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e~Last Blood》赵愁城

4、第 4 章

　　她的表情还是和之前一样，非常非常的冷峻。

　　陆心心以为她在说外星语。

　　“什么和什么啊。”陆心心说。

　　“他们都是模拟智能。有个很老的词叫什么来着……‘僵尸用户’？”

　　陆心心好像在古文课上看过这个词。这可是一百多年前的古语。专门指因为某种目的批量生产出来的模拟用户。背后是一个人工智能程序，并不是真人。不过那时候的人工智能水平比现在要差得多了。不知道为什么，陆心心忽然脊背上一阵发冷。

　　要么是E在说梦话，要么，就是自己穿越到科幻小说里了。

　　“他们都是‘僵尸用户’？”

　　“对。他们都是，全部，都是。即时视频图像中的男性，也是用3D图像模拟出来的。”E说。

　　陆心心怒了：“你在拿我当白痴吗？你以为我会信吗？”

　　E说：“我并没有强迫你信。只是希望你能帮我。”

　　“不管你有什么图谋，我是不会被你利用的！”

　　陆心心说完这句，就要伸手把头戴设备摘下来。但就在那个时候，E说了一句话。语音还没有传递过来，字就已经浮现在眼前……

　　“你想一下，你为什么不爱拉斐尔？因为你感觉到的不是‘人’的爱！”

　　而是模拟器的爱。

　　陆心心的心，在一瞬间被揪紧了。看到这行字，她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同时，有一个很重的东西，轻轻的放下了。

　　原来，是这样啊……

　　她突然明白，昨天当拉斐尔向她求婚的时候，为什么会感到反感，感到寒冷。

　　她虽然打游戏很笨，但直觉并不弱。身为女人的本能，让她抗拒那个所谓“男人”的接触。

　　我被骗得好苦。

　　过了很久，她拭干了眼泪，重新戴上了设备，进入游戏之中。问E：“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E说：“十年前的6月5日。M城因为病毒的外部入侵，毁了。因为之前已经料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所以两地都有应急措施。具体来说就是3D模拟+人工智能什么的。”

　　“那这之后的‘新生儿’……难道都是……单性繁殖技术？”陆心心问。

　　“中学生物成绩不错嘛。”

　　“我是学过伦理学选修课的。”

　　“哦，抱歉，我忘了~”

　　陆心心突然来了警觉。

　　“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这些应该是绝密吧！还有我的名字，我的课程表，你怎么会知道？”

　　还有她没有问出口的：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痛苦么？

　　“因为爱。”E说。

　　“？”什么爱啊！这是跟踪狂才会有的爱吧！

　　“不能再告诉你了。其实这些都只是猜想。——我想要证明，想要你帮我。”

　　原来只是猜想啊。陆心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帮不了你。我只是个穷学生。”

　　“不用很麻烦。我只要你和我组队。下周的2v2竞技。我想和你联手。”

　　“打谁？”

　　“柳生残夜队。不管他和谁组队，就是他那队。不管能不能打赢，我都有把握得出答案。”

　　啥？陆心心震惊了。E大居然组我打柳生残夜，传出去肯定笑掉大牙。

　　E说：“每个模拟器都有他的主人格程序。比如你的拉斐尔，主人格程序是‘高富帅好男人’。”

　　好吧，还真的有点像。拉斐尔没少从别的玩家手里帮她买装备。话说，难道买装备的都是国库的钱么。但是如果是从其他人格模拟器那里买装备的话，这钱大概就不用花了……

　　E继续说：“柳生残夜的设定是‘游戏高手，永远不败’。既然是永远不败，他肯定不会来和我这样有自主人格的不可控因素联手。他只会组另一个排行榜上靠前的人格模拟器。赢面仍然是稳稳的。”

　　陆心心想：她说的没错，柳生残夜和E大的实力，在排行榜上是压倒性的。但是，组我……

　　“剩下的就不能告诉你了。知道再多的话，会毁了你的哦。怎么样，做还是不做？这事情很危险，不过我仍然想要你帮我。”E说。

　　不用她说，陆心心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险气息。这件事恐怕是本世纪的最高机密。

　　“你为什么想要真相？”

　　“因为爱。”

　　又来了。好无聊的答案。

　　“别人难道不知道你会和我在这里碰面吗？”

　　“你和我真正联手前，他们不会想到的。谁会无聊到随时检查所有场景的喊话呢。”

　　陆心心这才注意到她们语言化作的文字是直接飘在场景中的。“啊啊！这样不是就会被别人看到了吗？”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真的是多余了。”

　　E的字里行间，总是带着一股有意无意的傲慢。

　　陆心心有点不开心。不过E说的对。对这个游戏，陆心心一点都不了解。在E那里暴露了真名实姓的恐惧仍然挥之不去。她突然想到，E既然知道这些，一定也住在S城。

　　“我要和你见面。”陆心心说。

　　或许在E看来，这又是一句蠢话。“不能。很危险。”

　　“还有，你为什么会找上我？你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

　　“没有更好的。”

　　“我是个诗人啊，还是个操作很残念的诗人。”

　　“我注意你很久了。论直觉和迷惘这方面的本事，你无人能及。”

　　在陆心心听来，后面这句，一点都不像表扬的话。

　　陆心心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钟了。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虽然想说什么，却觉得手指有点不听使唤了。

　　E说：“我看你也没什么要问的了，走吧。你移动太慢，我送你回去。”

　　陆心心还没有明白“送你回去”的意思，手就被她牵住了。一股火焰妖精特有的温度传递到了她的手心。同时，E张开了她身后的翅膀，原本透明的小翅膀忽然变成了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遮住了她头顶的天空。与此同时，两人的双脚一起轻轻离开了大地的表面，好像完全没有重量。

　　陆心心从来不知道妖精族居然有带人飞行这样的功能。

　　在陆心心——柳映园跟着E大飞向空中的时候，她忍不住又望了一眼两人背后的祝福之树。

　　大树参天，伸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她记得，游戏地图上的祝福之树，差不多就对应着现实生活中S城地标“信息中心树”的位置。这是拉斐尔和她认识不久的时候，告诉她的。她觉着很新鲜，就问拉斐尔：“你从来没有来过S城，怎么知道的？”拉斐尔回答她：“你不看新闻么？”

　　那段时光真是愉快啊。现在看起来，就像是飘在空中的泡泡一样，一戳就破了。

　　陆心心有点想哭。

　　E忽然说：“想哭就哭吧。”

　　游戏里的柳映园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在现实之中，陆心心的眼泪一滴滴从头戴式设备的底下滑落到衣襟上。

　　为什么忽然流眼泪了？

　　一定是太困的关系，她想。

　　映园，你怎么了？

　　如果是那次求婚的事情，请不要在意了。

　　是我太不冷静了，冒犯了你。把我的话忘了吧。

　　…………

　　拉斐尔在游戏里发来了四五十封简信。陆心心一句都没有回应。

　　陆心心问过E：“我要不要继续和拉斐尔交往？”

　　E的表情还是很漠然。游戏里的人物，不会有表情。

　　E说：“我不在乎。”

　　陆心心说：“我是说，如果我和拉斐尔分手，是不是对我们的计划不太好？别人会怀疑我们的行动的。”

　　E还是说：“我说过了，我不在乎。”

　　陆心心想，我也不在乎。一点也不。

　　此时此刻，当陆心心将拉斐尔发来的信叠在一起，用力一撕之时，“确定撕毁？”的系统精灵一跃而出。她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