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张小凉

6、6

　　这时经理站在格子间头里喊道：“凌小若，来我办公室一下！”她赶紧回应，也顾不上Flyie还在身边就径自走向经理室。
　　经理那边，无非还是对与宁氏集团合作的事项进行例行盘问，凌小若绞尽脑汁应付了十多分钟，心里却无奈地想着：或许真该辞职了吧。
　　回到座位，Flyie竟然还在，看到她一脸不耐烦地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样子，不禁掩嘴轻笑：“被训了？”“没有，不过还不如训我一顿呢。”凌小若拿起笔记本塞进包里，“你怎么还不走？”
　　“我看你今天有开君雪的车来上班，所以想搭个顺风车而已，可以吗？”“不可以。君雪的车，不适合你这样妩媚的美女乘坐。”凌小若直言拒绝后拿起包就要走。
　　Flyie站在她身后，笑着问了一句：“听君雪公司的人说，她今天回来？”
　　“是。或许等我到家时，她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凌小若想到这点就心情大好，脚步加快着冲出了公司。
　　今天她开车出来，本来是想君雪回来以后如果需要接机的话，她可以直接开车去的，但人家那边非不准她翘班，还说公司专职司机会来，所以她只好作罢。
　　驾驶车子路过一家旗舰电器城时，凌小若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将车子停去电器城的停车场，走进一楼手机大厅，埋头开始甄选手机的品牌和样式。
　　回想当初和君雪第一次约会时，她相中一款手机，君雪马上刷卡付账，非要当见面礼送给她，如今那款翻盖手机还好好地揣在兜里，可这两年的时光，就如此地在两人之间匆匆飞逝。
　　勾着头盯着玻璃柜里的两款翻盖手机，凌小若温吞吞地因回忆而微笑，促销员赶紧把模型拿了出来：“小姐要买这对情侣手机吗？这是这周我们这里刚上市的，它功能强大，智能的操作系统也比别的款稳定，还有七八种的颜色可选，随您的意怎么搭配都可以……”
　　凌小若笑着抬起头看促销员的脸：“我要了，麻烦给我一部红色的，一部蓝色的。”
　　刷卡拿□□，凌小若忽然又是一笑：这应该是第一次，用自己挣来的钱给君雪买一个像样的礼物吧？希望能给刚回来的她，带来一个真挚的惊喜。
　　拿到真机，开盒验货后发现这款机子做得确实很细腻，流线的外型，半透明的机壳，手机机身颜色也处理很到位，不管是火热的红还是冰莹的蓝，色调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开心地回到车里，往硕大的电脑包中并排一塞，快乐地驾车驰回家中。
　　上楼到家，打开房门后，看到门内的鞋柜上摆着一双高跟鞋，凌小若的心里登地就狂跳起来，小心翼翼关好门，缩着手脚向君雪的房间走去，卧室门微开着，她弹出手指捅开，卧室内的大床上摆放着从行李箱中取出的整齐衣物，却不见君雪的人。
　　“鬼头鬼脑的做什么呢？”忍着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后衣领里有两三根冰凉细滑的手指探进，惊得她缩着脖子腾跳着转身回头：
　　君雪穿着修身的浅灰色高领羊绒小衫和黑色的直筒牛仔裤，亭亭玉立地靠着门框站着，垂直的黑发仍像平时那般散在背后，细密的斜刘海遮挡着半个眸子，脸上露着闲暇的笑意：“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她不说这话还好，凌小若听到后眼珠一转，张开双臂高声大喊：“哦，我亲爱的雪雪，欢迎回家！”整个人扑上去将她牢牢逮住，双手在她腋窝下挠来挠去，君雪怕痒地笑着缩起身子，两人推推拉拉地跑进卧室里头，凌小若突然认真起来，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拉进怀中，一手抵在她的唇上：“我很想你。”
　　君雪的笑意慢慢沉淀下来，全部停留在唇间：“我也是。”
　　凌小若的眼神在她唇间的笑中变得炽热，埋头挪开手，覆上她柔软的唇，温热的鼻息相互交缠，她轻抚她的后背，舌尖轻挑进她的唇齿间，肆意地加深这个亲热的吻。
　　热情逐渐高涨和消褪，一吻之后，她抬头，看着君雪有些意乱情迷的脸，思及她很少这么顺从和乖巧过，不禁笑道：“这真的是一个惊喜。”
　　君雪的脸红了一层，轻轻推了她一下：“这不是我要给你的惊喜。”低头看到凌小若的肩膀上竟然还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电脑包，忍不住失笑，抬手帮她取下来放到床头，弯身在自己的行李箱的夹层中拿出一个细绒的盒子，双手捏住，有点不好意思地递给凌小若：“惊喜在这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小小礼物？”凌小若故作苦恼地摸着下巴，“莫非你要向我求婚……不是啊，两年前咱俩已经有了情侣戒了……难不成是汽车钥匙之类的东西？那我可不要啊，之前就说好了的……”
　　君雪听着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话，俏皮地小翻了下白眼，亲自动手拆开盒子，凌小若凑上去看，盒子内洁白的绒布丝绸中，一对银白的项链熠熠发光，链底则分别连着一小块镶嵌着蓝宝石和红宝石的坠子。
　　君雪取出蓝宝石的那一条，双手交叠在凌小若的脖颈之后，为她戴好，轻声说道：“蓝宝石，是‘忠诚、坚贞、慈爱和诚实’的象征，也被称为命运的宝石，而且听说也是金牛座的吉祥宝石和幸运宝石。我送给你，希望它能给你带来永远的好运。”
　　凌小若拉着她的胳膊，问她：“喂，蓝宝石相当贵的吧？你又乱花钱！”君雪微微一笑，干脆不松手地搂着她的脖子：“没有……这两个都不是天然宝石，其实是一个大客户让我挑一个做礼物，我贪心想凑成一对，就要了两个。”
　　“我能信才怪！”凌小若又不是傻子。
　　“好吧，我掏了一点钱意思了一下，可以吧？”君雪伏在她耳边偷笑。
　　凌小若拿出剩下的那条红钻项链，摸摸她的头发：“那这条红色的，就是你星座的吉祥宝石咯？”
　　“我不知道我那星座的吉祥宝石是哪个，不过听客户说，红宝石象征‘高尚、热情、爱情和品德高尚’，会带来长寿健康、爱情完满和……家庭和谐……”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君雪的声音明显压抑了下来，凌小若用力地抱住她，笑道：“没错啊，爱情完满，我和你组建的小家庭也一直很和谐嘛！对不对？”
　　君雪低笑一声，蹭了蹭她的脸颊。凌小若小心地将红宝石项链给她戴上：“嗯嗯，这样我和你既有了情侣戒指，又有了定情项链，这么两样东西这么贵重，你大可放心，我决计不舍得跑掉了。”
　　转头想到了自己刚买的手机，不禁“啊”了一声，牵着君雪走到床边，打开电脑包时犹豫了一下，然后对身旁一脸好奇的她说道：“虽然完全比不上你的礼物有意义……但是我就是觉得很可爱，就忍不住买了，你不准笑我幼稚。”
　　“究竟是什么啊……难道是活的？”君雪的脸紧张地崩了起来。
　　凌小若拍拍她的脑袋：“活的怎么敢放到这里？”拉开包的拉链，却发现两个手机的盒子都跑到了包的最下头，只好先把最占空间的笔记本电脑拎了出来放到床上。
　　取出手机盒子后，发现床上满满当当的没地方放，只好眼神示意君雪把笔记本电脑拿开，君雪接下她的意思，抿唇笑着将笔记本电脑拿了起来——“哗啦”，许多的A4纸因为她向下垂直的拿法而失重地从本本的夹缝中飞散出来，飘散着落到了床面和地板上，白花花的一层。
　　“这是什么？”两人不解地对视了一眼，君雪放下笔记本将其中一张纸捡了起来，凌小若也跟着放下手机，同她头对头地拾起那些纸片。然而对着上头四四方方的打印字只看了一眼，一眼，凌小若的脸就瞬间苍白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了“宁氏集团”四个字。
　　这竟然是那份企划案的打印本吗？！她猛然仰起头，见到君雪捏着手里的那几张纸，正淡淡地拧着眉头，眸子低垂在刘海的影子中，瞧不清是什么样的神色，而几秒后，她抬起头，看向凌小若，那如星星般的眼睛分不出是恼怒还是冷然，然后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凌小若的心脏收缩，心跳骤然加快，时间在两人的对视中凝固静止，直到她在这种压力下再也受不了地撇开头去，飞快地抓起剩余的A4纸，发出刺耳的纸片响动。君雪则坐在床边，沉寂地看着她仓皇的动作，许久后，终于张口问：“你不要同我谈谈这份计划吗？”
　　她的话语完全没有之前的温度，只是被冷然和某种揣测填塞着，凌小若因她的话而顿了顿，调整好纷乱的呼吸，盯住手里的东西，也用几乎同样的口气反问：“你会同我谈吗？”
　　“不会。”君雪想都不想就很冷漠地回答她。
　　“是啊。不会。”凌小若习惯性地捏了捏手指，心中突然很不舒服了起来，不舒服是因为君雪突然改变了的语气和态度，这些都给她带来了莫名的恼羞或者火气，而这带着火气的情绪冲到脑子里，完全地搅乱了她正常的思维。
　　拎着那些纸片，她直起身，并不瞧君雪的表情，只是口气很不好地说道：“一对手机，你选一个。”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走到客厅里，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愤怒，发狂地将手里的打印纸撕成碎片，一把摔进了垃圾桶中，几小片漏掉的白纸碎屑，无力地在空气中飘飞半秒钟，沉沉地跌落到地板上，像是冬天里将要融化的白雪……
　　当天晚上，宁致因为外出谈事而回来得很晚，进门就察觉到屋内极其不对的冷凝的气氛，伸手捅了下和衣躺在沙发上的凌小若：“君雪回来了，你怎么这么冷淡？”凌小若睁开眼瞧了瞧她，嗓子眼里冷哼一声，一拉被子蒙住脑袋，瓮声瓮气地回答：“睡你的觉去。”
　　宁致皱起眉头，掉头敲开君雪的房门，两人关着房门在里头谈了好长时间的话，凌小若无心去听，自己闷在被子里生着气，直到过了好久，宁致冲出君雪的卧室，一把将她从被窝中抓了起来：“凌小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把那东西给她看的吗？”
　　即使隔着一条被子的厚度，凌小若还是被她的手指抓得疼了，滔天的怨气登时喷薄而出，一个挺身就跳了起来：“你轻点！我没给她看！”
　　宁致扬了下手中的一张纸：“那你解释下这是什么？！”
　　“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是谁放在我电脑里的！这么说你满意没？”
　　“搞笑不搞笑啊你，自己的笔记本里被塞了东西你不知道吗？”
　　“那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是他妈的故意要把它拿给君雪，看看她是不是愿意帮我达成这个项目的对不对？”
　　“你别跟我说脏话！现在你去跟君雪把这事情解释明白！”
　　“我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这不是我做的，更不是我的意思！”
　　宁致瞪著她，一字一句地说：“凌小若，你还在这儿跟我犟嘴！道个歉能死吗？”
　　两人越来越大声的嚷嚷使得君雪不得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用淡然的眸子看了眼满脸不堪的凌小若，然后又上前拉住宁致：“不要再吵了，宁致你睡觉去，明天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
　　宁致躲开她的手：“该说清楚的必须要说清楚，小若，我没有要对你发火的意思，只是你也是个不小的人了，走进社会也一年多了吧？怎么还能这么不小心地总让人算计？”
　　凌小若的眼睛都红了起来，望了她一眼，又瞧了一旁也不太自在的君雪一眼，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无助攀上心头，她抬手使劲地呼啦了几把乱糟糟的头发，做了个“停”的手势：“OK！这都怨我，都怨我可以了吗？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以为是，是我不知好歹，妄想高攀你们伟大的宁氏集团！”
　　说完这些话，她从沙发上跳了下去，抓起茶几上的手机，赤着脚走向大门口。君雪看到她发狂的模样，顿时一惊，飞快地绕过沙发拉住她的胳膊：“你要做什么去？”
　　凌小若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推离自己，转身穿上鞋子，套上羽绒服：“我出去，不打扰你们的休息。”她拉开大门，门外的寒意冲进来时，她再次躲开君雪的手和宁致的呼喊声，笔直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