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所有的时间[宇智波鼬]》百里不归

2、重逢，只在咫尺之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青叶沙耶觉得自己因为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腿都有点麻痹。她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打算在小镇上暂且住一晚算了。
　　青叶真央突然发问：“在你看来，什么都比不上……”她的话没了下文，因为洒满地面的银色月光忽然被遮蔽。青叶真央与青叶沙耶一起抬头望去，天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白色飞鸟。
　　“晓。”青叶沙耶皱眉，“来抓我的吗？”
　　青叶真央扑上前，带着青叶沙耶一起避过头上挥过的大刀，嗓子眼里溢出两声含糊的笑声：“看来是来抓我们两个的。”
　　青叶沙耶看着青叶真央眼中明显压抑的疯狂之色，转头看了看仍在天上盘旋的迪达拉和逐渐逼近她们两人的蝎、干柿鬼鲛，还有——
　　那个她一直思念着，一直期待着，能够再见的人。
　　宇智波鼬。
　　他就从街道的那一头走过来，走得那样慢，步伐那样熟悉。
　　这一刻，青叶沙耶觉得自己的心，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见到了，终于见到了。
　　此时此刻，占据着她内心的，是见到他的喜悦，还是愤怒？青叶沙耶自己也分不清楚。
　　他长大了，不再是停留在记忆里最后一刻的十三岁男孩。
　　“青叶沙耶。”他开口叫出她现在的名字，神情却很复杂。
　　青叶沙耶望着他，感觉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
　　然后，她听见自己说：“写轮眼——你就是宇智波鼬吧。”
　　“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是‘宇智波沙罗’的事情。就算……只是为了宇智波佐助也好。你仔细想想，正是因为你们这些乱党余孽，要么死了，要么远走，木叶才敢放心地留下宇智波佐助。如果此时，被他们得知，宇智波佐助的长姐还在世，他们会对宇智波佐助做什么？”
　　当初，青叶凛花用佐助的安危说服了青叶沙耶，抛弃“宇智波沙罗”的身份，展开属于“青叶沙耶”的人生。为了佐助的安危，这么多年以来，可能会和木叶忍者相遇的任务她都不做，木叶忍者的悬赏单她不接，甚至连火之国及其盟国风之国的土地都极少踏足。
　　这一切，都是为了佐助能够平安地活着，为了让他不必背负“乱党之子”这种屈辱而活着。
　　所以，眼下，即便内心激动不已，青叶沙耶仍然强自压抑，冷冷说道：“我一直想向你讨教呢。毕竟，你可是写轮眼的正统继承人。”
　　干柿鬼鲛打量着青叶沙耶，把鲛肌扛回肩上：“听你的意思，好像没见过鼬先生啊。”
　　青叶沙耶余光瞥见干柿鬼鲛的动作，并不转身回应，仍是死死地盯着宇智波鼬，只分出一点注意力来应付干柿鬼鲛：“喔，闻名已久。”她没有发动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老实说，自从被强迫移植了这对眼睛之后，她一直都在摸索怎么使用。不过，这次的对手可是从小就被称为“天才”的宇智波鼬，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赢过的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干柿鬼鲛，还有之前见过的迪达拉、蝎。我不过是从你们面前带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你们怎么好像准备下血本来抓我似的？”青叶沙耶盯着宇智波鼬的动作，稍稍后退了两步，与刚刚站起来后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青叶真央背靠背站着。
　　蝎向着青叶真央的方向移动了两步，阴冷冷地“嘿嘿”笑了两声，仿佛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好友，挥了挥尾巴权当挥手：“好久不见了，真央接。”
　　青叶沙耶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扭头去看青叶真央的反应。
　　青叶真央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称呼：“原来是蝎啊，这可真是好久不见。”
　　“……”青叶沙耶猜不透青叶真央与蝎的关系，眼珠一转，她索性捣乱，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已经年轻到赤砂之蝎只要叫你‘姐’就够了，祖母大人！”青叶沙耶一字一顿地强调着“祖母大人”的尊称，如愿以偿地瞥见干柿鬼鲛张大了嘴、难掩惊愕之色。
　　然而，出乎青叶沙耶的意料，对于自己一直避讳的问题，青叶真央并没有立刻给予回应。靠着青叶真央站立的青叶沙耶，很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颤抖。
　　果然——
　　刚刚看到她的眼神时，青叶沙耶就猜到了。
　　青叶凛花曾经告诉过青叶沙耶，青叶真央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起初，青叶沙耶看青叶真央平时都很正常——甚至还能理智地分析敌对势力的分布和弱点、制定战斗计划——所以一直都不太相信。没想到，有一次，青叶沙耶与青叶真央独处的时候，青叶真央忽然发病了。她好像完全分不清楚青叶沙耶是谁，只是一味地攻击她。而青叶沙耶虽然有所反击，但对方是物理攻击几乎无法伤害的青叶真央，她一时也束手无策。若不是青叶凛花执行任务返回，恐怕青叶沙耶早就死在青叶真央手里了。
　　若是真央在此刻发病，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光是蝎一个人可有点难以招架。鼬应该是被派来对付自己的，干柿鬼鲛到时候可能会去帮蝎的忙。如果她和鼬以幻术来作对决，迪达拉还是可以继续待在天上，不用靠近。要尽量避免和鼬的“幻术战”，但是自己于忍术上不如他优秀，除却幻术、忍术，勉强能与他一比的也只剩□□术。现在，鼬的注意力几乎全集中在自己身上，在那双写轮眼之下，要使用尸分|身也有点困难。
　　就在青叶沙耶认真考虑等一下的战术时，青叶真央似乎已经克制不住，喉咙里挤出诡异的笑声：“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拿来磨刀的人也不需要名字！”几乎是在她说话的一瞬间，青叶沙耶已经使用替身术，暂时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宇智波鼬却紧跟着她移动的方向看过去，并立刻追了上去。干柿鬼鲛也动了动想追上去，一帘水幕忽然钻地而出，横亘在干柿鬼鲛和宇智波鼬之间。只是片刻，宇智波鼬已消失踪影。干柿鬼鲛看了看被夹在他和蝎之间、非但没有畏惧之色，反而异常兴奋的女人，对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啦，蝎先生。”
　　“哼。”
　　蝎没什么反应，倒是天上的迪达拉探出头来，不满道：“你是忘记我的存在了吗，鬼鲛？”
　　“你别给蝎先生添麻烦就够了，迪达拉。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干柿鬼鲛咧着嘴笑了笑，瞬身去追宇智波鼬。
　　干柿鬼鲛追到小镇外的树林中，发现她正站在那里，与宇智波鼬对峙着。他急忙落到宇智波鼬身边，却发现两人似乎正在比拼写轮眼之力。他一时，似乎也插不上手。
　　宇智波鼬的脚步忽然一顿，他回头望了望，淡然道：“你用幻术困住了鬼鲛。”
　　“因为，我想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和你好好叙叙旧啊，鼬。别担心你的同伴，那种愚蠢的术，只能困住他几分钟而已。”青叶沙耶的声音像是从土地里冒出来的。
　　眼前的场景骤然变换，幻术的世界里，天空一片灰暗，天际甚至泛着丝丝血红。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几块巨石稀稀落落地伫立着。青叶沙耶，慢慢地从其中一块巨石后走了出来。她穿着宇智波沙罗以前最爱穿的便服，头上甚至还系着木叶忍者村的护额。
　　顷刻间，天地颠倒，幻术被反弹了。
　　与宇智波鼬交换了位置、站在巨石阵中的青叶沙耶，忍俊不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肯轻易服输。反正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聊聊而已，具体是由谁来控制，很重要吗？”
　　“你竟然还活着，沙罗。”宇智波鼬似乎早就肯定她的身份，虽然用了“竟然”二字，但神情却并不震惊。
　　心中翻腾的情绪，在他冷淡的注视下，逐渐平息下来。青叶沙耶望着他，尽量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是啊，我自己都没想到，心脏都被你差不多对半切开了，竟然还能活着。”
　　听到她提及那晚的事情，宇智波鼬的神色变了变，然而也只是一闪而过。
　　青叶沙耶打量着他愈发俊美也愈发冷酷的面容，仿佛重新回到了那天晚上。于是她笑道：“啊，我还记得呢。在预定的计划中，我的任务应该是扫清你的障碍，你给我分析了卡卡西等人的弱点，并且为我制定了战斗计划。但你并没有告诉我，这些计划根本没有用上的那一天。”
　　她看着宇智波鼬，好像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开始历数两人一起度过的日子。心口的旧伤，随着回忆的展开，愈发疼痛起来。青叶沙耶忽然住了嘴，她觉得现在是她自己握着一把刀，一点一点地剖开了自己的身体。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她和鼬，竟然有这么多过去。而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时至今日，她甚至能记起来每一个细节，记得当时他站的位置、记得他对她说话时脸侧的角度，记得所有、她本以为已经忘记的曾经。
　　宇智波鼬始终没有回应，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平复了一下情绪，青叶沙耶感慨道：“这个幻术的世界，还真是不适合这样的重逢时刻啊，鼬。”
　　宇智波鼬的眼神挣扎了一下，仍然没有说话。他看着青叶沙耶，面无表情：“的确，不太适合。”
　　幻术毫无征兆地解开了。
　　真实的青叶沙耶，带着一张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为什么？”她问。
　　“什么？”
　　“为什么不问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青叶沙耶笑问。
　　“因为……结果比原因，更重要。”
　　虽然他没有说尽，但青叶沙耶听懂了。
　　——“对我来说，你活着的结果，比你为什么活下来的原因，更重要。”
　　“这并不能宽慰我，鼬。”
　　青叶沙耶的眼神一点点冷下去：“知道吗，我的手一直在抖。我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因为——”宇智波鼬的前后左右，忽然从泥土里浮出来四个“青叶沙耶”，她们每一个都拿着不同的武器，在青叶沙耶的目光中，发了狠似的向宇智波鼬冲过来，“我终于能杀了你了，鼬！”
　　此时，干柿鬼鲛也察觉到不对劲。他挥动鲛肌，一刀斩下“青叶沙耶”的头颅。他面前的宇智波鼬和青叶沙耶，忽然化成尘土。他眼前的世界扭曲了一下，恢复了真实的样子。
　　“嘁，竟然是幻术。”干柿鬼鲛不爽地啧了一声，继续向之前确定的方向追过去。
　　青叶沙耶望了望刚才过来的方向，笑道：“你那个同伴，的确蛮厉害的。幻术被提前解开了。”
　　“是你太自大了，沙罗。”宇智波鼬的声音忽而从耳边传来，青叶沙耶一怔，苦无已经抵上了她的脖子。
　　被围攻的宇智波鼬“嘭”地一声消失了，青叶沙耶玩味地笑了：“是影分|身，以前你就喜欢跟我玩这招。”
　　“虽然，我们本无意取你性命，但是……”
　　青叶沙耶截断他的话，质问道：“但你现在改主意了？你还是想要杀了我吗，鼬？”宇智波鼬没有说话，但贴上颈部大动脉的苦无更说明了他的决定。青叶沙耶叹息，抬起手扶住宇智波鼬环在自己肩上的胳膊，道：“果然，如我所想，你大概也在恨着我吧？现在的姿势，真像以前被你抱着的时候。若是此刻死在你手里——”
　　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撩过耳际，泛着查克拉光泽的利刃横着将两人一同拦腰斩下！
　　宇智波鼬睁大了眼睛，紧跟着再度“嘭”地一声消失不见。青叶沙耶却是被结结实实地斩成两截，只是，她倒在地上之后，脸的部分溶成一滩黑乎乎的液体，流淌在地。露出“面具”之下的尸体——又是一具陌生的尸体。
　　握着刀柄的青叶沙耶低头看了看，左手飞快地结了两个印，之前全力攻击宇智波鼬的四个“青叶沙耶”也僵直着倒了下去。脸的部分和这具尸体一样，慢慢溶解、消失。
　　藏在暗处的宇智波鼬缓步走了出来，略感吃惊：“这是……”
　　“尸分|身之术。”青叶沙耶好像感觉很无聊似的，拨弄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趁敌不备，以分|身代替，自己在一旁伺机而动。我以前总是用得不熟练，与分|身互换时总是露出破绽，今天如何？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宇智波鼬看着青叶沙耶：“你扶住我的时候。”
　　青叶沙耶孩子气地歪了歪头，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干柿鬼鲛马上就追来了，你要杀我，就必须抓紧时间了。”
　　宇智波鼬没有动，反而是自嘲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干柿鬼鲛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平静中透着古怪的画面。地上倒了五具陌生的尸体，其中一具还被拦腰斩断。而青叶沙耶看见他，却一副惊喜又无奈的样子：“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来抓我，难道是因为我之前带走的那个男人吗？”
　　干柿鬼鲛望向宇智波鼬，见他没有出声反对，才对青叶沙耶说：“只是我们老大想请你去做客罢了。”
　　“你们老大？”青叶沙耶一愣。虽然之前差不多知道一些晓的事情，但都局限在成员上。有关于晓的老大，她倒还真的一无所知。晓的老大，为什么会想请她过去呢，难道是因为这双眼睛吗？
　　青叶沙耶认真地看了干柿鬼鲛一会儿，缓缓点头：“好，我去。”
　　干柿鬼鲛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爽快，不过他很快就将此归于“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眼下的情况是二对一，继续反抗对她很不利。
　　青叶沙耶忽然想到可能还在发疯的青叶真央，问道：“那真央呢？”
　　“一起。”宇智波鼬言简意赅地回答了青叶沙耶的疑问，率先折返。干柿鬼鲛看了看青叶沙耶，她会意地跟了上去。干柿鬼鲛走在最后。
　　等到三人返回刚才的地方，发现满地狼藉。蝎已经从绯流琥中出来，而迪达拉也是一副快要暴走的样子。青叶沙耶看了看地面，发现地上躺了七八具尸体，推测青叶真央可能是忽然清醒过来，用尸分|身之术逃跑了。
　　蝎意味深长地看向青叶沙耶，话却是对着宇智波鼬说的：“被她逃走了。”
　　干柿鬼鲛瞥了一眼迪达拉，忍不住刺了两句：“果然是被拖后腿了吧，蝎先生。”
　　不管那边迪达拉如何跟干柿鬼鲛抬杠，青叶沙耶蹲在地上，观察着脚边那一滩黑色的血迹。从血液的颜色来看，应该是中了毒。赤砂之蝎的毒可非常厉害，细胞分裂再生的速度赶不上毒素扩散的速度的话，真央也尝到苦头了。
　　“你在担心吗？”蝎站在青叶沙耶旁边，看着地上的血液，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中了我的毒，如果没有解药，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的。”
　　“那很好啊，我只是在考虑要怎么庆祝。”青叶沙耶拍拍手站起来，在蝎审慎的注视下，翘起嘴角，“我想杀死她很久了。多谢。”
　　青叶沙耶这句话，并不是说着玩的。自从青叶凛花去世后，她和青叶真央的关系就一落千丈。这之后，她更是从飞鸟和歌子那里得知了所谓的“真相”，尽管并未完全得到证实，但青叶真央并没有反驳。两个人可以说是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上。
　　“她只是利用青叶凛花和你，钓出那些垂涎于‘青叶’血统的人。”飞鸟和歌子如是说，“不然，青叶凛花被我捉住的时候，青叶真央为什么见死不救？因为你们两个在她眼里，都不过是棋子罢了。”
　　“从始至终，你不过是真央的棋子。你以为真央将你送还给宇智波慎，是为了能让你健康成长吗？别傻了，我告诉你吧，杀死宇智波慎、夺走他的写轮眼的人，正是青叶真央！”
　　“她想要利用你来夺取写轮眼的秘密，所以才设计让青叶凛花与宇智波慎相爱。你并不是因为爱而出生的，你所背负的使命，是掠夺和复仇。”
　　飞鸟和歌子残忍的话始终徘徊在脑海。
　　青叶沙耶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地覆盖上自己的眼睛：“实在，太感谢你了，赤砂之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