱对象的妹妹动心动情，是否属于□□的范畴？
他终究不是谨守本分的孩子。命中有时终须有，强取豪夺不是他绅士的风格，他选择了守候。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听在耳中，他初时是泰然处之，及至之后的刻意促成，明里暗里挡去她的爱慕者暗恋者，维持她的情事空白。
她的生命里只能有一人，只能是他。
网球部里，英明的参谋说，柳生，你算计的功夫不下于我。
你错了，柳莲二。
千算万算，算不到她一颗玲珑心，醒悟如此之快。
更算不到自己所爱非人。
原来，他爱上的，从头到尾都不是妹妹。
垂下握拳的手，齐整的发丝垂落，凝成一个无力的姿势。她看着他，心如刀绞。
如同被活生生剜去心头肉，鲜血淋漓。
痛彻心扉。
不愿失去，那就尽力挽回。
她伸出双臂揽上他脖子，他全身一震，霍然抬头对上她的眼。仿佛恒星崩毁刹那释放的光焰，明亮得叫人心惊。
“我……可以吻你吗？”
询问的声音还没得到回应，她便寻到他的唇，豁出一切的撞上来，撞疼了彼此的牙齿。
没有他主导的吻实在太艰难。她这般辛酸的想道，动作生涩的想激起他的回应，他在一僵之后似是明了了她渴求安全感的意图，方想反客为主，她的吻却转移了阵地，向下延伸。柔软的轻触伴着微咸的水渍滑过，来到喉结处，流连。贝齿轻啃，小手胡乱的扯开他的领带、制服领口……
既陌生又熟悉的情热几乎要把他打倒，他猛地一咬牙唤回理性，捉住她的双肩向后推去。
“你在做什么？！”
柳生胸膛剧烈起伏，不只是情欲未退，更有对她飞蛾扑火的献身行为的恼怒。
她愣愣地流下泪，看见他满眼的惊痛。
“你不要我吗？”她哀哀问着，啜饮伤心。
“……不是这个问题！”想起她次次哭泣，哪次不因他而起，一见她落泪他便心软，手指不自觉地拂去颊面上的泪痕，音调降轻，“你不需要做这种傻事。”
“我…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要你离开我……”喜欢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出此下策。此时又得他温柔相待，是做梦吗？在大胆的冒犯之后，她不敢思考他是否会原谅。
“你总是在哭。”他搂她入怀，都说女孩子的眼泪浅，果然没错。“但是她就不会……”那个逝去的妹妹，笑靥如阳光，总是予人温暖。
他在说原来的妹妹吗？不，我原本也不是软弱的人啊，只因为遇上你……她在他怀里摇摇头，任性的把眼泪抹在他被扯得凌乱的白衬衫上，闷声说：“我会努力做到像她一样，反正身体记忆还在……我会代替她照顾你，我……”
“没那个必要。”他抬起她的脸，额头抵着额头，手臂仍环在她腰上，“她是她，你是你。她已经不在了，但至少还有你。”
爱是平等的付出，委曲求全的爱情是出现瑕疵的璧玉，破裂前的一霎明华。
“可我，不是你妹妹……”她说道，每一个音节发出，都是眼泪的代价。
“我真心恋上的，是你。”他爱怜如昔地说，“你知道的。只是，不敢确信吧？我不会离开你。”
事到如今，已经分不清是为她的泪颜痛心还是为她眼中的哀恸撼动，只知道诺言许下，便是终身不得脱逃的责任。
而他，心甘情愿。
“所以，也请你不要离开我。”
泪水再也止不住。她紧抱他，放声哭泣。
世人曾言，世界上任何两个人的相遇，相知，相爱，都是一个奇迹。又有云，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那是一个奇迹。
这一个奇迹，她愿用所有去交换。而现在，她怀抱奇迹，满心欢喜。
她不知道，她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奇迹。
但愿，年少时期纯白无暇的爱，能奇迹般的绵延成永恒的幸福。
昏暗渐渐沉淀，黑夜来临。他摸索到墙上的电灯开关按下，屋内顿时光明通彻。屋里的泪水瀑布终于收势，她抹抹湿漉的脸和他处于潮湿状态的衬衫，不好意思的仰面笑笑。
“对不起，我哭太久了……”正说着，肚子“咕嘟”一声响。
……好丢脸。她尴尬道，“哥哥肚子饿了吧，我去做饭……”记得冰箱还有面条的说。
他失笑，打趣说：“你还叫我『哥哥』？打算做一辈子的兄妹吗？”拇指指腹亲昵地摩挲着润泽的唇瓣，凑近她耳边暧昧低语，看见精致的耳垂染上美丽的艳红。“兄妹之间会做这些事吗？”
……哥哥有时候也是很邪恶的。她瘪瘪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久久才叫出一声：“比…比吕士……”
被她这样含羞带怯的一唤，他顿感不妙。
“还是按原来的叫吧。”
“呃？”
她奇怪的瞥他，恰好捕捉到一抹可疑的红润。难不成，是害羞？
心情大悦。美滋滋的去煮面，不知道他在背后压抑蠢动的情思。
两碗素面很快端上桌，两人静静的进食。只是和子唇边始终挂着甜蜜蜜的笑，时不时抬头偷看柳生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吃面。柳生当然没漏掉她的小动作，忍不住也溢出一丝微笑。
面吃完了，他负责善后，洗完碗出来，看到她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上。
走过去抱起来，她头靠在他颈窝，小鸟依人的可爱。
“哥哥，有一件事……”
“说吧。”
见她神色有异，柳生淡淡一笑，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困扰的？再也不会有外物能阻挠他们了。
“爸妈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她很为难地说，脸上浮现忧愁。
“他们那边我来处理。”搂紧她，言辞中透出熨心的暖意，“相信我，一切都会顺利的。”
＊＊＊
清晨的夏之风送来鼓噪，她慢行在走廊上，敏感的发觉今天的校园非常不平静。
而且，那不平静似乎是针对她而来的。有人指指点点，有人窃窃私语。
“是她吧……”
“没有错的，今早我还看见她和…那个人……一起……”
“这好像是［吡——］诶……”
“嘿嘿，就是［吡——］啦。”
“有点那个啊……”
与哥哥在教学楼底分开之前的喜悦渐渐冷却，心头跳动着惊悸。
走到自己班级门口，课室内乱哄哄的声音陡然全消，满天乱飞的大张纸片突兀的飘落。
其中一张飘到她脚边。
她捡起来，原来是校报。还没看清，一男生横中窜出，刷的一下抢过来，比抢钱还猛，快、准、狠三字真诀发挥到极致。
男生哈哈赔笑：“这是废纸、废纸来着！你没看到吧？什么都没看吧？废纸不值得看哈……”
和子看着他，古怪的笑了一笑：“我已经看到了。”
那男生当场石化。
头版头条，标题是《我们身边的不伦之恋》。
算是……东窗事发吧？
知道了事件因由，反倒心平气定了。她稳稳当当的回到座位，全班噤若寒蝉。
你们，犯得着在背后议论纷纷吗，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出来，在背后说三道四像样么！还用［吡——］来代替！
“和子，那篇报导并没有指名道姓。”温和的声音清水雅然，不用看也知道是副班长弘川海野。
“但是大家都认为是我吧。”抬起头，她冷然地说。
弘川海野随手扯过旁边某人因想销毁罪证而揉成一团的校报，摊开，“你自己看看。”
和子心很乱。深呼吸一口气，校报的油墨味隐约可闻。略略扫过一眼，大致是写说某兄妹日久生情，陷入畸恋，为了掩人耳目，其妹甚至和其兄的好友交往……
“文笔不错，也很会猜。”
她中肯的下评价，可是发白的脸色出卖了心事。
班上的同学一听她发言立马呼啦一声围上。七嘴八舌，乌鸦一样聒噪。
“身份性别血缘都不是拆散有情人的借口，总之，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就算对方是兄长也一样！”
“多么唯美浪漫的恋情！冲破世俗不问伦常的爱情最令人向往了！”
“和子，你不要灰心！大家都是支持你的！”
……
……
呃，你们在热血沸腾什么啊？
虽然心里想着“只要有哥哥在我什么也不怕”，但是这样热闹而温暖的关怀令和子感动非常。
“谢谢你们。”
她轻轻的表达了感激之情，微微一笑。
就那么一瞬间，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好似有绿色的清风环绕在少女周身，全世界，都是安然宁和的气息。
不可亵渎的，纯净透明。
早上第一节课还没开始，就有人耐不住性子跑来说教了。
“喂，你就没有罪恶感吗？这是□□！！太恶心了！！！”
气势很强，后面跟着的一帮跟班个个一脸正气，只可惜指责者两手叉腰茶壶装的姿势破坏了美感，活脱脱一副泼妇骂街相。
“人家谈恋爱关你什么事？跑这儿来嚷什么？！”
未等正角儿开腔，班长良叶就领了一群娘子军以母鸡护小鸡的姿态把和子推回去，个个一脸大义。
“恋爱也要看对象吧！”
“哼，我倒是见过你手捧一本耽美漫看得津津有味，怎么，受得了同性相爱就看不惯异性相吸啊？”
喔哦，口才好好……咳，吵起来了，战况愈演愈烈呢。
肩上被拍了一下。转过身，弘川海野对她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悄声说：“和子，班导找你……我带你去吧。”
哎，换上级领导出场了？
向职员室走去的路上，仍可见各种眼神，好奇的，厌恶的，敬佩的，羡慕的，不一而足。
和子无所谓的迳自走着，海野一一帮她挡掉几个敌意的眼神后说：“你很镇定呢。”
她语气平平：“这种事，总是要有觉悟的。”
在办公桌前，班导鸟居老师语重心长的说：“柳生同学，你还小，人生的路还长……”
“嗯。”
年轻的女老师尽量委婉的暗示：“现在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否则会走上一条邪路，不，歪路，也不对，歧路……”
“是。”
拿出手帕擦汗：“做什么之前要考虑这么做的后果，要想到周围人的态度，要面对的社会舆论……”已经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唔。”
“有烦恼的话也可以找老师谈，不一定要对家里人……呃，听说长期压抑会导致感情扭曲……啊不不不，我是说……”越说越错。
“噗！”
“弘川同学！”
经验不足的班导大人气红了脸。
海野笑着摆摆手，“老师，您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累不累啊？不如我代您同柳生同学谈谈吧。”
弘川同学是班上最可靠的负责人，听他愿意解围，鸟居老师连忙点头。
“那我带柳生同学回去了。”
职员室外，海野打出一个Ｖ手势，“完美解决！”
“太谢谢了，海野。”
“举手之劳。唔，和子，以后，还要加油啊！”
“我会的。”
谈笑中突然插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去死吧！”
尖细的，刺耳的。
海野面色沉下来，环顾一周，人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勾起一个森冷微笑，说：“哪来的老鼠乱叫，最好别被我踩到尾巴……”很好，乖了不少，再没人敢挑衅。
弘川海野，也素强人一个啊……
和子想着，走向班上，忽然又被一把拉住。
“和子！”
她一愣。
……哥哥？很少见他这般失去冷静气急败坏的样子呢。
海野跟上来，见状好心提醒道：“在走廊上拉拉扯扯的流言会传得更厉害……”
柳生放了手，关切的打量和子一番，方才定下心来，“你没事就好。”
不是吧，拿我当空气？海野咳嗽一下，说：“那个，注意场合啊。”
柳生镜片上闪过一道锐利的白光，没有询问这名少年的身份，和子的事更要紧。他看着和子，像是责备地说：“你怎么不解释清楚，还任由他们胡言乱语？”
海野的耳朵竖得老长，莫非有内幕？
和子递给柳生的却是不确定的眼神。
“诶？解释什么？”
柳生顿时没了言语，有些疑惑的问：“你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周围的气氛越来越诡谲了，他重新拉起她的手，“先去找报社的人。”
一副拿她没办法的口吻，无奈，却泄露微微宠溺。
啊，如果不是亲兄妹，必定是一段完美的恋情吧——旁观的弘川海野如是感叹。
这时的网球场。
真田（脸发黑）：柳生又请假？他把晨练当什么了？！
仁王：他受了点小伤……而且，（嬉皮笑脸，扬着一份校报）发生大事咯。
真田（接过来看，看完了脸更黑）：胡编乱造！（心说：新闻报道怎么不调查清楚就写，太松懈了！）
仁王：咦，真田你难道很清楚他们的事？
真田：……
仁王（摸下巴）：有问题哦……（向柳）参谋，你有何高见啊？
柳：仁王废话太多，真田罚仁王绕球场跑50圈的几率是95％。
仁王（看真田）：哇，柳，你的数据一定出问题啦……
真田（中气十足的）：还不去跑！（对正在嚼舌根的丸井、切原）训练时间不许聊天！
仁王：……这就去、这就去～
桑原＆丸井＆切原＆众社员：真田火气好大……
这时的校报社社办。
萎缩在沙发一角的一少年抖着抓在报纸两侧边缘的手，只听啪的一声，报纸从中间撕裂。他从报纸底下露出大半张脸，哀怨的指着安坐在红木桌后的社长，声调也抖得变形了：“你你你这该下地狱该被阎王拔舌的挨千刀的二百五……我我我这次一定要退社不我要退学回大阪我发誓我再也不要靠近你半步了啊啊啊啊……”
“嗯？为什么？”社长小安大惑不解地从呵呵傻笑的高深境界里醒过来，“我们报社现在发展良好啊，今天校报的销量都创了历史新高呢！而且我们很快还会再赚到一大笔钱～想想都兴奋啊！我们开设的那个赌局参加的人一定不少，支持和反对的比率会是多少呢…不管怎么说，身为领头人的我们一定稳赚不赔！O hohoho！”洋洋自得，丝毫不以揭人伤疤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为耻。
“他没药救了……”戴着方形无框眼镜的少年冷汗涔涔地退到门口，脚底抹油，随时准备逃逸。
“砰！”
幸好门口少年闪得快，否则定会被一脚踹开的门板夹成肉饼脸。一看来人，不出所料……只恨自己动作太慢，逃不成了！少年连忙向里退去，拼命向努力想把自己塞进沙发缝里的少年使眼色：喂喂，你想想办法啊！不要老是胆小的藏在一边！
呜呜，我要有办法还不早逃了吗！明白自己是难逃一劫了，沙发上的少年火速跳下来拉着苦命的同伴往墙角退。能避一时就避一时，拜托那位失去理智的绅士同学瞄准的目标不是我们啊！
绅士是最讲究公平原则的。所以柳生的火炮只对准了校报社长一人。
小安看见满身煞气的柳生朝自己走来，被巨大利益冲昏的头脑终于缓过劲来，慌张的后跳几大步。继而想到那篇报道所用皆是化名，又定了定神，堆起谄媚的笑容问：“柳生同学，你有事找我吗？”
柳生也笑，是冷笑。小安吞吞口水，又退，两条腿差点绊到自己。和子坠在柳生身后，反而为校报社长的处境感到好笑了。但是一想起这家伙写的报道便觉得怒火中烧，因此脸上一冷，构成一个奚落的笑容。
小安见了忽然觉得心里没底，貌似惹错人了……对对对，怎么忘了，以前也有过……被这位看似柔弱的“妹妹”用墨水瓶砸……
柳生阴着脸摊开一张报纸，指着大大的标题沉声说：“鉴于校报上刊登的诋毁我们的名声的不实报道，请你，在全校师生面前公开道歉，澄清事实。”字字清晰有力。
“不，不实？澄清？？”小安干瞪眼，“那个……我写的不对吗？你们不是在谈恋爱？仁王不是假冒男友？”他这做记者的敏锐分析能力退化了？（……）
和子也奇怪，在后面跟小安大眼瞪小眼。
“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哪来的不伦之恋！”
“什么？！”
其余四人同时惊叫出声。
柳生一凝眉，看向他以为不该在受惊人群之列的和子。只见她既是惊讶又是惊喜的痴望他，泪光烁烁。
哎耶？事情又有变！小安及其两名亲信忙忙拿出纸笔飞速记录…（捉贼啊！）
“我们……不是亲生的？”和子问。
“你真的不记得？”柳生诧异，“你昨天不是说全部想起来了……？”语声一顿，忽然明白了症结所在。她说有身体记忆……但未必是全部想起了，只是那时为了让虔卞死心……
“原来……”他哑然，不知该气该怜，如果不是发生今天这事，她不知要独自伤神到几时！“你呀……”
“我，我好高兴……”不能成言，几乎喜极而泣。他叹，揽过她肩，“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对你说清楚。”
旁边三人看得笔头掉在地上墨水在地毯开散也不知去收拾。有够戏剧化！
小安第一个回过神，深受打击的喃喃念着：“怎么可能不是兄妹……”不敢相信……煮熟的鸭子竟然拍着翅膀飞走了……全校动员的民意调查啊，哗啦哗啦作响的钞票进帐啊，冲破道德伦常的现实典范啊……
柳生安慰完和子回过头来，隐藏在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堪比泰坦尼克号撞上的那座冰山寒气，“你不信？要不要拿户籍转入证明给你看？”
小安眼前一亮，光明再度降世。不伦之恋的系列报道泡汤还有别的新闻可炒嘛！他忙不迭的点头。
“要要要当然要，最好是一份原件一份复印件，复印件我要拿去贴在公告栏昭告广大师生……”猛然收声，然后转为软趴趴的讨好，“哦不，柳生同学你这么诚实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会撒谎呢，证明就不用了，我相信你是清白的……那个，柳生同学，能不能麻烦你把拳头松开啊，你知道学校里使用暴力影响是很不好的，即使你没有那种意图也很容易遭人误解地说，不要给你的形象抹黑……啊啊，请你不要再靠近了，你这么做会让我产生要被扁的错觉吔……啊——！！！”
伴随一道重击声，惨烈的哀嚎响彻云霄，历久不衰。
“社、社长！”
社办里一片兵荒马乱。社办外偷听的同学们惊疑非常。
………
柳生兄妹步出社办，和子频频回头，“暴力事件会不会被禁赛啊……”柳生推了推眼镜，无视一群吓掉下巴的观众，说：“为了立海大的荣誉，不会有人告密。”
接下来的事情很自然。
已经传成九九八十一个版本的流言迅速被新的蜚语取代，历时不过一个小时。正是应了一句老话，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散布谣言的群众是可怕的。
好在，当事两人怀着一颗仁慈宽大的心，包容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
仁王：“绕来绕去我是最后的知情人啊～亲爱的比吕士，你要怎么补偿我？”
柳生：“我会陪你多打五场练习赛，增加默契。”
仁王：“……”
嗯，相信再过不久便会风平浪静。
幸福生活，就在眼前了。
［场外话插播］
柳安（捂肚子）：痛死我了……（掀开衣服，看到一块淤青，倒吸一口凉气）嘶～下手好重……（又沉溺于假想）绅士冲冠一怒为红颜…喔，好题材！
千本木（头顶爆起大大小小的＃）：……贼性不改！（捏在手里的一条药膏被挤出一长条，怒）不成！这个校报社太危险了，白石，我要跟你一起退社！
［场外话插播结束］
这一天，和子去了网球场，拉着柳生的手回家。恋爱中的少女喜不自胜，仁王酸溜溜的话也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回家，吃饭，看书，娱乐，互道晚安，然后睡觉。
乍一看，与往日无异。事实上，也不应有异。
即使知道不是亲兄妹，相处模式也不会有丝毫改变。毕竟，他们原本就是以恋人模式相处着。
耳鬓厮磨，温情缠绵。
唯一不同的是，和子看柳生会看到出神，然后一直微笑。
让人心里也跟着泛甜的笑。
是夜十一时左右，柳生遵循生物钟原理放下书本，熄灯睡觉。
这时房门被敲开，和子脚踩一双兔头毛绒拖鞋，怀抱一个枕头站在门口。
“哥哥，可以一起睡吗？”
他的心一跳，马上拒绝：“不可以。”
“我睡不着。和你一起很容易睡着，我有经验哦。”
柳生看着月光下近乎透明的身形，喉头一阵发紧，“我是个男孩子……你就不怕我对你做出什么事？”
她笑了。甜美无双，旖旎一室。
“你会吗？”
“……”
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和子把枕头放在他旁边，爬上充满他气息的床铺，顽皮笑道：“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介意哦，哥哥～”
……这种时候真是分外想念当年那乖巧听话的妹妹。
柳生忽然起身，和子扯住他，“不许逃！”
他无可奈何：“我再去拿一床毛毯来。”两个人睡，一张薄被肯定不够用。
打开柜子取出毛毯抱到床上，将毛毯一卷，把她娇小的身子包得严严实实。犹豫了一下，躺在她让出的半张床上。她软软的身子移过来，手臂搭上他的腰，依赖的姿势，却也暧昧得不行。他刚想提醒她注意一点，但看到她倦倦地合上了眼，只好静静的让她环抱。
可能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睁开眼，轻声说：“哥哥。”
“什么？”
“……没事。只是想叫叫你。”
见她亮晶晶的眼眸片刻不移他，他心中一热，侧身吻了吻她的眉睫。
“早点睡。”
“嗯。”
温存相依了一会儿，她又开口：
“我觉得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星光在她睫毛上轻盈闪耀，他的心被疼惜爱怜之情注满。
“你这辈子都能这么幸福快乐的。”
我会保护你，爱惜你，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想起那个美好的黄昏时分，他望着可爱的妹妹，立下的一个誓言。
暗暗期盼着，那神圣的誓词，会有一天，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对她倾吐。
当时的她什么也不知道，而他自以为什么都知道。
就在那天，他决定了对她隐瞒遗失的记忆，即使再等上漫长岁月他也甘之如饴。比起她以为背负罪孽的忧烦，他更怕她回到那个毫无生气的空洞模样。
可是未曾料想她不是“她”。瞬息之间，他的所谓坚持，好笑得像固执，在她面前一败涂地。
失去一个妹妹，换来一生挚爱。
值不值得？幸或不幸？
怎能评断。
却想默念一句，感激之词。
神啊，感谢你将她送到我身边。
从确定自己感情的那天起，她就成为了他未来的一部分。或者说，她成为他人生规划的一部分。
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弹指即过，谁也不能保证漫漫人生路上不会突出岔路，误导两人各自踏上偏轨的道路，从此分道扬镳。
也许有一天他会失去她。也许失去她他也能好好生活。也许他没有她的时间会比拥有她的时间更长。也许当他垂垂老矣与她相见时还能会心一笑。
只是生命不再完整。
这个美丽的遗憾会永远弥留心际，直到死去那天。
但，惊见她从楼梯跌下那一幕，他霍然发觉，他根本不了解自己。
简直无法想象，失去她，他要怎么过下去。
她之于他，就像阳光空气之于万物生灵，不可或缺，与生命并重。
How do I live without you?
如果爱上她是他的堕落，那么他不需要救赎。
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人，最清楚不过。
我是爱你的。唯你而已。
Part 25 我爱你，最重要
FIN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Part 25 我爱你，最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