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函数式》风晓樱寒

2、第二道函数式

　　第二章

　　“北京时间9月19日3时10分，我国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用‘长征三号乙’运载火箭，采用一箭双星方式，成功将第十四颗和第十五颗北斗导航卫星发射升空并送入预定转移轨道……”（注1）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闷雷声覆盖过耳机里的广播声。直到雷鸣声消退，广播的声音才回归清晰：“……第二次采用一箭双星方式发射北斗导航卫星，也是今年北斗卫星导航系统组网的第三次……”（注2）

　　程星以关掉广播，摘了耳机。
　　她看向窗外。

　　还在下雨。连绵不绝的雨点打在宿舍的窗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宿舍外是完全被雨水模糊的世界，这场雨下了将近一小时，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程星以收回视线。
　　她的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散落着一堆涂改多次的计算稿、航模设计的资料和笔记，以及一些空气动力学的研究论文打印件。
　　还有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份打开的电子文档，光标在标题旁边一闪一闪。
　　《“向星”号飞行器设计立项申请书》
　　申请人：航天航空工程系程星以

　　“向星”号的项目，是她为了参加“北斗星杯”准备的。
　　但课题立项需要有佐证和数据支撑，她和小组成员前期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现在就差最后的测试数据收集。

　　下午没课，原本是打算进行第四次户外实验的。
　　但天气说变就变，今天早上还是艳阳高照，到中午时分，突然下起了暴雨，原定的实验计划只能取消。

　　遇上这样的天气，大概就只有那群还在参加军训的大一新生会感到高兴。

　　这时，笔记本电脑右下角的企鹅图标闪烁起来。
　　程星以从乱糟糟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点开头像。

　　一个对话框跳了出来。

　　江尤夏：【一一，还没联系上张若帆？】
　　程星以回复：【还没。】
　　江尤夏发了个擦汗的表情包：【大三这么忙吗？连回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江尤夏是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系的。
　　两人在选修课上相识。尽管江尤夏外表高冷，但人其实很热心，因为理念相近，两人一见如故。当程星有了不成熟的想法后，便和她提及，没想到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合作完成这个项目。

　　张若帆也是那时候听到她们的讨论，主动提出要加入她们的项目组。
　　一开始，他表现得很积极，不但主动包揽整理数据的活，还积极帮忙找实验场地和联系导师。
　　但近段时间，他表现得越来越敷衍。总推脱说学业忙，直接不来参加小组会议。

　　昨天，程星以在聊天软件上询问张若帆实验进度的事情，却发现被对方删除了好友。
　　她发短信询问。
　　直到半夜，对方才回复：【抱歉啦，学妹，我最近不是很方便，我女朋友不太喜欢我跟异性聊天。】
　　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回复。

　　看完截图，江尤夏发来六个点。
　　江尤夏：【我怎么听着像借口？】

　　程星以回了个无奈表情。
　　江尤夏又问：【你现在在宿舍还是在上课？】
　　程星以：【在宿舍，下午没课。】
　　江尤夏：【那行，你有空打听一下你们系大三的课表，我们找个时间直接去堵人。】

　　程星以回复了一个“好”。

　　方心妍是这时候推门进来的。

　　“一一，你不是说今天下午要去做实验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方心妍有些好奇地问。
　　程星以解释：“是户外实验，下雨取消了。”

　　“哦，这样啊。”
　　方心妍回应着，同时哼着欢快的小曲儿走向自己的床位，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喜悦。

　　程星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兴奋劲儿搞得一头雾水，好奇地问：“咋了，你这是中奖了？”
　　方心妍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分享好消息：“比中奖还高兴，我竞选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成功了。”

　　程星以也笑了，打趣说：“那以后是不是得叫你方部长了？”
　　接着把纸张一卷，充当话筒，抵到她面前：“请问方部长，这次竞选成功，有什么感想？”

　　方心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能竞选成功，我自然是非常开心的。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我决定晚上请你和钟桃去吃烧烤！”
　　她环视宿舍一圈，又问：“对了，桃子人呢？”

　　程星以合上笔记本电脑：“桃子吃完中饭就出去兼职了。”
　　方心妍：“那等她回来，再和她说这事儿。”

　　“嗯。”

　　*

　　傍晚时分，暴雨初歇，空气如被洗涤般清新。

　　理大南门附近有一条小吃街，每当夜幕降临，那里便热闹非凡。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上了淡淡的橘红色。街边的小吃摊纷纷支起，准备迎接夜晚的食客。

　　一家简陋的烧烤摊前炭火旺盛，香气四溢。
　　旁边支了几张塑料椅子和折叠桌。

　　几根鸡翅在炭火上翻烤，鸡翅表面微微起泡，表皮逐渐变得金黄，肉串散发出香气弥散到空气中；旁边的烤豆片在火候的掌握下，边缘微微卷起，散发出豆香与炭火的交织香气。
　　烧烤摊老板熟练地翻动着烧烤架上的烤串，油脂滴落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再撒上调料，混合着孜然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程星以、方心妍和钟桃围坐在小摊旁，边吃着烤串边聊着天。烤串的香气与她们的谈笑交织在一起。
　　话题自然而然转到系里的八卦上。

　　“你们知道不，那谁搬到混寝去了。”方心妍说。

　　程星以与钟桃对视一眼，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上学期，温悦可因为小组作业的事与她们闹得不可开交，最终向辅导员提出更换宿舍的申请。新学期伊始，她便迅速搬离了原来的宿舍。
　　但由于女生宿舍紧张，系里也没有多余的空位，她只能搬到混合寝室。

　　“啧，她这么做，整得像是我们欺负她似的，”方心妍抱怨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明明就是她不对在先，还倒打一耙。”

　　钟桃用手扶了扶眼镜，淡淡地说道：“可能她只是想换个环境，开始新的生活吧。”她一贯冷静，从不轻易评价别人。

　　程星以安慰说：“换个角度想想，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然天天见面，大家都会尴尬。”
　　“也对，”方心妍若有所思，又撇了撇嘴，“算了，只要她不再来招惹我们，我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烤茄子已经好了，但老板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送过来。
　　程星以起身去取，顺手将手机放在了桌上。

　　桌面忽然震动了下。
　　钟桃立刻提醒她：“一一，你的电话响了。”

　　程星以急忙折回，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钟桃有点奇怪：“怎么不接？”
　　“骚扰电话。”程星以言简意赅。
　　方心妍像是猜到什么，皱眉：“是宋驰阳吗？”
　　“嗯。”
　　“你都明确拒绝过他了，他怎么还纠缠不休？”
　　“就是，这人怎么像个牛皮癣似的？”

　　可不就是牛皮癣么？
　　程星以对此也十分苦恼。
　　这事说来也郁闷。
　　理大高手如云，她原本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但不知道是谁把她挂上表白墙。

　　上学期，她在图书馆里自习，某个的瞬间被人抓拍下来。随后，这张照片被拍照人匿名投稿到学校的表白墙上。
　　照片里的程星以穿着一件黑色短袖，长发披肩，正用嘴咬着笔盖，眼神专注。背景是图书馆的一角，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温柔。

　　照片拍摄的角度刁钻，将她拍得太过美好，惹来不少豺狼。
　　其中，金融系大三的宋驰阳是追求者中最为高调的一个。

　　宋驰阳以情场浪子的身份闻名于校内外。
　　在学校BBS的八卦板块里，盘点他交往过的女朋友的帖子早已过百楼。

　　提起这人，程星以就烦得不行。
　　上次户外实验，他还故意操纵无人机撞翻他们的模型机。

　　“真是见鬼，他不会以为自己很浪漫吧？”

　　烧烤吃到一半，大家都有些口渴。
　　但这家烧烤摊只卖啤酒，三人都不喝酒。

　　话题到此为止，程星以站起身：“你们要喝什么饮料，我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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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注2：引用自新华社《我国19日“一箭双星”成功发射两颗北斗导航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