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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七章 ...

  •   我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田野的脸,根本没什么异常,但心中的不安却在疯长:“田野,我怕。”
      刚开口,没有任何预兆的,那道打嗝的声音再次响起,从我的头顶飞快地掠过,凄厉地扯碎了屋内的宁静:“额……”
      抬起头一看,天花板上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除此之外还是什么都没有。

      “田野你听见没?”我扭头问田野。
      “听见什么?”他微微一笑,“白霖,别自己吓自己。”
      像是存心要驳斥他,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从他坐的方向传来,异常清晰:“额……”
      我急得直跺脚:“你听见没,就是这声音。”
      他低头不语。
      见他这副模样,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你能听到,是不是?你故意装听不见,是不是?”
      仍然低着头,眉头微微蹙起:“没听见,我没听见。”
      “额……”又一道打嗝声响起,从我的后脑勺慢慢旋过。
      “闭嘴。”他忽然低低地骂了一声,抬手将手上的筷子往墙上一掷。淡黄色的木棍在墙上撞了一下,砰的一声弹到房间中央,在地上滴溜溜地转着圈。
      “田野,你……”我吓了一跳,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话还没说完,心脏猛地一缩。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多了一个人。那男人蹲在饭桌下,双手拿着一块小小的腊肉细细地啃着,放佛那块腊肉是什么珍贵的佳肴。他身体庞大,宽大的后背几乎快超桌子的遮盖范围。棕色的皮夹克上沾满了黄泥,头发油汪汪的结成一缕一缕,鸟窝似的一大蓬。
      忽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他转过头,用一双没有黑色瞳孔的白色眼珠直勾勾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额……”
      我惊退了一步,然后冲过去,拉起呆坐在桌边的田野就往外跑,仓皇不已。
      “白霖,怎么了?”身后的田野问。声音很轻,温和得恍若三月春风。
      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质问他。
      虽然明白他在撒谎,明明听见那奇怪的声音却说没听见,但此刻离开饭厅才是最要紧的事。
      几步冲进大厅,迅速跑到门边上,抓住门把手还没推,胃兀地一阵抽疼。
      “啊!”我忍不住尖叫一声,扶住了门板。

      大概是见我脸色突变,田野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拍着我的背:“不舒服?”
      我正想回答,疼痛忽然更加剧烈。放佛有一只手揪住我的胃使劲一拧,墨汁似的苦涩液体柱子般从我喉咙里直喷了出来,哗啦一下流淌在地。
      “白霖……”田野急了,“疼吗?”
      不光他惊慌失措,我自己也几乎灵魂出窍,从我胃里出来的液体真的是墨汁一样的颜色,泛着浓浓的酸腐味,里面依稀可以看见刚才吃的黄瓜片。
      “怎么办?我给你倒水。”
      “呕……”
      回答他的还是一口墨汁样的液体,然后一口接一口……
      直到吐得胃里半点东西不剩,胃痛才稍稍缓解。但脑袋快要裂开似的抽痛,身体软绵绵没有半丝力气,手脚重得抬不起来,我简直快要晕厥。
      田野将半死的我抱进他的房间放在床上,又跑去倒水给我漱口。
      好半天,我才觉得自己重新学会了喘气,挣扎着爬起身,背靠床头大口大口地呼吸。

      田野端着一碗热呼呼的东西走进来:“白霖,你需要吃点东西。”
      他坐到床边,把碗凑到我嘴巴边。
      知道他的厨艺糟糕,但吐完黑水后饥饿的感觉像刮骨钢刀一样,不断刺激着我的胃。我真的好饿好饿,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有点意外,这碗东西是甜的,味道正常,很香,很像牛奶曲奇饼干。再喝一口,我肯定这是牛奶曲奇饼干泡水,因为里面还有没被水泡开的饼干渣呢。
      从没觉得饼干这么好吃,主动夺过碗,我呼噜噜把饼干糊糊喝了个精光。空洞洞的胃里有了东西,立刻变得温暖而润贴,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我把碗还给他:“还有吗?”
      “没了。”
      “我包里有饼干,你再给我泡碗吧。”
      也不知是他床上鲜红的华丽仙鹤图案被面晃的,还是因为害羞,他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霞:“这就是你包里的饼干。”
      我怔了怔,揭开被子就要下床:“谢谢。”
      同时暗暗埋怨自己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要是早知道此行会遇到田野这个“厨神”,我绝不只带曲奇饼干,一定带上几大箱方便面。

      他拦住我:“睡会吧,你病得很严重。”
      现在哪里睡得着,我边答边穿拖鞋:“不睡,你不觉得这房子不对劲吗?”
      他叹了口气,将一只冰凉的手放在我的额头:“白霖,你病了,睡一会儿。”
      一股凉飕飕的气从我的眉心钻了进去,瞬间淹没了疼痛,也让我的眼皮止不住地打起了架。
      他低声哄道:“睡吧,我再去给你找点吃的。”
      眼皮终于完全合拢。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中一片黑暗。我站在黑暗中间,右边的风冰冻刺骨,左边的风炎热灼人。我像没头苍蝇一样不停地转着圈,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可不管我怎么转,右边的风依然很冷,左边的风依然很热,最后我实在受不了,在冰与火的煎熬下努力抬起了眼皮。
      但噩梦仍在继续,身体灌了铅似的丝毫不能动弹。朦胧中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床头的台灯亮着,一个男人坐在床边,弯下腰,正扯开我的衣服。
      感觉到我的视线,他缓缓地抬起头,唇角微勾。精致的五官被柔黄的灯光映得如雕刻一样精致,一双鲜红的眸子,鲜艳的血液一般剔透妖娆。
      他没带眼镜,他不是田野;他是田野……
      “你是……”
      他低下头,想用嘴封住我的话,嘴唇相接的一刹那,胸口猛地一烫,一团硕大橙红的火焰从胸口的纹身中窜出,瞬间将男人包围。
      我想他一定很疼,因为他“嗖”地一下跳了起来,在火焰中捏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张大了嘴巴,表情扭曲,却没发出一点声音,然后身影瞬间散开,消失不见。

      再次从噩梦中醒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汗,窗外依旧一种空落落的黑。胃里火烧火燎般难受,这是一种莫名的,难以忍耐的饥饿感,它让我疯狂地渴望着食物,完全将刚才那个诡异的梦抛在脑后。也让我咬紧牙关,翻身下床,迈着虚浮的步子朝厨房走去。
      饭厅里一片黑暗,厨房门敞开着一巴掌大的缝,淡黄色的光柱从门内溢出来,安静而祥和。透过门缝,可以看见田野带着围裙,拿着汤勺调汤的身影。
      我扶着墙走过去,正要推门,头皮忽然一麻,手僵在了半空。
      就在田野手边的菜板上,几条蚯蚓和几只白嫩嫩的虫子正激烈地扭动着身躯,另外还有几只其他品种的活虫子。片刻田野放下汤勺拿起刀,捉住一只想逃跑的黑漆漆甲壳虫,手起刀落,麻利地将甲壳虫剁成了稀泥。然后又依次抓过其他虫子剁成了稀泥。最后用菜刀铲起这堆虫泥,扔进了开得翻来覆去的汤锅。
      整个过程他眼里的神情极其安静,就跟往常一样,好象刚刚他剁的不是虫子,而是牛羊肉什么的。我看着他盛了一碗黑油油的虫子汤,端着朝门走来。立刻撒腿跑出饭厅,躲进了旁边的房间。
      “白霖,我给你熬了碗感冒药……白霖?”
      见他发现我不在屋子里,躲在门后的我几乎是拔腿就往外面冲,酸涩的感觉堵住了喉咙。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曾经的爱人要这么整我。
      两场真真假假的梦,房子里莫名其妙的饱嗝声,桌子下的男人,田野的催眠术,还有田野想让我喝的虫子汤……
      太多疑问来不及多想,我只知道这事一定跟田野有关,我必须离开这。
      踩着软绵绵的地面冲到门外,田野已发现了我的踪影。
      “白霖,别走。”
      我没理会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冲出大门时,他突然提高了声调央求:“白霖,求你!”

      忍不住停下脚步扭过头,借着昏暗的星光看到他暗红的身影呆呆地立在别墅门口,茕茕孑立的感觉,心尖突然软了一下。正想责问他,眼光突然瞥到他手上的碗,怒火猛地涌上心头,咬咬牙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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