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三千世界》无良妖

38、阴谋【3】

　　1944年德国，威斯曼理论确立，它以研究的主持者阿道夫·K·威斯曼的名字来命名。

　　这是一个描述「‘微观世界的偶然与宏观世界的必然’如何被扭曲」的物理理论，无论在何种程度上都是空前绝后的存在。而所谓威斯曼数值则是：将异能引起的「因果律扭曲的程度」数值化后的指标，数值越大，说明正在使用中的能力越大，其导致的因果律扭曲的程度越大。

　　「威斯曼偏差值」显示王的力量是否处于安定的状态，王之能力使用频繁、过量后威斯曼偏差值将升高到超过安全标准，最终导致王权者暴走、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以王为中心造成巨大的爆炸。

　　七王之中的赤之王仿佛冥冥之中就被安排了毁灭的命运，这更像是一个诅咒，无处逢生。

　　周防尊以为命是他自己的，随便挥霍是他的自由，他必须不受任何束缚地活着。然而王之力不断膨胀吞噬着他，德累斯顿石盘逐步控制了他的命运，在无法制御的巨大力量把得到的一切全部摧毁之前，他释然地接受了死亡。

　　他不理解一直与他水火不容的宗像礼司为何要挽回残局，难不成是想再杀他一次吗？

　　想到这里，他冰封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往上弯了弯……

　　一向从容的宗像礼司即使在杀死自己的时候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慌乱，而在刚才听见自己声音的霎那……那个表情……真是……

　　周防尊漂浮在漆黑的空间之中，这是一个和宇宙一样，无法分清上下左右的空间。他的四肢和脖颈镣铐锁链，而锁链的尽头则是一个刻有古老文字的巨大圆形石盘。他活动了下被禁锢的手腕，回头望向那块平整的板状岩石。

　　他的身体与意识分离，所在的这个虚拟空间与他得到王之力时所境遇的情景如出一辙，心脏处明显感应到与石盘链接在一起，那些如同迷宫一般烙印在石盘上的文字随着他的每一次心跳闪烁跃动，红色的光芒是这个空间的唯一颜色。

　　有一种力量在与石盘的力量拉扯……周防尊察觉到侵入体内、不易察觉、并且很快消逝与之同化的力量。

　　宗像礼司刚才往他的身体里注入了什么？

　　周防尊可以通过石盘窥视外面发生的事，不过也很局限，只有石盘愿意给他看见的事他才能看见，他受之于石盘，像是对他过度使用力量导致暴走的惩罚，摧残他的尊严、磨灭他的灵魂。

　　「那个笨蛋。」周防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多多良的身影。

　　他正面对现实中的石盘思考着什么，御槌高志在他身旁与他说话，脸上阴霾的表情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那小子是绿王的事周防尊其实是有猜到的，只是那么一瞬间的狐疑，很快就被他自己打消掉。因为一旦他去质问，那么也就意味着失去，然而「失去」这两字对他而言，是那么……

　　攥紧的拳头吱嘎作响，一滴滴鲜血顺着指缝留下。

　　十束没有死太好了、活着、太好了。

　　但是……

　　那个人，还是他认识的十束吗？

　　没有了笑容、没有了冒失，连头发都整理得一丝不苟……做着危险的事，参与那些与他格格不入的计划，甚至威胁到了他曾经最挚爱的吠舞罗、他们共同创造的大家庭，那么这个人，还是十束多多良吗？

　　然而这些，都是他造成的吧？是他周防尊一手造成的……

　　「十束。」周防尊沙哑地念出这个名字，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音节都变得颤抖不自然。

　　脑海里画面中的十束背脊一震，疑惑地望向四周，像是听到了周防尊的那声呼唤，一瞬间，眼角露出了碎人的温柔。

　　很快，画面被石盘切断了。

　　周防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

　　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

　　「咚！」他反手一拳砸在石板上，鲜血迸发，而石盘缺没有丝毫的破损。

　　他试着凝结王之力，但身体没有给他任何臆想中的反应……明明能够感受到力量在身体中的流动却无法使用，那么上一次他为何会从沉睡中醒来呢？

　　那时候，有什么在召唤他……是八田的声音。对了，八田的声音刺入神经，力量苏醒了。

　　也许值得一试。

　　周防尊心中有了计划。

　　Scepter4基地周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远方走来一群人，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暗中哨岗的注意。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名白发少年，他扛着一把红伞，一步一跳地轻跃，嘴里还哼着小调，笑嘻嘻地回头和后面的少年说着什么。

　　后面的青年外貌出众英姿飒爽，腰间配一把长刀，走路时挺胸抬头、步履轻盈，一看就是武力值超强的角色。在他的肩膀一左一右各趴着一只小猫，均懒懒地打着呵欠，舒服地眯着眼睛，像是丝毫察觉不到附近的杀气。

　　「是、是黑犬！」很快，潜伏中的黑翎羽众就有人认出了夜刀神狗朗。

　　「他……他身边的该不会是白银之王吧！天呐！」更惊讶的还在后头，伊佐那社竟然出现了！

　　「赶快通知千子大哥、快、快！」悉悉索索的声音由小变大，像是一群受惊的老鼠到处四窜。

　　夜刀神狗朗不易察觉地拉了拉伊佐那社的袖子，远处看去就像在为他掸去肩膀上的灰尘。

　　「社，不要走太快。」暗中涌动的气息当然逃不过夜刀神的眼睛，他对于危险的感应可是一等一的高超。

　　「没事没事。」伊佐那社一抿嘴，弯起的眼睛像星空中的半月。他似乎从来就没有那根名为害怕的神经，再说，他有狗朗在，有什么好怕的呢？

　　看着一脸天真笑容的社，夜刀神有种想扶额的冲动。才经历过一场大战，如果对方用人海战术对付他们，那也会累得够呛……真希望他的王能有点紧张感，哪怕一丝也好！

　　「唉。」夜刀神叹出口气，遇到伊佐那社后，叹气就变成了他习以为常的事。

　　「喵……」Neko懒懒地伸展身体，像是在嘲笑夜刀神的过度紧张，抖抖毛，铃铛一摇，随之再一次的喵声，周围变化场景，天空樱花烂漫。

　　这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黑翎羽众眼中的伊佐那社一行人忽然消失，任他们反复搓揉眼睛确认，可刚才走在那里的两人两猫真的不见了！如此凭空消失的惊悚场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愧是第一王权者……真如传说中一般神出鬼没啊！

　　街道又恢复了起初的平静，一阵风吹起几片树叶，圈圈转转，擦着地面飘落。

　　夜刀神伸出宽阔白皙的手掌，樱花朵朵洋洋洒洒，一切都美不胜收。习惯了一个人的战斗，拥有同伴的好处他至今都不适应。照顾社与Neko早已成为他的下意识行为，也许是因为这样，他才总是忘记他们曾经很多次地保护过他，一点都不柔弱。

　　「小黑别动。」伊佐那社忽然闪到夜刀神的面前，脸贴得好近，暖暖的呼吸与他的鼻息交融。

　　只见他手指轻盈一动，一片樱花夹在他两只之间。

　　「头发上……不过好适合。」伊佐那社撑开红伞退后两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主大人，为您让路。」

　　狂风吹过，樱花海啸卷涌而起。

　　一直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夜刀神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挽在耳后，绅士地弯下腰，磁性好听的声音差点让人难以辨认性别。

　　「我的王，您先请。」他谦卑高雅的动作就像是一支歌舞伎舞。

　　伊佐那社轻轻一笑，手中的伞柄一转，无数花瓣随之飞舞。他踮起脚尖将夜刀神也纳入伞下，对他柔声道：「小黑和我一起吧。」

　　夜刀神接过伞，点点头，与之并肩而行。

　　同一时间，在御柱塔的底部，一个黑影正躲避层层防线步步逼入高塔的最底层。一股神秘的力量正无形地吸引着他，伏见很清楚，再过不久他就能亲眼目睹传说中的石盘……

　　「啊……无聊呢，好羡慕在外执行任务的他们！」佩戴黑色羽毛的蒙面者守护在大门一侧，对另一边的同伴讪讪道。

　　「少抱怨点吧，留着小命就该感恩戴德！」相比同伴的不识抬举，他可是太感激留驻在此处的命令。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曾经他见识过宗像礼司的厉害，只此一次，终身难忘。

　　「叮——」一声清灵的响声过后余音绕梁，像是有什么金属物件掉落地板，最后还画了几个圈。

　　「有人？」二人很快警觉起来，不禁猫着身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步而去。

　　一道蓝光闪过，「啊！」地一声一人倒下，另外一人正要向门的地方逃去伏见立即将他一把抓住，细长锋利的剑刃压在他的脖子上，压低声线威胁道：「去把门打开。」

　　「我、我、我……」刀子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一道伤口那人立刻老实，连声应道，「好好好，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深蓝色制服、高傲凛然的蓝色火焰，眼前这人正是Scepter4的精英啊！

　　可正当两人走向大门的方向，门居然自己打开了……另外一名黑翎羽众捧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手里还拿着两幅扑克牌呆呆站在门口。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

　　「啊……」正当那人下意识地要去按报警按钮时，一团炽热的火色火焰扑面而来，一声惨叫过后，浓烈的焦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伏见惊愕地回头，颤颤地念出站在他身后、一脸得意之人的名字。

　　「美、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