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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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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院之中,院长似乎是因为厌烦了官场之上的权力斗争所以才会自愿请辞还乡在济南这里开了家书院,招募了几个当地有才华的秀才儒士作为先生,教习来书院读书的孩子们礼、乐、武、理等方面的知识。
在书院之中除了符落轩、傅君恒和院长之外,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符落轩五岁的小表弟,却和符落轩不大亲近,反倒是和傅君恒这个行为举止都有异于常人的怪胎比较投缘,都感到有所怪异。
越和傅君恒相处,就越觉得他似乎生错了年代,甚至和前生的那个年代的思想有些相近。他觉得女子不该成天在闺房之中做些女红,应当和男子一样入学堂吸取知识;他不喜欢四书五经,不喜欢古板的礼教,不喜欢那些富贵弟子高人一等的姿态等,他的所有的行为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无疑是反叛的,不合世俗的。
许多人都不愿意接近他,整个书院之中唯有我是一个和他和睦相处的人。
如果细心的话,可以发觉,整个书院形成了两派,符落轩一派,傅君恒一派,而我因为和傅君恒走近自然算是他这一派的。
我和符落轩互相之间不怎么搭理,采宁在我和他之间充当和事老,牵线搭桥,可惜,起得作用并不大。
一日,教习礼教的先生正娓娓而谈之时,傅君恒懒散的靠在桌上,目光飘在了远处正认真听着先生说讲的符落轩,他的眸子中浮起了云雾让人看不清,唯有那嘴角的笑意看得分明。
他手暗中轻指,“你和符兄这样相处好么?你可是他的表弟啊。”
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我,抬着厚重的眼皮,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去,符落轩正用小楷在课本上做着记号之类的,侧脸看过去很是清俊,足以迷倒一批少女的心,正如他身边的采宁此时已经如痴如醉了。只可惜,八字不合,我就是不怎么喜欢他。
视线回转,继而又趴着,“表弟怎么了,我就是不喜欢这个表哥不行么?”
奈何这句话的声音有些过于高昂,引起了先生的注意,就看到先生拿着戒尺走到了我的面前,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表情,瞪圆了双眼,怒斥,“又是你,张清,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你给我站起来。”
教习礼仪的先生由于年事过高,谁都不敢违背他的话,硬着头皮只得站起来,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私下暗瞪了傅君恒好几眼,他轻笑别过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两手一摊,何其无辜。
“你可知错?”先生捋着胡须,怒气冲冲的问。
低着头,绞着手指,思忖了半响回答他,“知错了先生,我不该说的这么大声,以后我会小声的。”暗中吐了吐舌头。
全堂哄笑,还有的人起哄,“先生,他不过五岁稚儿,何须和他较真。”
是啊,我才五岁而已,何须和我较真,可,这位先生平时就是一位严谨的人,思想古板、脾气又固执,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
他就差吹胡子了,“还不知悔改,老夫今日就要好好教导教导你,手伸出来。”
他的话,我岂有不从的,自然是闭着眼睛伸出了双手,等待着他的惩罚。
戒尺一下下的打在了手心,和着手心的肉发出“啪啪——”的响声,每一下都用足了力道。每一下打在手心,都会有刺痛传入,咬着唇,心想这可比挨板子好多了,至少以后有个借口可以不做作业了。
自我安慰果然让疼痛减缓了不少。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估计先生打得也累了才不甘的停了手,我的一双手高高的肿起,成为名副其实的猪蹄了。采宁在那边哭红了眼睛,符落轩依旧冷静的读着手中的书卷,傅君恒微微的皱了眉头。
我扯着笑容,向每一道注视我的目光挥了挥我受伤的手,而那些人则个个摇着头,先生才休息了一会儿又曰:“真是顽劣不堪,孺子不可教也。”
我觉得我进了书院是来挑战权威来着,并不是来学习的,因为每个先生见了我没有例外的都会瞪眼睛吹胡子,摇头嗟叹,有的甚至已经把我忽视了。
没办法,这里的诗书礼仪琴棋书画不是我这个俗人能够学得会的,勉勉强强就把我前生那难看的书法写得好看了许多,至于其他的也就马马虎虎而已,所以每回见到了教习书法的先生感觉特别亲切,而他也是相较于其他的先生唯一一个可以对我慈眉善目的先生,至少我有好好的学习书法。
等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举着一双高肿的手,采宁的眼睛立即又湿润了,只叹,这要是回去该怎么向祖母交差。
一只手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伸在了自己的面前,抬头一双清冷的眸子,不是符落轩是谁?
“涂涂吧,以后少和先生顶嘴,苦头吃多了你就该收收顽劣的性子了。”刚才还自顾自的读书,见我受刑,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现在又送来药膏,本以为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善心,没想到又是一番说教。
翻了翻白眼,将双手伸到他的面前,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是怎的一幅娇蛮样子,不过我就是故意的,“你帮我涂”,他应该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吧,所以才提了这么无力的要求来的,
他默不作声的打开了瓷瓶的木塞,手指轻轻蘸取了一点,抹在了我手心的红肿处,他的指尖碰到了伤口轻轻痒痒的,心口处仿佛有小虫子在爬,也有些痒痒的,怎么都不舒服。而他则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还取来了长长地白色布绸替我包上了,“以后少和先生顶嘴。”
符落轩的大转变,让我一时还不能回神。等回过神来,我绕着他上下打量了好几圈,这是我认识的符落轩么,怎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平常他不是对我爱理不理的么?
任性的有举着包扎好的双手,朝着他咧嘴一笑,“你背我。”
而他则有求必应,在我面前蹲下了身子,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我使劲的跳上了他的后背,他向前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没有怨言,只是无声的背着我走向我的屋子,采宁小步的跟在身后。
此时的自己就像小人得志的,挥动着双手,哼着小调,好不得意。
等快要到自己的屋子时,符落轩停下了脚步,我探着脑袋,看到了我的屋前有一抹俊挺得身影。傅君恒斜靠在门扉上,带着轻佻地笑容,手中也捏着一直白色的瓷瓶,可见他也是来送药膏的。
挣扎着要从符落轩的后背爬下,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傅君恒的面前,“罪魁祸首你终于良心发现啦?”从他的手中夺过了白色的瓷瓶。
他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衣襟,谄笑,“小的这不是给你送药膏来了么,哪知迟了一步,丫头莫见怪。”
将瓶子抛给了采宁,采宁勉强的接住了,符落轩悠然自得的踱步走了上来,冲着傅君恒行了一个礼,一声“傅兄”算是打招呼了。
傅君恒也回了一个礼,“落轩兄真是客气了,你我相识多年何必那么生疏,叫我君恒就可以了。”
符落轩承了傅君恒的意,“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君恒。”
闲闷在一旁,我走到了采宁的身边,看着他们面面相觑,怎么看都有火花在燃烧,不是友好的,而是双方都有那么一点的敌意。
“采宁,你冷不冷呐?”看着那两人,我摸着一身的鸡皮疙瘩问身旁神情麻木的采宁。
采宁很是认真的反问我,“小姐,现在正值酷暑,怎么会冷?”她很是疑惑的看着我打了个冷颤。
于是当夜,发起了寒热,采宁立即去告诉了院长夫人,院长夫人立即差人请来了郎中。
郎中看到我后,立即上前把脉,“张小姐,又是你,肯定又不乖了。”
老郎中随即开了一副药方交给了书院的侍从,蹒跚着离开了。
我顺理成章的在屋子里养病不用去上课了,自然是欢喜了一把,只可惜欢喜过后是苦口的药等着我。
采宁没辙,只好找来了蜜饯,我才肯服药。
符落轩和傅君恒两个人会一同前来看我,顺便把夫子布置的课业带来了,苦着脸看着他们两个,他们不约而同的别过了头。晚上就可以看到我还要拖着病体赶课业,采宁在旁辅助。等我身子大好,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而那日正巧又是可以出书院回家的日子。
在书院的门口,祖母早就派了人过来接我回去,傅君恒和符落轩两个人各自做进了自己的马车,飞奔在济南街道上,感慨,终于可以回府了,若是可以不用再去书院那就更好了。
回到府里,祖母安命人布置了一桌子的菜肴,看到我抱我抱在怀中嘘寒问暖了一番。采宁告知我大病初愈,紧张的命人去做了补汤。红杏检查了我的衣服,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用再布置新衣服了。”
这是肯定的,因为在书院穿的都是统一的衣裳,怎么也不会弄破自己带的衣裳。
小聚一日后,依依不舍的又回到了骊山书院,祖母给准备了许多吃食放在了马车之上,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收获了。
回到书院后,人们最多议论的无非就是,符落轩和傅君恒这两个平常不怎么往来的一下子走在了一起,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让人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
我支着下颚看着他们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真的是觉得有些怪异,他们两人的气场那真的是相当的诡异。
不过,这其中并没有我什么事,也不太在意。
在书院里,收获最多的就属采宁了,夫子最常夸奖的就是她,说她有天赋,假以时日必有所成,采宁无疑成了他们的得意门生。
九月,书院举行了一次小小的比赛,比的是射箭,我偷偷的在一个家财万贯的纨绔子弟的弓上用匕首划了两下,谁让他平时总是欺负书院内出身贫寒的大受先生赏识的一个布衣少年,我只是想小小的教训他一下。
在进行射箭比赛时,他用了我动过手脚的弓,当拉弓到一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清脆的一声,弓的弦就断了,这个纨绔子弟成了众人的笑柄。
我和傅君恒在一旁看着他出糗的样子捧腹大笑,为什么,因为这个计划还是傅君恒提的主意,他自然是笑得最为欢乐的。
而我,只不过是把这个想法小小的向他提了一下下而已,只是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