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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小冲 ...


  •   “楼小冲?”白玉堂想了一回,很肯定地回答:“我不认识这么一位。”

      蒋平在窗外乐了:“哎呀老五,那孩子可是指名道姓地专程来找你——咦,该不会是你又淘气做下了什么不敢承认,怕大哥骂你吧?”

      白玉堂一笔兰花画毕,丢下笔去:“就你最怕大哥,我才不怕他!”

      “是是是,你最英雄!最好汉!”蒋平扒着窗户看他的画,“老五啊,不是四哥说你,你这笔法设色的功夫都差不离了,就是这股子味道总嫌太冷清!按说你下个月才满二十呢,正该是花红柳绿百般颜色爱不够的时候呀……诶诶,怎么走了你!四哥还没说完呢这!”

      那边白玉堂已经转出房门,径自向院外走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西滩?”

      “啊……对,西滩——老五你等等四哥啊,又擅自行动!一点都不尊老啊你!”蒋平一边嚷着一边探身去案子上扯了五弟刚画的兰花来,折了两折袖起来,才追了上去。

      也是这陷空岛上地方宽敞,从白玉堂的院子出来左三弯右三转,还要过两处花圃翻一道小丘才是西滩。不过地方再大也是自己家里,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白玉堂没有用上轻功只是随意走着,总算在第一个花圃边上被他四哥追到,于是兄弟二人有说有笑地向西滩走去。

      具体分工就是,蒋平负责说笑,白玉堂负责走路。

      蒋四爷也有半年多没出去了,每日里松江府、陷空岛地划船打水,倒是听了不少渔民中间的传奇故事,正跟五弟讲得兴起,却被白玉堂一立手掌打断:“四哥你听——”

      “……你又听见什么了?”蒋平听了听,除了风吹过石头洞的轻啸什么都没有,他望向五弟,这小家伙习武天分高得不像话,年纪小他十岁,内功外力的却居然比他还深。

      白玉堂不说话了,比比嘴唇,挥着手指和四哥打暗语:洞里有人,风声不对。

      兄弟俩对视一眼——那个楼小冲,从西滩跑到这里了?

      西滩什么地方?本质上说,就是从西面上岛来的一片乱石滩。可就好比这世上一百个姑娘一百样风致,石头跟石头也是不一样的。陷空岛西滩,那是白玉堂大哥初出道时翻烂多少书册找来的图,四鼠兄弟亲自挽着袖子造起来的,学的是诸葛武侯当年困东吴大将的阵法。别说外人,就是岛上的丫鬟仆役,也得老人带新人,死死记准了走法才行,半途错上一步就绕进去出不来的。白玉堂年纪尚轻,还没开始学着理产业,他在岛上每天的任务之一就是检查西滩乱石阵,不管自己人还是不速客,饿死在里边总不像个话。

      那小家伙有问题啊,我就说看着那么可疑……早知道他还有这两下子,刚才直接掀到海里灌晕他再抗上来审啊,啧啧,不该看他年纪小就随便丢在西滩了事!蒋平寻思了一回,左右看看,给五弟打手势:就咱俩?要不要叫大哥他们?

      四哥你那么胆小干什么,这是陷空岛,是咱们老巢!白玉堂望一望天:待我先探查一番。随之他提起左手给蒋平看——这不是带着刀呢,不怕。

      也是,蒋平一想,单论刀法,他五弟在江湖上也是一只手就能数到的人物了。

      说动就动,白玉堂把刀一掂,刚提起步子,却听得那边“哧——扑通——咣啷啷”地一串声响。兄弟俩再一个对望,转过去看,却是大嫂房里的丫鬟春苗,刚刚支起身子在那里揉膝盖,红木托盘滚在一边,酒壶歪在草地上早泼出了一半,壶嘴上扣着个小酒盅,壶盖倒不知跌在哪里去了。

      “四爷?”春苗听到人来,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地爬起,“怎么每次偷酒喝都能遇上您老呀,真有缘分——还有五爷!放心啦,你最喜欢的梨花白我们从来不碰的。”

      “你们?”白玉堂并不关心这些琐事,一口酒而已,最算再多几个偷喝的陷空岛也供得起。他是纯粹对某些细节敏感,想到了就问出来。

      蒋平愣一下,拿扇子拍着他五弟肩膀乐了:“我就说呢,原来是春苗啊,倒吓我一跳!好啦,春苗,”他转向丫鬟,“赶紧拾掇拾掇回去,大嫂许找你呢——记得先去厨房嚼点叶子茶!”

      “哎,多谢四爷五爷!”春苗蹲下去快手快脚收拾酒壶,却借着动作一拦白玉堂不叫他向前走。

      白玉堂心下疑惑,随她退几步,听她附在耳边说:“刚才有个生客从西滩方向过来,我拉着他对了几句暗号都没对上,倒是借话头灌他两口酒就醉倒了,被我丢在洞里。”

      “好。”白玉堂点点头,示意春苗去忙,他自进洞查看。

      “不是没事了还看什……”蒋平追着五弟进洞,正好顺着斜斜的夕阳照进来,洞口不远处,躺着的可不就是他下午扮艄公渡过来丢在西滩的少年。“还真是……那个楼小冲啊。”

      楼小冲的手脚被藤条捆得死死的,脑袋下面却特地塞了石块垫着。啧啧,该说春苗那丫头心狠还是善良呢。蒋平抱着手臂靠在洞口看他五弟抽刀割了藤条,试图唤醒他。

      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呢,不过这小家伙醉得可真彻底。白玉堂摇晃了他好久,几乎想要扯起脉门直接输内力激他一激的时候,才见楼小冲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楼小冲睁开眼,看到白玉堂,呆了一呆,忽然抬起手指着他喊:“你——”只喊了一个字,他却猛地俯下去对着地面呕起来,白玉堂一皱眉,默不作声地退开几步去。

      “哈哈哈哈哈……”倒是洞口的蒋平笑得大捶石壁,他冲五弟扬扬扇子:“老五啊老五,哥哥我认识你十年,还是头回见识到有人会看一眼你的脸就吐出来的——诶,你可不能动手,我是你哥哥,你打我伤天。”

      谁要为这点事动手啊。他五弟翻个白眼,掩着鼻子扯起吐得差不多了的那位,出得洞来才松手让他靠在石头上站着:“说吧,你干什么来的。”

      “不是看到你的脸才吐,是晕船,我从来没坐过那么晃的东西……”楼小冲努力地解释着,“你很好看的,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

      “停!”白玉堂截断他的话头,“说有用的。”

      一阵凉凉的风吹过,蒋平挑眉看戏:五弟欺负小朋友啊,不过今天这小朋友也是自己倒霉,一次两次地触别人忌讳。

      楼小冲却似乎没有被白玉堂的语气态度打击到,他迅速站直身体,清晰简洁地宣布:“我要和你决斗!要是我赢了,就做你的师父!”

      一群海鸥飞过,叫声有点乱。白玉堂掏掏耳朵,望向四哥:我没听错吧?

      噗。蒋平忍笑:“老五啊老五,好好地招来一个决斗的,你是不是上岸采办补给的时候勾走了别人心上人的魂啊?等等,那也不对——小朋友,你做什么不好要给我这兄弟当师父?”

      没正经的。白玉堂不理四哥,转头皱眉打量楼小冲:“你……马步能扎稳么?”

      “啊……不是那个啦,是机关术啊!机关术!”楼小冲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引起了什么样的误会,他看一眼白玉堂一直拎着的刀,连连摇手退后,一直撞到了石壁上。

      白玉堂听着他撞得“咚”一声结实,暗暗叹口气:“天下那么多机关师,我对奇门机关只是略通皮毛,你要决斗又何必找我。”

      楼小冲一听他拒绝却急了:“就是不懂才要学啊!江湖这么险恶,也许哪天你就需要了呢!那可是保命的本事!对了,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能为?我很厉害的——啊,我是说机关术不是说别的……”

      “我不怀疑。”白玉堂看看他,“走出西滩足够证明了。我只是对所谓机关术没有那么大兴趣,不会因此与人争斗。”

      “诶?”楼小冲向西面望了望,“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石头块就算厉害?那还真是只通皮毛……啊呀那我要教你久一点了……”

      “锵”地一声响,白玉堂拔刀出鞘,插在石板地上:“谁教谁还不一定呢,要怎么比,划下道来吧。”居然敢、居然敢那么小瞧他大哥的作品,就算是大哥少年时期的作品……也不能容忍!

      夕阳的光泽映在刀锋上,刀锋还在震动着。蒋平站在三丈外,从他的角度看不到楼小冲的表情,却能看到他五弟的。

      白玉堂冷着面孔一按刀柄:

      “你的挑战,我接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楼小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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