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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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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宝贝前脚刚进了秀奕阁,后脚乾武帝的诏书便到了,封才人程韵之为昭容,正二品,赐昭阳宫。
这昭阳宫和乾武帝的寝宫最近,离华阳宫仅一步之遥,里面的摆设、配置都是按照贵、淑、德、贤四位夫人而设,四位夫人中还有一个德妃空缺,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程昭容现在只不过就是过渡一下,德妃的位置迟早都是她的。
程宝贝入宫仅仅半年,一个商贾之女,居然能这样一路扶摇直上,不知道让多少人暗地里红了眼,咬碎了牙。
温子归看了不免有些忧心,找了个机会提醒厉行风:“陛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臣有些替程昭容忧心。”
厉行风思忖了片刻道:“子归,其实朕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那陛下怎么还如此张扬?来日方长,何不徐徐图之?”温子归诧异地道。
厉行风哂然一笑道:“自己心爱的女子,若是还要藏着掖着,对她好都要三思而后行,要顾及别人的脸色,朕这个皇帝,岂不是连普通的世俗男子都比不上了?”
温子归怔了一怔,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朕就是喜欢她了,别人若是有什么看不过眼,尽管放马过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厉行风傲然地说。
“好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陛下不愧是臣的陛下!”温子归朗声笑道,君臣俩会心一笑。
“子归,宝贝的病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医好她的头痛之症。”厉行风叮嘱说。
“陛下放心,臣已经飞书一封寄往我师傅处,把一些疑团都和师傅说了,想必过几天便会有个答案。”温子归道。
昭阳宫中十分热闹,偌大一个华丽的宫殿,程宝贝都能扯了鹞子在里面奔跑,秀奕阁中原来几个搬了过来,厉行风又着成内务局加了几个太监和宫女,其中一个身穿绛红色的内侍袍,二十多岁,行事沉稳,看起来品阶不低。
程宝贝有些好奇,不免多打量了他几眼:“咦,你的衣服和小平子的差不多,难道不是伺候陛下的吗?”
那人笑着说:“奴才以前是伺候陛下的,现今陛下让奴才以后就负责这昭阳宫的起居,唯娘娘之令是从。”
程宝贝觉得有些不妥:“这怎么行?让贵妃娘娘知道了又说我不守规矩,我和陛下说,让你还是回去吧。”
“奴才觉得挺好,而且奴才只怕是回不去了,陛下还把奴才以前的名字都丢了,赏了奴才一个新名字。”那人笑嘻嘻地说。
“什么?”程宝贝好奇地问。
“小罐子。”那人气沉丹田,吐出了三个字,“和陛下跟前的小瓶子刚刚好凑成一对。”
红倚和旁边的几个宫女都掩着嘴笑了起来,程宝贝更是趴在茶几上捶了半天。
那人委屈地说:“这名字好是好,可是奴才只怕一说出去,别人就笑个不停,平白低了娘娘的身份,还恳请娘娘和陛下说说,把这个罐换个字才好。”
一直厉行风过来用晚膳的时候,程宝贝还是看着小罐子的脸,一抽一抽地笑,末了,厉行风只好把“小罐子”改成了“小冠子”,大家皆大欢喜。
小冠子不愧为四品红袍太监,处事沉稳,八面玲珑,不亢不卑,和以前红倚的莽撞不可同日而语,程宝贝入主昭阳宫后,各宫都要前来恭贺,也要向许多个地方打赏,小冠子处理得井井有条,那主仆两人只是每日研究厉行风送的那几分食谱,今儿来个油煎小鱼干,明儿来个泡凤爪,眼看着程宝贝瘦下去的脸蛋又鼓了起来。
厉行风也没有食言,没过几天,便借着赏荷的名头带着程宝贝出了宫,一行人轻车简行来到了京城最大的云泽湖。
云泽湖占地约十多万公顷,是上翊国内最大的湖泊,坐落在距离京城约数十里的富林郡。一到夏季,这里碧波万顷,荷叶连天,靠福林郡的湖边画舫点点,游人如织,简直美不胜收。
一路上,程宝贝坐在马车上十分兴奋,不时地探出头去观赏沿路的风景,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陛下,还要多久才能到?”
“陛下,我很久以前去过云泽湖,师傅带我去划过一次小船,我还吃过一次菱角。”
“陛下你知道吗?菱角煮熟了也很好吃,等下我请你吃。”
……
厉行风揽着她的腰,不时地咬一下她的脸蛋,只觉得好像咬得有些上瘾:“宝贝,在外面不要叫我陛下,叫我个好听的。”
“那叫你什么?心肝?”程宝贝忽闪着眼睛,一脸的无辜。
帘子外传来了小平子和小冠子的窃笑声,厉行风的鼻尖有些冒汗,故作威严地哼了一声,凑到程宝贝耳边说:“这个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叫。”
程宝贝的脸噌地红了:“不好,我半夜要打呼噜磨牙踢脚,到时候惊了圣驾可不好。”
“放心,到时候我会让你没力气踢的。”厉行风的手指动了动,感受着她略显丰腴的腰,心想:也该是时候了。想到这里,他调笑说,“现在不如叫我一声相公听听?”
程宝贝被他捏得痒痒的,咯咯笑着逃了开去。“才不叫你呢。”
帘子掀了开来,厉行云探头往里一瞧,笑道:“兄长你真是艳福无边,小弟可是行只影单,莫要再刺激小弟了。”
“行云你怎么才来,宝贝都盼了你半天了。”厉行风的话带着几分酸意。
厉行云挠了挠脑袋,满腹狐疑:“不知怎的,这几日小弟的府上来了好几拨夜行人,不劫不掠,却把府里弄得鸡犬不宁,王府的护卫设了几次伏,却只伤了其中的几个,被逃走了。”
厉行风皱起了眉头:“谁这么大胆?明儿让羽林军赵将军派几个影卫去,务必将他们一举成擒。”
“多谢兄长,明儿再说吧,今日这个好时候,别提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让小嫂子受惊了可不好。”厉行云看了一眼程宝贝,只见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襦裙,薄施脂粉,笑靥如花,整个人清纯可爱得仿佛一朵绽放的绿荷,他一时都有些不敢多看,慌忙避开了视线。
“看来你们俩倒是很谈得来,宝贝对你上次带她出宫念念不忘,一直和我说你带她出去玩的趣事呢。”厉行风笑着说。
厉行云嘻嘻一笑:“小嫂子若是喜欢,我下次再带你去,京城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点睛坊的字画古玩,食神酒坊的竹叶青,古里的庙会,城隍庙的戏班,若是说吃喝玩乐,只怕这京里没人比我更精通。”
厉行风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嫌朕给你的事情太少了?”
厉行云这才回过神来,连连拱手说:“小弟一时得意忘形,这些地方自然要兄长带小嫂子去才行。”
“我才不要和他一起去呢,管头又管脚,我刚才说要骑马,他非得让我坐马车!”程宝贝白了厉行风一眼。
“谁说的,我不是说了,你想骑就和我一起。”厉行风笑着说。
程宝贝叫了起来:“一起骑被别人看到了都要笑掉大牙了!”说着,她掀开了帘子,羡慕地看着外面温子归骑在马背上潇洒的身影。
忽然,她的脸色变了,瞪大了眼睛急急地叫了起来:“停车!停车!我看到那个庙了!”
马车停在了一个破庙前,庙门歪了大半,墙上的粉都掉光了,露出了几块砖石,墙角还有几个洞,用草堵了起来。程宝贝掩着嘴,神情恍惚地走了几步,喃喃地说:“就是这里,就是这里,那天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跟着走进来的厉行云和温子归一脸的疑惑,只有厉行风心里明白,这里必定是程宝贝和她师傅曾经的栖身之处,他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道便是多了一分凶险,便让手下人全部侯在门口,自己则握着程宝贝的手,慢慢地走了进去。
庙里随处铺着稻草和树叶,还有几根草席,已经和程宝贝在的时候不一样了,她有些难过,指着那个半边的菩萨说:“菩萨旁边是我以前睡觉的地方,我师傅把庙里最好的地方让给我了,又干燥又暖和,别人来抢,被他打跑了。”
她又走了几步,指了指香案:“这里是我和师傅吃饭的地方,师傅都要先对菩萨念念有词,这才让我吃。”
墙上斑驳一片,有着许多石块划过的痕迹,她站在墙边仔细分辨了片刻:“我以前经常在这里画画,师傅说我画的好丑……你看,这是我写的字!”
厉行风抬眼一看,那上面有几道大大的、浅浅的痕迹,他看了半天才看出来——师傅,我饿死了。
忽然,他的瞳孔紧缩了起来,程宝贝的字下面有几道印痕,印痕很新,他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挡,笑着说:“你这么想你师傅,明天我派人帮你找找看。”
“真的?”程宝贝的眼睛一亮,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师傅他一定很担心我,找到他就好了,我现在有钱了,帮他买座小院子,和他一起快快乐乐地……”
她的话倏然而止,掩住了嘴,厉行风森然看着她,沉声说:“你说什么?”
程宝贝强笑着说:“不是,我说错了,让他一个人每天吃好喝好,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厉行风深吸了一口气说:“宝贝,只要你别想着离开我,别的什么我都会答应你,你想想,要是你出宫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从此天各一方,你舍得吗?”
程宝贝沉默了片刻,展颜一笑说:“我不舍得,我以后都不说了。”
“我们走吧,这里都没人了,想必你师傅也没有回来过。”厉行风重新握住了程宝贝的手,“我在云泽湖定了画舫,去晚了只怕要没了。”
程宝贝重新高兴了起来,忙不迭地拉着他往外走去,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厉行风回头仔细辨认着墙壁上龙飞凤舞的印迹,终于认出了那几个字:宝贝,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他的后脚一踢,一块石子激射而出,正好落在那块墙面上,“噗”的一声,墙面上的粉掉下来一大块,字迹顿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