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水晶之痕FFF

7、故人

　　第二天一大早，萧肃就拉着麒麟逛大街了，接近年关，帝京很是繁盛，街上杂耍舞狮、说书唱戏好不热闹，布匹衣料，玲珑小吃更是应有尽有，萧肃走在前面，那人被他牵着走在后面，仍是裹着厚厚的雪裘，还戴了顶雪白貂皮帽，乌发雪颜，眼眸晶亮，一路任由萧肃牵着，分外乖巧。

　　就算是天界盛宴，麒麟也没见过这么多人，而且街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他见所未见的，顿时觉得十分有趣。

　　“这些人都是闲着没事吗？真搞不懂这有什么好逛的。”自从出来，萧肃一直黑着面，他本身很讨厌这种嘈杂的环境，虽然抱怨了好几次，但也没见他真的把麒麟拉走。

　　“干嘛？”萧肃没好气地对后面突然停下的麒麟道。

　　重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懂得看人观色，每次当众人明显着敛声静气地对待处于发怒状态的萧肃时，重凰仍是可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拉着萧肃的袖子，指了指旁边好大一家客栈，悠悠道：“吃饭呢？”

　　“你刚吃完一整头乳猪，现在又要吃饭，你是猪啊。”萧肃忍不住低吼。来到人界后，萧肃才发现，重凰不是饭量小，而是天界的东西还真不合他的胃口。来人界后的几餐，重凰都是几乎一个人吃掉了满满一桌子的食物，食量大的，连萧肃都咂舌。

　　“那很多吗？”重凰又微微歪了歪头，表示他的不解。

　　不过也对，一整头乳猪和一只几千年的狐狸精比起来确实是不多。

　　这边萧肃已经习惯了重凰的语出惊人，也懒得跟他白费口舌，反正他们两个的谈话从来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不过重凰还真的很会找地方，他随便一指就指到了京城最有名的客栈——天下一品阁，这客栈的名字还是当今圣上亲自题的。

　　这是天子脚下，而这又是京城最好的客栈，每天达官显贵在这里来来往往已经成为平常事，店小二把他们引进大厅，神色客气恭敬却不卑微，可见是见惯了大场面的。

　　可就算见惯了美人、见惯了大场面的店小二在第一眼见到萧肃时还是不自觉地愣了愣，还是萧肃不满地冷哼让他回过神来。

　　比起麒麟略显单薄的身材来，萧肃的身材则是刚刚好，不过于强壮也不至于瘦削，顷长挺拔。他的脸则仿若神造，而且还是神造之中最满意的作品，总之，很难形容萧肃的长相，说他倾国倾城，他的容貌却无半点女气，说他英俊又似用词太过简单。

　　萧肃的容貌在天界都称得上是翘楚，看呆了一些凡人也是正常现象。所以感到大厅在他们踏进的一刹那突然静了下来，萧肃也没表现出过多不满。

　　总之，单论容貌，重凰站在萧肃旁边就显得太过普通了，不过要说萧肃长得太过惊人也太过狂妄，那重凰则是清冷温和，淡然无争，两人站在一起勉强也算是相彰得益。

　　在萧肃的半束缚下，麒麟好在没有点很多。萧肃只是害怕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当真吃掉一桌子菜岂不是要活活吓死人。

　　“他们总往这边看，是因为我的帽子很奇怪吗？”客栈里很暖和，整个大厅还真数他捂得最严，穿得最多。

　　“不是。”

　　“哦。”麒麟放心了。

　　小二去传菜没多久就又一路小跑了回来，对他们道：“劳烦两位到二楼雅间，我们老板有请。”

　　小二给他们引到雅间后就自动退下了，萧肃朝里面一看，窗前那正对着他们的人，一身淡紫色衣衫、乌发只是用绸带轻轻束起弯弯曲曲直达脚踝，如画般的眉眼弯弯的，笑的温柔：“小七，好久不见。”声音就如同他本人一样温润。

　　萧肃发楞间，那人已缓缓朝他们走来，确是直接从萧肃身边略过，径直走到重凰身边，看向那人的眼里满是温柔，最后竟是半跪下来亲吻那人的手背：“您可还记得我，我的麒麟殿下。”

　　重凰面色不变的把手抽了回来：“你是当年那条小黑龙？”

　　萧齐笑叹：“多年不见，殿下可还好？”

　　“一如既往。”麒麟淡淡答道，然后兀自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向眼前的人问道：“什么时候上菜？”

　　啊啊啊啊，这可是两兄弟千百年后再次见面的重大场面，两人正打算好好亲热寒暄一番，结果被重凰冷冷的一句话弄得气氛全无。

　　萧齐微微一愣，继而开怀一笑，忙道：“马上就好。”

　　“小黑龙”，“小黑龙”，“小黑龙”.....萧肃脑中无限重复着这三个字，麒麟和四哥显然是认识的，再看四哥对那人的态度，明显十分的恭敬。

　　萧肃在麒麟和萧齐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几次，也没想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齐看出了他的疑惑，安抚他道：“先坐下，边吃边说吧。”

　　萧齐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生的，他降世的目的只是为还红鸾一条命，他和红鸾纠缠千年，致死才能方休。龙族是出了名的护短，关萧齐的原因实际也很简单，只因他不想失去一个儿子，与其让儿子白白死去，还不如把他永世囚禁。

　　“既然注定纠缠，那父王又何苦，你就算再次投生也还是有前世的记忆。”萧肃道。

　　萧齐苦笑：“只因我这是最后一世。”

　　一时间，三人各怀心事都没有说话，

　　半响，倒是重凰开口：“那你找到红鸾了吗？”

　　萧齐的神色瞬间变得苦涩：“只知道这一世他投生在人界，但茫茫人海又从何寻起呢。”

　　听他这样说，萧肃倒是松了一口气，既然父王最后也不忘了要抓萧齐回去，显然是要保护他的，而且作为弟弟，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哥哥送死。

　　“那你和重凰又是怎么回事？”萧肃忍不住问道。

　　说到这里，萧齐的脸竟然红了红：“我两千岁时偷跑出龙宫，却遭遇魔族袭击，那时殿下刚好路过救了我。后来与魔族大战中，我身负重伤，也是被殿下所救。”

　　“不过多年过去，殿下却无半点变化。”萧齐看了看重凰，继续道。

　　“你却是长大多了。”重凰长辈似地慢悠悠的回了一句。

　　萧齐被他的话逗乐了，微笑道：“是啊，几千年了，世上也已桑田沧海了。”

　　萧肃此时的心情，怎是一个震惊可以概括，萧齐比自己大四千岁，可是在他两千岁的时候就见过重凰？而且他那时见重凰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那重凰多少岁了？？

　　天知道，在萧肃心中，多少是把重凰当弟弟容忍的。每当重凰稀奇古怪时，他都安慰自己，那人还小，被保护得太好，处事未深。弄了半天，这些天相处中，那人实际都是以一副了然的姿态在看自己的笑话吗！

　　萧肃怒了：“那你到底多少岁？”

　　麒麟君歪了歪头，开口道：“记不住了。”

　　萧肃吼：“萧冀不是说你七千岁吗？”

　　麒麟眨了眨眼，沉思半响，像是回忆什么，然后开口道：“他第一见我时，我好像也不止七千岁了。”

　　“KAO，那你一直在骗老子！”平时连打仗都讲究风度的人连粗口都爆了，凌乱程度可见一斑。

　　麒麟很真诚地看着萧肃，道：“麒麟一族本就生长得缓慢。”

　　“那也没有你这么慢的，你当老子是傻子啊！”萧肃完全怒了。

　　.

　　因已找到萧齐，也知道了老龙王困住萧齐的始末，再加上萧齐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让萧肃一时也无法，一行人只好先在别院住下，萧齐则是继续当他的客栈老板。

　　自那天摊牌后，萧肃对重凰的态度简直一别千里，

　　他也不是不重视他，他对重凰说话，态度竟是比以前还客气，只是眉宇间却流露出冷冷的疏远。仿佛一句话也不愿与他多说，一会儿也不愿与他多见。

　　院里有个侍从那天隐约听到两人好像在吵架，只听见主子说是那人骗了他神马神马的，小侍从听得也不太清楚。但两人吵完后萧肃就对重凰完全改变了态度。

　　于是，院里众人只当是那人做了什么对主子不好的事，才导致主子如此生气。主子那么火爆脾气的人，在被人出卖后竟然还把人继续留在宅院里，付出的感情可见一斑。

　　只不过那人也好厚的脸皮，还赖在这里不走，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白长了一副俊秀斯文好皮囊。

　　众人皆知道风向变了，上到萧肃，下到宅里侍从对麒麟都是爱答不理。只是重凰还愣愣的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

　　那天，萧肃说好久没来人界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自己搬到偏院去了。期间，重凰去找了他几次，萧肃都以正在忙拒绝了。

　　随着萧肃对那人的单方面冷战，帝京也迎来了一冬最冷的时候。

　　阿秋端着从厨房里刚取出的饭给那人送去，一进门就看到那人窝在软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朝着窗外看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由于没有炭火，这屋子的温度也不必外面暖和多少。看着那人苍白着脸单薄的样子，阿秋竟有些心疼。意识到这点后，阿秋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后忙退出了屋子，又拍了拍脑袋努力把刚才那奇怪情绪赶走。他是这两天新来的，来的时候院里的其他仆人就提醒他说那人不是好人，让他可要小心了，不要再被那人骗了。

　　重凰从来不知道人类的冬天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雪，虽然外面银装素裹的很是漂亮，但是也冷得出奇。而这屋里也没比外面暖和多少，他去找了萧肃两次，萧肃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没见他。重凰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变回原形，毕竟那样就不会冷了，可是不知道会不会吓死那些胆小的人类。他想得出神间连送饭的人进来过都不知道。

　　“╮(╯▽╰)╭，还是先吃饭吧。”麒麟愉快地决定。

　　.

　　和那人发火的第二天，萧肃就冷静下来了，仔细想想这件事也不能怪麒麟，他从来没有问过重凰他的年龄，他只是自己以为那人比他小，自始至终麒麟实际也没做什么。

　　只不过，萧肃还是气不过啊啊啊！这么看来麒麟至少要比自己大三四千岁，怎么可能还是一副那种刚出世事的样子，萧肃果断觉得自己是被耍了。

　　但是，如果、万一，那人是真的少根筋呢？萧肃难得的纠结了。

　　懒得再想的萧肃，这天早早的就睡下了，

　　他功力深厚，所以外面稍微一点动静他就醒了，他最恨半夜吵他清梦的人。

　　门口的音量不大，像是被刻意压低了的，隐约听到好像是一个人要进来，守门的人不让进。

　　萧肃刚想出声呵斥，门却突然开了一道缝，黑暗中，萧肃只看到一团白影直直地窜到床上，并用双手双脚缠住了他。做完了这一切后还舒服般地叹了口气。

　　从一开门萧肃就知道是重凰，所以才没有出手，要不一般人怎可随便进了他身。

　　门外的侍从追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萧肃的脸色：“主子，我们拦不住他。”

　　萧肃不耐烦地挥退了几个侍从。

　　黑着脸要把埋在他身上的人拖起来，谁道那人反倒是把他缠的更紧，只用他那晶晶亮亮的眼睛看着萧肃，有些委屈道：“萧肃，冷。”

　　萧肃这才发现这人身上像是没有温度般，冰凉彻骨，月色下连嘴唇都有些青白。

　　“你搞什么啊！”萧肃怒，却也没有再推开他。

　　重凰小兽般把脸埋在萧肃的肩窝般蹭了蹭，他这种伏低的姿态显然让萧肃很受用。萧肃的脸色也没之前那么黑了。

　　“还是你这里暖。”重凰小声嘀咕了一声。

　　萧肃何等聪明，看这人的样子，他马上猜出了大概，想必是院里的那些奴才以为自己冷落了他，而给他气受了。想到这里，萧肃竟恨不得将那群奴才剥皮拔骨。萧肃是正统龙族，显然也是继承了龙族的优良传统，护短。

　　自己打他、骂他、冷落他，怎么地都行，但他不允许别人对重凰有丝毫不好。可是萧肃此时还没想明白，他之所以护短重凰，实际是因他早已把重凰放在心里了。

　　但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两人还没等睡着，萧肃的卧室就又硬闯进了一个人——萧齐。只见萧齐两眼微红，头发微乱，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一点淡定，一看他的样子，萧肃就知道这怕是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