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人生企划案》挖坑不填

45、巷说百物语

　　美女说要成婚，但是却说家业全无。

　　“男方是何人？”
　　阎魔屋的老板娘倒是饶有兴致的问着这个问题。
　　总归，要先将事情打探清楚才行。

　　“男方……”美丽的女子微微一笑，她看上去像是知书达理的那种好人家的姑娘，然而又说自己家业全无……或许是家道中落的缘故？然而孑然一身的女子，为何又能穿得起那样好的衣服？
　　女人观察女人总归不外乎是先看妆容再看衣着，最后再挑剔对方身上的配饰。
　　妆容好不好，意味着本人对自己相貌的自信。
　　衣着好不好，意味着对方家中的财力。
　　配饰合适不合适，不合适，胡乱凑一堆，意味着对方也不是暴发户罢了。或者说，是无法拥有与这些昂贵配饰相媲美的教养。
　　华丽的衣服加上廉价的配饰，那就更加让人鄙夷了。

　　总之，无论古代还是现在，凉子发现女人的思考方式都没有过大的变化。

　　“很抱歉，我说谎了。”
　　美女再次致歉。
　　老板娘不动声色，而凉子则将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捏紧成了拳头。

　　“男方……其实，并非是人。不，也非妖魔。该说是……对了，应该是半妖。”

　　“半妖？”
　　就算是老板娘，也不懂为什么这位美女会将自己不日将要成婚的夫婿用半妖来称呼的地步。

　　见过了光怪陆离之事的凉子反倒是信了八成。
　　哦，这个女人……不，这家伙也不是人类吧。

　　她看着那位美丽的女子。
　　对方自踏进屋内，就再也不曾自报名字过。

　　“是的。”女子再次肯定了老板娘的话，“对方的父亲是统帅百鬼夜行的大妖，母亲则是公卿家的贵族之女。他本人则是人类与妖怪的孩子。”

　　不过在老板娘看来，妖怪是不存在的。
　　毕竟她是假借妖怪之名，行了种种“有借有还”的还债补偿的近似于讨债者的工作。
　　然而这不是讨债的工作，不过是将应该交出的债务，应该偿还的罪过尽数还出来罢了。

　　“请问，您是何人？”

　　“我已非人类。”
　　来访的女子这么宣告。
　　她伸出右手，拉开衣袖。
　　一截如玉般的手臂露在灯下。
　　然而她将手碰在了一旁的烛台上。

　　毫无阻碍的，手臂穿过了烛台。

　　老板娘沉默约有半刻的时间。
　　“您确实已非人耶。乃是鬼魂？”

　　“正是如此。”
　　女子点了点头。
　　这次，她将自己没有上门来访时应当讲出自己名字的缘由也说出了口。
　　“我自死后，已不记得生前种种之事，我是何人？为何而死？为何死后会出现在这里？完全不记得。然而似乎我生前念过不少书，死后也还记得这些。便随意找了间空屋，教起书来了。”

　　她说着这些事情，姣好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来。

　　就算是鬼非人，可这笑容的意思也是相同的。

　　“然后，我遇到了他。”

　　那是很普通的相遇，死去的女人，与身份不凡的半妖相遇了，然后，半妖决意要娶这位女子。

　　“然而，我不想……从那空屋出嫁。”

　　“是了。”老板娘点了点头，“无论生前死后，若是女子出嫁，父母兄弟有一方在，那就从家中出嫁，这是自古以来理所当然之事。家中再贫困，女儿也不可以嫌弃。然而若是父母兄弟全无……”
　　这种时候，女子想要从好一点的地方出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并非是嫌弃那空屋。”
　　女子却说了另外一个理由。
　　“那里……方位不好。乃是鬼位，我并不想……”

　　就算是鬼，也不想从这种不吉利的地方出嫁。
　　这么一说，她似乎也更像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子，而非与尘世相隔的鬼了。

　　然而，凉子依然没有放下心。

　　人鬼殊途。
　　这种话不是说来让人唏嘘就完了的。

　　她的父母所生的，是人类之女，自然不是生出来了个鬼。
　　自她死后，她的父母与她没有关系了才是。

　　佛家的因果循环，正是凉子所极其厌恶的玩儿意。

　　然而，人类死后，去不了西天摆脱不了六道轮回，那就再次投胎去。
　　然而这名女子，却硬是留了下来。
　　要么有极大的遗憾，要么就是……冤屈极大。

　　无论哪一种，凉子都不希望和她扯上关系。
　　然而她所在的阎魔屋的老板娘，便是与种种遗憾之事冤屈之事牵扯不清的。

　　这样，凉子便推迟了启程的时间，与老板娘一起打点起新的住处来了。

　　首先要选个好的方位。
　　其次要找左邻右舍全无的屋子。

　　最后还要装点好这屋子。
　　在江户这个人挤人，人挨人，穷者住长屋的地方，居然还真有这么一个屋子给她找到了。

　　“据说原来是个大商户的住处，然而对方横死，家业败落，屋子自然空了出来。”
　　房东是这么介绍的。

　　时间紧迫，然而在这方位仔细搜刮一番，也是再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