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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回府 ...

  •   昏迷之后,只觉屋内嘈杂,却有安静了,有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额头,不久便有针刺般的疼痛,身子有异物刺入,眉头皱起,肺腑的绞痛也慢慢镇缓下来,清凉的气吸入,身子有些气力。
      不知是谁替我擦着额头的汗,抚平了紧皱的眉锁,我听得那人长吁一口气,似乎还有木轮转动的声影,是他吧,言无秋,替我治疗的也只有他了。
      睁开眼,却不想,在昏倒前所见的并非眼花,而是真切的事实,一张关怀的脸庞,一双温厚的大手覆在额头,热量传入体内,冰凉的身体似乎感到了丝丝温暖。
      “你醒了。”他挪开了手,唇微张,门外传来了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将话咽回肚中。
      门被打开,我虚无力气的躺在床上,他被人推进门口,即使离得那么远,那张脸,我还是能够闭上眼就能描绘的出,那样的刻骨铭心,那样的痛彻心扉。
      其实,对于洛轩哥哥,爱和亲情,我早已分不清,如果有一天突然意识到那不是爱,我不知道自己会变得如何?
      曾经很想要好好的爱上一个人,君恒他给了我一个机会,却没有时间;而洛轩哥哥,有了时间却从没认真对待过,直到他离开,只留下遗憾和思念,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思念,在脑海中我无法定义。
      他慢慢走近,恍如洛轩哥哥重生,和善的对我笑笑,疏离而淡然,便也知道他不是他,何苦又沉沦在那张相似的脸庞当中和过往的记忆中呢?
      当他被推至床边,他的手扣上我的手腕,果然如昏迷中那只为我治疗的手一样冰冷,如同他没有笑容的俊脸,无形中让人不敢接近。
      把玩脉,他对胤祺稍点头,“若清姑娘只是旧伤未彻底愈合,导致肺腑有些不适,调养调养便好,还请五阿哥在府中让她多加修养,不宜做过多劳累之事。”有礼有节的一段话,从未看我一眼。
      回五阿哥府,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么,只是心中有着强烈的想要留下的感觉,抬头,有些请求的对上胤祺释然的双眸,“爷,若清想要等身体完全康复再——”
      他微笑,脸部温和,可眼中有寒气乍现,无视我请求的眼神,握了握我的手“若清只需调养便是,一切我自有安排,我就近照顾你也比较安心。”一句话,已不容我再说什么。
      “这些日,有劳言大夫对我府上侍女的照顾了,言大夫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做到。”
      “不必。”他断然拒绝,离去。
      “明日我安排好一切,便将你接回府,安心吧。”胤祺临走前留话,意味深长的看了窗外几眼。
      是夜,凉如水,坐在桌前,看着烛火摇晃,烛台上滴满了烛液,凉却了结在一块。其实我不想离去,没有太多的原因,只是不想回到那个地方罢了,回去了,五阿哥一定会问我来龙去脉,我又能说什么呢,说皇太子杀我全家,想要斩草除根,这话说了谁会信呢,更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
      “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只见霜儿提着烛台,进了屋,见到我还醒着,愣是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仰去,好不容易才定住,烛光微抖,她拍拍胸脯,好久还定下心来。
      “许是白日睡得多了,晚上便精神抖索了,便起来坐坐。霜儿陪我说说话吧。”我拍拍一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坐下,一开始有些拘谨,但很快便滔滔不绝的讲起,红彤彤的脸煞是可爱。
      霜儿讲到更多的是她家爷,言无秋是江南富家子弟,善经商,行医是副业,讲到动情处,两眼散发光芒。
      “如果不是爷,霜儿也许早就饿死了。”说到这,她满含泪水。
      “霜儿本是孤儿,从小就被人抛弃在破庙里,被几个老乞丐抚养长大,再大些碰到了几个偷儿,便也学着开始偷儿,若不是那次碰巧偷了爷,爷不计较我偷他东西,还将霜儿带回府,也许霜儿也不是今日的霜儿了,衣暖温饱这些以往都是霜儿所不敢乞求的,全靠霜儿幸运遇上了爷。”
      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泪和鼻涕混在了一起,哭成了小花猫,我皱眉,她这哭声该不会将熟睡的人吵醒吧,只得安慰,“好了,霜儿,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过去永远是过去,别想了。”拍着她瘦小的背,用帕子擦拭着她的眼泪。
      女孩儿的泪,永远是流不完的,那一夜,不知她哭了多久,竟慢慢的睡着了,将她轻轻的安置好,脚已经发麻,蹒跚几步,却发现窗前有个黑影,心里便警觉起来。
      漫长时间,黑影无进一步的动作,最后反而离去,让人摸不着头脑,而我也没那胆儿上前揭开黑影的这面目,怕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翌日,清早,胤祺便出现在了言府,似急切的想要带我离开,霜儿即使有诸多不舍,可是看到胤祺知道他的身份,还是有些胆怯,默默的替我整理东西。
      直到门口,也没有见到言无秋出现,他应该是有事吧,只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想想,便笑了。
      “姑娘,再等等吧,爷,爷——”她开始结巴,也找不到什么借口。
      “好了。”我摸摸她的脑袋,看着这天真的小丫头憋红了脸,“替我谢谢你家爷,若清什么也不会,只会简单的编几个结,做装饰品,替我交给你家爷吧。”说完将几个红色的结塞进她的手中,向她摆摆手。
      不远处的五阿哥已经在催了,走出了言府,金灿灿的阳光照着,睁不开眼,有些晕眩,来到马车前,一双手便在眼前,握住那只手,便上了车,完全离开了这里。
      将头伸出帘外,车后是霜儿矗立挥手告别,她逐渐变成了点,至始至终一直是只她一人送我离开。
      离也匆匆,回也匆匆。看到敞开的府门,一下子沉重了许多,门口看门的老大爷正东张西望,看到马车驶来,向胤祺道了安,一脸奴色的将他小心翼翼的扶下,却不想他的主子,对一个婢女居然如此的好,于是看向我不由得多出几分鄙夷,心里一定想着我是藉由此而爬上来的。
      只是没想到五阿哥府会碰到这么多人,他的宠妾,胤禩和胤禟居然全都聚集在了一起,看到我们归来,胤禩如常的微笑,点头向我打招呼,,胤禟闷声不响,挑着他那双细长的眉,有所悟然的看着我,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悚然。
      脸色最难看的当属月盈福晋了,备受宠爱的她,看到五阿哥扶持着我进来时,一张俏脸顿时煞白,温柔的眉目纠结起,变得狰狞,却有强忍着某种冲动,看我的眼神,多了几根刺,恨不得将我吞入腹中,女人一旦狠起来,比男人还要恐怖,我深信这个道理。
      我也自知自己的身份,不露痕迹的和五阿哥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虽然身子未愈,但已有力气能够站立,不需要他的呵护,这样也不会让他人有遐想的空间。
      “清姑娘可算把你找回来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小长工敢在无贝勒府公然劫走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不报应就来了,当天就被马车撞死了,好在姑娘你安然回来了。”最先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开口的是月盈,她颇带怜悯的看向我,走到五阿哥那儿依偎在他的身边,提议,“爷,你说哪天是不是该让清姑娘去庙中烧烧香,洗去晦气。”
      被马车撞死,是么,没想到他居然将表面现象做的如此之好,只怕是杀人灭口,这样也不会有人供出他,太子果然不能小视,心中冷笑,脸上还是低眉顺目,默然不语。
      “我觉得福晋说的正是,是该洗洗晦气,不然说不定下次又该发生什么事,让五哥费心了。”这样揶揄的口气,那人摩挲着玉佩,一句话让波澜不兴的湖面起了涟漪,堂中几人变了脸色,月盈福晋的脸上白和青不断交替。
      做和事老的也就只有他了吧,用几句话抚平尴尬,“九弟说什么呢,五哥对下人一向宽和,何况还关系到府中众人的安危,自然是要费心的。”
      “是啊,八弟说的是,爷一向是体恤下人的。”不觉间,侧门处,他的嫡福晋他塔喇氏,上次入府时,只有一面之缘的温婉的妇人,此时正端着几碗汤盅,挂着随和的笑容,走了过来,她并不是没有看到胤祺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悦,黯淡一晃而过,依旧笑意盈盈,“这是我熬得汤,你们也累了,一点心意。”说完和身边的侍女打了眼色,那侍女机灵的将汤碗放到了每个人的手边。
      “五嫂还真是贤惠啊,羡煞我等。” 胤禟喝了一口,很是满足,只是他没有发觉,他这话说的着实的虚伪,因为他的脸上一点也没有羡慕的神情,只是淡淡的嘲讽,还不时的向月盈望去,在示意什么。
      月盈向福晋福身,再有不甘,她也是嫡福晋,在她之上,“姐姐一向是能干的。”这算是附和了九阿哥的话了。
      胤禩的目光时不时的瞥向我这里,他是在我的身上寻找着什么,那样灼热的视线,我想要忽略对不行,从一开始,他对我的态度都有些奇怪,带着某种目的的接近,让人害怕。到底他能在我这里得到些什么,诡异得让人害怕。
      “你都收拾好了么?”胤祺对谁都是温声,唯独对他塔喇氏很是冷淡,连说话也不带温度,这位温婉的女子落寞的眼神刺痛了我,这就是她的命运么,对着一个冷声冷语的丈夫,却费尽心机的讨好得不到一丝温存。
      任谁都看出她不受胤祺的喜爱,却没有人帮她化去尴尬,心里泛酸,生出了同情,我仔细看,她的手上还包扎着白色的帕子,“福晋的手怎么了?”她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将手背在身后,“不碍事,只不过是做针线时划破了。”她掩饰。
      我突然想起,在言府时,曾有一次划破了手,言无秋替我上药,一次便愈合,事后他留我三小瓶,如今许是能用上了,“奴婢这里有药膏乃是一位朋友所赠,药效甚好,福晋如不嫌弃,就让奴婢给您上药吧。”
      哪知这番心意最终还是打了水漂,“五哥这什么药没有,清姑娘真是好心啊?” 胤禟从始至终不咸不淡的和我处处作对,话中带刺,针对于我,想来是那时结下的梁子。
      “你快下去上药吧。”胤祺的冷硬有些软化。
      她点点头,带着侍女离去,而那个侍女临走前还忿忿的看向月盈福晋,替自家主子不平。
      “爷,你累了,该好生休息了吧。”月盈温柔关怀,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五哥你累了的话,剩下事便交给我吧。”第一次见九阿哥对事如此积极,疲惫的胤祺点头,便带着月盈离开,去了月盈的住处,离去前,月盈向我投来胜利一瞥,还有不屑和轻视。
      我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看我,只觉莫名,还有好笑。
      胤禩本有要事缠身,临去前,复杂看我一眼,纵有千言万语,他没有说出口。
      偌大的地方,只剩我和胤禟,他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我,最后定了结论,“只是普通姿色。”
      “跟我来。”他转身,吩咐。
      我跟在他的身后,他对于府中的道路驾轻就熟,他和胤祺一母同胞,史料中关于他们的记载,我并没有看到太多,如今看来,他们兄弟之间关系应当很好,不然怎麽会对府中的一切如此熟悉呢。
      眼前的屋子,算不上富丽堂皇,对我而言太过华丽,一介小丫鬟,住不得这样的屋子,尤其这间屋子离胤祺的书房那般近,心中更是惶恐。
      低着头,没有跟着他踏入,他走上台阶,居高临下,挑眉的看着立在原地呆楞的我,冷视,多重神情在他的脸上显现,厌恶,嫌恶,鄙夷……
      “九爷,您弄错了,这不是我的屋子。”
      “喔?”他发出单音节的字,那双眼眯成了缝,上下打量我。“可是,这是五哥安排的,这不是您期待的么?”这句话重重的敲击在心房。
      我想仰天大笑,可最终没有,原来我是那么贪财的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啊,金钱,身份,这些东西,好可笑。
      我嘲讽的看着他,“九爷高看奴婢了。”没有卑躬屈膝的和他注视。
      他的眼放出幽暗的光芒,风中我们衣诀飘飘,谁都不肯轻易认输,许久之后,身子受不了太重的寒气,咳嗽声,不可抑制的从我口中溢出,心肺也要被咳出,一下一下的,好疼。捂着唇,咳出眼泪,很想离开,很想跟着言无秋永远离开这里,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坚持留下。
      我不能就这样任性的离开,我还记得那日太子口中所得到的有关红杏的消息,她正遭受囹囵之灾,我怎么可以抛下她一人而离去呢,我要将她救出,不然何以对得起往日的情分。
      一股蛮力将我整个人拖入屋子,红色的衣袖在眼前纷乱,胤禟今日所穿正是鲜艳的大红色内袍外罩白色马甲,他将大门关上,一步步的逼近我,逼至角落,不容我有半步退路,神情那样阴冷,是我从未见过。
      他紧紧捏住我的下颚,让我对上他的脸,“高看你了,那么是谁都可以了,不论五哥还是八哥,还是我,都可以了?”他冷笑。
      我不明所以,他的手加重了力道,我疼得纠紧眉头,却不甘,不甘向他示弱。
      “荣华富贵,我同样可以带给你,我可以同五哥讨了你去,怎么,愿意么?”肤浅的问题,却将我的尊严一点点的击垮,我摇摇头。
      “不够么?”
      我开始有点厌恶眼前的人,他的口气正如同对着一个青楼女子,或者说是比青楼女子更低的人。
      我推开他,不住的敲打,他的话语森冷,“怎么你一步一步费尽心机的不就是荣华富贵,身份地位么,这些我全都可以给你,为何不愿意跟我走呢,还是你更喜欢五哥,五哥能给你的我同样可以。”
      他狰狞有如厉鬼,双眼泛着毒蛇的光芒,吐着红色的信子,慢慢的向我靠近,双手将我钳制住,我发觉自己的无力,哭不出泪,闭上了眼,如一具冷尸般,放弃反抗,因为此时的我已精疲力竭。
      他松开了我,我虚脱的滑落在地,胤禟甩袖离开,带着些仓惶。
      我蜷起身子,不住的发颤,冰冷的地让我更加的冷,屋内昏暗,与外面的阳光灿烂相比更是冷然。
      胤祺走入时,只看到我蜷成一团,不住的发抖,脸上挂着无助的泪,他紧张的跑来,抱住我,“若清,怎么了?”双手拍着我的背。
      而我说不出话,茫然的看着他落泪,他将我抱起,此时的我只有两个字,“离开。”他便将我带离了这个屋子,去了他的书房。
      点亮了烛,让小遥子送来了些柴火,屋内点起了暖炉,却也没让我温暖多少,依旧好冷。他替我盖上了被,没有多问,“好好睡一觉,我在这儿。”手被握住,他传入温度,一边轻柔安慰。
      也许那一点一滴的暖意正是由那时滋生的。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而也不会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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