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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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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走后没多久,有人敲门,打开,田野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你的同事怎么把你一个人留这?”
我笑了笑:“同事而已,他没有义务照顾我。”
见他站着没动,我往边上让了一步:“进来。”
他走进屋,带进一缕淡淡的香味,像太阳下青草的味道。
“想吃薯片吗?”我打开胖子的包,先翻出一些符啊,八卦镜啊什么的,然后才找到包袱最下面的零食。
田野站在我身边,好奇地看着那些东西:“你是学哲学的无神论者,怎么做道姑了?”
我没回答,挑出一包薯片塞给他,反问:“你不是想做大画家,为什么会帮吴老板画那种画?”
他自嘲地叹了口气:“自由和钱财不能兼得。”
我站起身:“我的理由和你差不多,肚皮和面子不能兼得。”
他轻笑出声,无奈的表情,笑容却灿烂如春天的阳光。落进人眼里,心情也跟着阳光灿烂起来。
但客套话说完,一时也没什么可以谈的,两人互相对视,笑而不语。毕竟分手两年,曾经亲密无比的我们也生分了。
“你还记得我爱吃海苔味薯片。”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望着手里的薯片再次开口。额头上几缕红发软软地垂下,扫在他眼帘边上,像极了柔软暗红的紫藤嫩叶。
“那你呢,记得我的事吗?”不假思索的,不合时宜的话脱口而出,当我想收回时已来不及,于是我只得转头将目光对准窗户。
窗外黑成一团,墨汁似的,连月亮都没有,根本不能转移注意力。苦涩的失落感开始挣脱禁锢一波波往上泛,鼻子发酸。
我和他没有谁对不起谁。
大二的时候去南湖玩,他在湖边给人画像。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跟身旁的方怡说了一嘴,方怡就拖着我到他的画摊前,花二十块钱让我坐在他的画摊上,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清秀的小帅哥。结果这位田画师用高超的画技将我色咪咪的模样分毫不差地描绘了出来,以至于方怡看到成品就大叫:“呀,白霖怎么是老鼠眼?我家白霖有这么猥琐吗?你会不会画?”
为了补偿我们付的二十元钱,也为了安慰我受伤的心灵。方大小姐死磨硬泡,逼着可怜的田画师答应用油画技法免费给我画一幅肖像画,要画到我满意为止。
后来田画师发现自己做了亏本买卖,因为他从此就被某个刁钻的女顾客缠上了。
接着拖拍,热恋,难舍难分……
我们的恋情同所有的校园爱情一样美好。
他毕业后执意留在我上大学的城市,每天背着画夹去公园卖画,再将赚来的钱换成零食送到我手里。我也一天比一天更幸福地沉浸在爱情的美梦中,幻想着以后和他一起过平凡快乐的小日子。
直到恶魔白知秋找到田野的父母揭穿我的伪装,美梦不再继续……
田野父母态度坚决地让田野同我分手,因为我的真实面目太过不堪,他们甚至不敢告诉儿子实情,不敢告诉儿子他所爱的女人是怎样肮脏。
也许是我觉得丢了他以后可以再找,也许是我受不了他父母对我的谩骂,也许是想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总之,不向他解释,不听他电话,任他在寝室楼下呆站多少天也不下去,终于有一天他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留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像傍晚迷路的小孩一样难过哭泣。天长日久,那种伤心的感觉也淡了去,只在我翻阅旧照片时才会再次泛起。
而两年后,他竟然又出现在我面前,还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缘分真是件奇妙的东西。
“记得。”
听到我的问题,他毫不犹豫地答。
我愣住了。
这当头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手一撑跨上去坐在窗台上,双脚搭在窗外。然后回头,镜片后的眼神清澈得如同一个兴奋孩子:“关灯过来,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心脏“砰”的一动,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对他有感觉吗……
琢磨着,依言关上灯走到窗边。他扶着我的胳膊,将我拉上窗台像他一样坐好,然后一指天上:“白霖,你看。”
我抬起头,不禁惊叹出声:“哇。”
不知何时已雨过天青,数以亿计的繁星像银珠儿似的,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墨蓝色的幕布上。乳白色的银河从头顶低低地掠过,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低低地倾泻在天的另一端。城里的夜空总是灰蒙蒙的,稀稀落落地点缀着几颗无精打采的星星。我从没看过如此美丽的星空,如梦似幻,美得让人窒息。
田野轻声道:“记得我们曾商量,等你毕业就结婚,然后过没羞没臊的小日子。白霖,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嗯。”
面对如此美景,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我只知道仰着头呆呆地看着。
“白霖,陪我永远留在这吧,多美。”
“嗯。”
接下来我们俩就这样肩并肩,抬头凝视着寥廓夜空上那无数缕恒古的光线,听着山风轻轻卷过静谧的山林,一句话也没再说。
直到裸||露的双脚在夜露的浸润下变得冰凉,我才发觉已经到了半夜:“很晚了,咱们睡觉吧。”
他笑笑:“好。”
回到屋里,他看看床似乎想说什么,但见我站在房间中央没动弹,还是朝门口走去。
开门的时候,他回过头:“对了,把窗户关上,夜里很凉。有事叫我,我住在楼下画室隔壁。”
“好的。”
答应得虽然痛快,可等他一走,我换好睡衣直接上床睡觉,任窗户大大的开着。能看着这么美的星空入睡,感冒就感冒吧。
许久,大大小小的星星模糊起来,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走到床边坐下。半晌,他俯下身认真地看着我,额前的头发落在我的脸上,微微作痒。
我觉得我很清醒,因为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但我的手脚却沉甸甸的,丝毫不能动弹。
“白霖……”他轻轻喊。
是田野。
我想回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根本说不了话。
突然,他压了上来……
他身体的重量压得我胸口发闷,让我几乎无法喘息,难受。
大脑因为窘迫,思维变得混乱……
突然,身上的纹身一烫,耳畔闪过白知秋冷冰冰的声音:“滚开!”
霎时,身上陡然一轻,四肢恢复了知觉。我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快得像小鹿乱撞一样,身上的睡衣已被汗水浸透。胸口的纹身依旧滚烫,那是白禽兽用他的血给我纹的,一只凤凰的图案,也是一个飞舞的“秋”字。
屋里很黑,透过紧闭的窗户仍然可以看到天上的繁星。
原来是个梦,才见到田野没多久就做了与他有关的梦,还是个鬼压床的梦。
我笑笑,闭上眼睛正想再睡,忽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耳边,有一道呼吸声……
那呼吸很急促,就好像刚跟人搏斗后,被重重打了一拳一样。
头皮一麻,心脏冷不丁快了两拍。鼓起勇气,我抖抖地喊:“田野?”
只是那么一瞬,呼吸声消失了。壮起胆子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屋里仍旧黑得一片混沌。
错觉吧,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