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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五章 ...

  •   四周安静下来,意识到旁边这只大妖怪此刻非常危险,我的抽泣声也自觉地止住了。不知为何,此时这个伸出獠牙,紫彤彤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太阳穴上还绷出了青筋的易老板,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吸血鬼。易老板现在的模样,活脱脱是竭力压制着自己吸血欲望的吸血鬼。在电影中这种场景能让我激动得心潮澎湃,巴不得吸血鬼赶紧咬住女主角的脖子巴拉巴拉。真落到自己头上,身体不断发着抖,怎么都停不住,泪腺已经怕到干涸了。
      “老板,别咬我。”小声央求。

      他皱紧了眉头,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前方:“不会害你的。”几滴冷汗从他的头发间滚了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我身上,“我叫人送你去医院。”
      说完轻轻把我放到冰凉的地上,然后飞快地一闪,就那么走了。
      没再看我一眼。
      知道不能怪他,我一个人光溜溜地躺在湿漉漉的地上,将那个天杀的泰莉莎诅咒了一千八百遍。

      胖子在外地,易道只好按我入职时填写的信息,找到了紧急联系人方怡,凌晨一点钟将我连夜送往市里一家颇具规模的私人医院。
      方怡说她剁了易道的心都有,员工摔成这样了,做老板的还顾忌员工没穿衣服,躲在楼上不好意思下楼救人。不就一个小胸妹子嘛,都什么年代了,看一下又不会要他负责。忽略方怡的后半句话,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易道正龇牙咧嘴地躲在楼上,正努力压抑自己食欲不把员工吃掉。
      仔细想想觉得易道的为妖真的不错,妖品比很多人的人品要好,但他的妹妹实在是个惹不起的姑奶奶。看来妖跟人一样,也是有善有恶的。

      到医院一检查,我手臂上的伤口缝了四针,其他地方的伤势没大碍。只是右臀肿得老高,一片青紫,要第二天检查后才知道有没有伤着骨头。
      办完住院手续,方怡问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听我说完摔倒的经过,当然省去了易道和泰莉莎不是人的部分。方怡气得声音都变了,她让我全权交给她处理,大踏步走到走廊上拨通了易道的电话。一开口就是很十分高亢的一声:“易老板吗?我想问问你,我家白霖这次受伤的事,是我跟你谈还是

      我的律师跟你谈?”
      然后又狐疑出声:“嗯?”
      接着声音慢慢转小:“这样嘛?……”
      后面的话就听不清楚了。
      易道是个好老板,我真不想同他撕破脸皮。但方怡纵横社会多年,处理这种事肯定有经验,我也就由她安排。

      不一会儿方怡推门进来,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你老板挺讲道理呵,他跟你道歉,让你好好养伤。医药费住院费他全包了,外加一天两百块营养补助。再给你放假两个星期假,发一千块钱休假补助。这两个星期你先住我那。”
      我松了一口气,问:“为什么住你那?”
      “你傻啊,你老板的妹妹这么作,绝壁有恋兄情结嫌你碍事。”方怡替我拉上了窗帘,“人家想过二人世界,干嘛做电灯泡?昨晚折腾了一夜,再睡会吧。你老板说钱已经打在你的工资卡上了,我出去取点钱。”
      恋兄情结?跟方怡相处已久,我觉得我还是不大习惯她火辣辣的说话方式。

      私立医院最大的优点就是比公立医院干净,还床位充足。我住的病房有三个床位,却只有我一个病人。我的位置又靠窗,十分安静。
      右边屁股太疼不能压,我背对着门侧躺着,不一会儿就沉沉地坠入梦乡。

      忽然,就像兔子感觉到狼的杀意,我兀地从危险的预感中惊醒。果然,一股深沉浓郁的香味被它的主人裹挟着,从门口朝我压了过来。
      AMBRE SOIE,那男人只用这种同他外表相似的香水,神秘性感,十分迷人。
      迷人?可笑,也只有不了解他的人才会这么想。
      本能地闭着眼睛继续装睡,可五脏六肺却因为极致的恐惧一抽一缩,脚底的温度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只听他在我身后站了一会儿,俯下身在我的右耳里塞了个耳机,里面正在放黑眼豆豆的《The apl Song》。我揪紧胸口的衣服继续硬着头皮装睡,手心,额头,甚至连喉咙都没了温度。
      但接着,耳机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鼓点简直要把我的耳朵震破。没法再装睡了,我扯下耳机往后一甩,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扭头怒眼圆睁地看着他。

      “不睡了?”他毫不在意,拧开床头柜上的保温煲,将里面奶白色汤倒进青花瓷碗,“听说你住院,李姨大半夜爬起来熬了你最喜欢的猪蹄汤。我十点钟坐飞机带过来,这会子汤还热着。”端起碗,用汤勺舀起一勺凑到我嘴边,“尝尝。”
      我只是恨恨地盯着他,怒火在胸口蠢蠢欲动。
      他冲我笑了笑:“受伤时生气会留疤的。快喝汤,对你的伤有好处。”
      越是狡猾的魔鬼越好看,白知秋就是这样一只魔鬼。温文尔雅,一笑起来那双眼睛深邃得幽潭一般,不知迷倒了多少愚蠢的少女。

      鼓起勇气呵斥道:“这里是医院,敢乱来我就报警。”
      脸上的笑意更浓,随手将汤碗放在床头柜上:“小傻瓜,正因为你进了医院你亲爱的哥哥才来看你啊。”然后抬手想摸我的脸,“疼么?”
      “别叫我妹妹。”一时间忘了右臂上的伤口,用力挥开他的手,扯得伤口撕裂般的疼。却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只能暗暗咬牙强装镇定。
      手又伸了过来,笑意盎然:“躲什么?哪里没摸过?”
      “滚开,我不是你妹妹!”我猛地提高了声调,想把门外的护士引进来。

      “还反了你。”两个手指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扭过头面对着他。身体跪到了床上,脸颊与我的脸颊相对,只隔着一拳的距离:“你能在外面呆着是因为哥哥准你在外面呆着,以为你那虚弱的不死老板能帮你?还想和哥哥斗,你什么事情不尽在哥哥我的掌握之中,嗯?”声音里充满了调侃的意味,火热的气息和恶心的香味不断扑到我脸上,熏得我的眼泪簌簌往下落。面对这个道貌岸然的魔鬼,我觉得我快崩溃了。

      可我越痛苦,他就越笑得开心:“别以为你是香饽饽,现在身边有几个男人围着你脾气便大了,除了哥哥没人真心实意地护着你。你那个叫田野的小情人又如何,我只是告诉他父母你的真面目,他不就乖乖和你分手了?自己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安分些,好吗?”说完翻身下床,掏出手绢慢里斯条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又擦了擦我的脸,“瞧你,小脸都哭花了,见到哥哥喜极而泣么?”

      我咬紧了嘴唇,努力让自己表现出轻蔑的意思来,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落。

      收好手绢,他从脚边拎出一个口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拿。
      “手机坏了也不买新的。哥哥想给订做一部,又怕你一个人在外边太招摇。喏,新手机,去美国时给你买的,国内还没上市,听说现在的女孩都喜欢这款。还有电子书,我叫秘书下了一千多本,够你看一阵子。洗簌用品,内衣。”
      拿完他又看了看我的伤口,眸光微沉:“是那个女吸血鬼干的?”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
      他又道:“哥哥还要赶去开会,得空再来看你。”弯腰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毒蛇滑过般冰凉的吻,“听话,乖乖地做哥哥的小公主,好好休息。”

      见他走到了门口,再也按捺不住怒气的我随手抄起旁边的手机盒往他后背使劲一掷,狠狠地砸在他的银色西装上:“拿走你的东西,我早就不再用白家一分钱。”
      “白霖,发达了,有人在你的医院账户里预存了十万……”方怡正好推门进来,看到了这一幕,搭着门把手楞在了原地。
      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他再不像以前那样吓得丝毫不能动弹。反而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大脑都在激烈地反抗着,努力从他的淫威下抢夺自由。停顿了一下,他目光闪了闪,然后整了整微皱的衣服:“别发火,会留疤。”说完从方怡身边走了出去。
      方怡赶紧让到一边,低头耸肩,尽全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待白知秋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消失,才啐了一口,小声骂道:“呸,禽兽……”

      扔东西时挺解气,但伤口裂开后重新缝针就痛苦了。气得方怡一个劲骂我意气用事:“一个盒子能把他砸死啊,自己还受罪,笨蛋。”
      检查结果第二天才出来,这意味着我不得不在医院再住一晚上。因为白知秋来过,方怡不放心,被我劝了好一阵才走。
      晚上护士要拉窗帘被我阻止了,心里有事,要是失眠可以看看窗外的夜景。

      渐渐的,整座医院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中忽然觉得背后掠过一丝丝诡异冷气,同时一股异样的味道在身后散开,淡淡的,若有若无钻进我的鼻尖。
      很腥。
      屁股依旧很疼,没法翻身,心跳快得要从喉咙口蹦出来。只能用两个指头挑起被子,不动声色地盖在头上。
      “别怕,我没有恶意。除了你,我没可以拜托的人。”
      身后的东西开口了,因为印象深刻所以记得,是在VE咖啡店遇到的那个诡异女人的声音。
      “我丈夫有危险,请你帮帮他。”
      “我和我丈夫很相爱,可我出车祸死了。”
      “我丈夫很难受,想将我复活。”
      “死而复生是逆天的事,会受惩罚,我想提醒他,但他根本看不见我。”
      “请你替我转告他,放手让我走吧。不然我无法升天,他也有性命之忧。”
      “你一定要帮帮我。”
      尽管我没回答,她却自顾自地说着。我不堪骚扰,终于开口道:“我不认识你老公。”
      “你认识,他叫雪……”话未说完,她的语音兀地变得模糊起来,背后的凉意瞬间散得无影无踪。
      接着从被褥缝里传来一股暖香,轻轻柔柔,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子周围。驱散了空中的腥味,很舒服,很安心。闻着闻着困意就上来了,朦胧时拉开被子透了口气,看见白知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腿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眼镜镜片上还反射着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
      我觉得我该紧张的,但我实在太困了,困意和俱意反复争夺着大脑的控制权。
      然后我看见他一只手继续打字,一只手伸过来替我掖了掖被角,依旧看着电脑,连头都没回,轻声说:“做噩梦了?别怕,哥哥在呢,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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