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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cene 6. Alibi ...
Scene 6. Alibi
切嗣最终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整个上午唯一送下肚子的不过是警局的一杯速溶咖啡,这让他能够清醒以应对询问——不过他婉拒了附赠的火腿三明治。冷火腿的腥气让他反胃得厉害。事实上他一路走回来的时候也并不感到饥饿,直到他坐在了熟悉的起居室里,空荡荡的胃袋才化作猛兽袭击了他。
他坐在那张缺了根弹簧的旧沙发里,看着位于屋子另一头的冰箱。里面应该(大概)还塞着啤酒和微波食品,至少能暂时满足这像要将他从里面整个吃掉的恶兽。可是肩上和后颈的疼痛都向下拖曳着他,长期颠倒的生物钟也冲破了咖啡因的防线,使他的思考浑浊而迟钝起来。
但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看见“她”。
被杀人鬼吊在屋子中央的“她”。
微笑着躺在病床上的她。
在林地里奔跑着、寻找着胡桃的冬芽的她。
她们如雪花般纤洁的笑脸渐渐融化了,和素未蒙面的死者混在一起,就像那一瞬间的错觉:散下来的银发。无焦距的红色瞳孔。漫无边际的血像是要将他窒息。
爱丽。
他低声在心里呼唤着已故的妻子。她死的时候切嗣甚至不在她身边——他竟不知道在他离开的那天,她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可爱丽还是微笑着送他离开,等着他给她带回那所谓的“新世界”。
最后他则是失去了一切。
“切嗣?”合租者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切嗣缓慢地转过头去——因为后颈的伤,看见龙之介正站在他自己的卧室门口,面孔落在半合的窗帘阴影里看不出神情。
“出了点儿事。”
他斟酌一番后略过夜晚的历险。龙之介耸耸肩。
“我弄点儿吃的。切嗣你吃什么?”
“什么都行。”
龙之介笑了笑,越过他走到冰箱前翻找着,最后拎出两听啤酒和两包微波意面。
“蘑菇?还是肉酱?”
“蘑菇。”
龙之介将塑料盒子往微波炉里一塞,然后过来将啤酒递过来。切嗣接过来想拉开拉环,但因为肩伤的缘故有些使不出力气。毕竟是老了,他想,换了个姿势才将拉环拉开。
在这个过程中龙之介一直在看着他。
——并不是说不对劲,龙之介一向都过分率直。但只有今天,切嗣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就像是有什么杂音混进了微波炉的嗡嗡声里一样。
“最近酒吧生意不太好的样子?”
“托那个连环杀手的福。”切嗣啜着冰啤酒,它们似乎暂时抚慰了饥饿的胃,“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希望警察能再努力点。”
“哦哦……”龙之介暧昧地答应着,灌了口啤酒。
“你最近晚上也早点儿回来吧。毕竟还是不安全。”
“当然,——”
龙之介还想说什么,微波炉却恰巧发出了“滴滴”的指示音。他过去端了加热的意面递给切嗣,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在对面坐下来。
切嗣尽量让自己的吃相不要那么狼狈——他足足有七八个小时没吃一口东西。但龙之介显然没什么食欲,他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那碗面条。烂糟糟的番茄酱和肉末混成一团。
“——切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切嗣抬起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
“闲聊嘛。”龙之介微笑着,看上去纯良得像个高中生,“我们还没怎么聊过天呢,难得都是日裔。”
切嗣觉得眼前的面条瞬间被打回了难吃的原型——他的过去决不是好的下饭料。他翻检了半天词句,最后干巴巴丢出一句:
“我以前在纽约。”
龙之介一边动着筷子一边继续看着他,像是等着他的下半句。这回换成切嗣用叉子叉面条了,他像是要用最后几根细面把全部的奶油汁都收拾起来一样。
“……做保全工作。”
最后切嗣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词儿。这比黑手党好听多了。
“是嘛。我一直想去那儿。这种小地方虽然便宜,可是太无聊了。”
“对年轻人来说,当然是这样。”
龙之介哈哈地笑了起来。
“瞧你说的。这个国家可不存在什么‘老’字。想做的话随时都可以做。”
“……我已经老了。”
切嗣下意识地回答着。
“这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龙之介扔下空了的塑料盒子拿起啤酒,“你还正当年呢,切嗣。”
切嗣没再看他,而是匆匆将最后几口意面扒进口中。冷掉的面条让他反胃——或者是龙之介的话。
他已经快忘了自己甚至还不到四十。
“……最近,我也想离开这儿了。”靠在椅背上,龙之介放松地道,“有时候人所欠缺的就是一个契机。”
“契机?”切嗣问着,想起昨天晚上遇到的高个且微微驼背的男人。
“志同道合的同伴、朋友、soul mate——”龙之介的眼睛几乎都闪闪发光了,“遇到他我可真幸福。我们准备一起离开这儿,也许去纽约,也许去迈阿密,或者加州……到时候你就得找新的合租了。”
“出发总是好事儿。”切嗣说,为年轻人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感到某个不详的影子——全没来由的不安,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之事。
可是明明没有。
龙之介喝完了啤酒,站起身顺手拿过切嗣面前空盒:“好好睡一觉吧。你脸色可不太好——受伤了就更得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啦。”
“找你的soul mate?”切嗣不由拿龙之介说过的话取笑。
龙之介眨了眨眼,丢了垃圾就笑嘻嘻地推门出去了。切嗣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脚步推开自己的屋门,脱了外衣就倒在床上。经年没有晾晒的被子已浸透这阁楼房间的阴冷潮湿,毕竟切嗣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从来想不起料理这种事。这单身汉的房间和他一样,未经整理、废弃多时,就算日日有人居于其中也染不上半点人味儿。
因为什么也没有。
因为什么也不再必须。
他翻了个身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肩上的伤口抽痛着冲淡了睡意:这伤口在往日他不会在意,但现在已经不同。他想,他已经老了。
……这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
不是借口。他在心里说着,像是对着不在场的某人辩解。在那样的灾难之后他已没有任何可做的事情,没有任何还需要寻找的人,亦没有任何等待他的人。他过往的人生不过是在理想的阴影下重复着反复的挫败——甚至将他所爱之人全都卷入其中。
但那理想——如果不是虚假的,至少也是不切实际的。
他抬手遮住眼睛。
在那一天,卫宫切嗣已经失去了一切。
但为什么——到了现在他还生存着?
为什么,到了现在,他依然挣扎着——
……这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
他忍受着这耳鸣一样的谴责,徘徊在清醒与梦境的边缘上。床头的闹钟还在等待着,他知道到了时候自己就将起床、上工,然后再一次地,在茫然的夜晚中追寻着危险的踪迹。
当天晚上切嗣成功地在闹钟响第二遍之前醒来。肩上的伤肿胀而麻木,他几乎感觉不到左手的存在,他匆匆吞两片消炎药,换了件外套便准备去上工。
但是,刚出公寓他就看见了马路对面那辆贴着黑色遮光膜的轿车。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多想而朝向酒吧的方向走去——那辆车却发动了,以着绝非不引人注目的缓慢速度在他身后五步滑行着。
……这可真是。
切嗣索性转过身去。驾驶座上的男人——今天上午才见过一次的警官——对着他行了个童子军礼。
他走过去,那位警官恰好从善如流地摇下车窗:“晚上好。”
“我以为我已经交代了我知道的事实。”切嗣盯着他。从心底涌起的愤怒像是天际线上忽然出现的积雨云般膨胀着。他不愿承认这是因为他本能畏惧着这个警官。
“我是为了保护证人。”警官说着,死黑色的眼一瞬不瞬盯着他——那让切嗣觉得后背发凉。
——当然,警察们总有这样那样的手段,FBI也一样。他早该想到他自己的嫌疑没那么容易解除,更何况这些FBI探员,他们和心理变态打交道简直就像家常便饭。也许他们怀疑自己是精神分裂的妄想狂一类。
这想法反而让切嗣放松了些许——他刻意让自己忽略对方带来的压迫感,问:“所以长官,你是要一直跟着我了?”
“工作所需。”
……如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不往上翘就更令人信服了。切嗣瞪了这位不按理出牌的警官一眼,索性绕到副驾驶一边拉开车门。
“我现在要去上班。”
“在哪儿?”
“向前三个街区。酒吧Midnight。”
对方点了点头,等他系上安全带就向前驶去。车子开得平静且稳——这对切嗣来说本不是坏事,他一坐下就觉得关节隐隐作疼像要散掉——但一旦留在这么小的密闭空间里他就开始本能地想要躲避。
你必须潜下去。潜下去并藏起来。
“你的脸色不太好。”
身边的警官忽然说。
切嗣瞥了他一眼:对方正毫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他收回视线,并不想开口。
“对审问这件事有心理障碍?”
沉默。
“今天早晨也说过罢。我认识你,Kiritsugu。你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继续沉默。
“那么让我给你些提示吧。NYPD。史蒂文。两根肋骨骨折。”
他的呼吸加重了。
“……看来你还记得。”
警官的唇角似乎又再次上扬了。切嗣不确定这点,他没盯着男人看。对那件事他只存有隐约的印象——那是他重新恢复“卫宫切嗣”这身份的起初。
但绝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警察让你感到恐惧吗?不。我认为并非如此。只要脱离审讯的状态——比如刚才,你还是能够和我交谈的。但是一旦进入这种小范围的密闭空间你就会沉默。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害怕。”
切嗣觉得自己几乎抓破了座椅上的套子。希望这不是真皮,他想着,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这点努力不过杯水车薪。
“你害怕说出真实吗?那么,说谎也可以。”
那双的眼睛转了过来。仿佛见不到希望一样的、黑沉沉的瞳孔——强烈的既视感袭击了切嗣,轻微的晕眩摇晃着他的视野,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
“试着对我说谎吧。”
——他凑得太近了。
切嗣后知后觉地认知到这点。男人说话时带出的热气吹在他耳边,那几乎近于情人的窃窃私语了。他下意识错开身体——但男人却一手按开他左边的安全带环扣。
“我们到了。”
切嗣确认到对方眼中闪过了愉悦的光——犹如猫戏弄老鼠一般。
在这里争执没有好处。他用成年人的理性告诫着自己而推开车门不再看男人一眼。酒吧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他推开门走进去,试图忽略那烦人的警官跟在身后进来的事实。
“哟?凯利今天带朋友来捧场了?”调酒师看他进来,熟稔地打个招呼,“还是苏打水——好,我知道。这位大哥要什么?”
“他不是我的朋友。”
切嗣连在吧台前等苏打水的耐心都没有,就转身向自己惯常的位置走去。身后调酒师和警官的对话断续传来。
“……我叫Kirei。”
他啧了一声坐在自己的角落里。……谁会给自己的儿子起这种名字啊,他想着,忽略自己的名字也绝不常见的事实。
一会儿调酒师端着苏打水走了过来。
“……你带的这家伙有点怪啊。”他低声说。
“是条子。”切嗣也不隐瞒。
“啥?”调酒师脸色变了下,“怎么——”
“谁知道。也许他们以为在酒吧里就能抓到杀人犯吧。”切嗣半真半假说。
调酒师咋舌:“你听他说的?”
“他可什么都没说。”切嗣看着名为Kirei的警官在另一边找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坐下,“这帮人怎么想我们可搞不清楚。”
调酒师充满同情地拍了下切嗣的左肩:“只要他们最后能抓到——等,你怎么了?”
切嗣勉强才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呲牙咧嘴:“昨天晚上受伤了,缝了十来针。”
“哎呀呀,你今天应该好好休息下……”调酒师说到一半,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般变了脸色,“——你,难道是碰到了杀人鬼?”
切嗣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调酒师看着他的神情顿时不一样了:“……我会替你注意闲杂人等的。”
说完,也不等切嗣再说什么,就同手同脚地走回了吧台。
切嗣眨眨眼就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调酒师总是联想过分丰富——也许现在这小伙子的脑海里正酝酿着一场关于目击者、杀人鬼和警方派出的贴身保镖这样的好莱坞戏码。虽然并不是那样——
等等。
为什么自己没有被杀?
切嗣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细小的气泡沿着玻璃杯壁不断上升又破裂在表面——就仿佛他脑中不断翻腾的细节。
他虽然拨通了911但并没来得及说出地址。最后被警察发现只能归于恰好遇上了巡查警车的运气,连环杀手本有充裕的时间杀掉他。如果说是因为自己和他们的目标人群不同——不。他们并没有所谓的目标人群——想想老汤姆。那么又为什么?
伤口一抽一抽地搅进他的思绪。调酒师那一拍可不轻,可是你又能怪他什么?他可看不出你受了伤——
切嗣忽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啊啊。
那个时候——那个人说了什么?
受伤了就更得好好休息
切嗣一阵头晕脑胀。那小个子有多高?和龙之介是一样的身材吗?不,这都是错觉。也许龙之介闻到了药物的味道,看见了他肩上的绷带——
但是。
在看见他的脸的时候,那小个子不是停顿了一下吗?
切嗣觉得冷汗几乎要染湿背后的衣服。他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却看见另一边人高马大的警官也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手机。
他们越过酒吧彼此注视着。切嗣读着他嘴唇的动作。
他——在——这里。不在场证明成立——
没错。警察果然还是怀疑过他,但现在这已经没意义了。又一起案件,他从Kirei的神情里读出来。现在结束了。他应该把这怀疑告诉警官,或者——
我们准备一起离开这儿
那话语如此清晰地响起。
切嗣站在原地。四周的世界喧闹地旋转着——他的脑中乱成一团。但是他的脚已经下意识地奔跑起来。
那是为了什么呢?
他将所有惊讶或怀疑的视线甩在身后而奔跑着。夜晚如具实质一般拍击着他的面颊——他跑着,钻进小巷,朝着自己居住了许久的合租公寓而去。
你是为了什么呢?
她问着。
他没有答案。
但却一直奔跑着。
求……留言(。让我知道这边还有活人嘛0w0(卖个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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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Scene 6. Ali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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