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最后最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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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两个星期，张妈妈都没有再去过学校。张林以为妈妈忙，也没有在意。陈言最终还是找老师调了位置，张林有些难过。
学校里又开始准备着考试，张林打电话的时候跟张妈妈说了。上次月考，张林考的不错。他的成绩正在稳步上升，倒是许晔的成绩却往下滑个不停。主要是许晔的数学底子太差，而高中开的理化生都比较难，让这三大科给拖了后腿。
高二的时候要分班，张林是厌恶背诵政史地的，肯定学理。但是，就许晔的成绩来看，他会选择文科吧。这样，分科以后，两个人就不是一个班了呢。
想到这，张林有些伤感。他一直想学理科，未来还想着做个医生呢。不知道许晔呢？许晔是不是非学文科不可？
张林神游天外去了，张妈妈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都没听到。听到妈妈叫他，张林赶紧说：“啊，怎么了？”
“今天中午给你送饭。”张妈妈说。
张妈妈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憔悴和无力。张林有些心疼地说：“你要是忙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学校的饭菜也挺好的。”
张妈妈笑了笑说：“真好，儿子也知道心疼妈了，知道心疼妈了……”说了两句后，张妈妈说：“儿子，我先挂了。”
张妈妈最后那两句话，说得又是无奈又是心酸，张林的耳朵不好使也能听出里面的悲切。妈妈怎么了？家里不会出事了吧？
张林担心着家里上了一中午课，午饭的时候，让许晔一块吃他妈带来的饭菜。许晔没答应，自己去了食堂。
等张妈妈来，张林这才发现，两个星期不见，妈妈老了好多。但是脸上依旧是挂着笑，依旧慈爱地看着他吃饭。听到他最近学校挺好，妈妈又是一如既往地欣慰着。
吃完了饭，张林送妈妈下楼。下楼的时候，张林问：“妈，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
张林没有说出来，他心里挺难受的。在家里，爸妈把最好的给了自己。自己这么大了，却仍旧花着父母的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赚钱养家啊！？
“你啊，胡思乱想什么？”张妈妈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笑着说：“你好好学习，我还等着你以后孝顺我呢。好了，回去学习吧，考试要好好考。”
张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一些都是没用的，他不想再做空头支票了。张林没有在说话，直接转身上了教学楼。
看着儿子的背影，张妈妈咬着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站在风口上，望着学校食堂的方向。等看到许晔过来的时候，张妈妈叫了他一声：“许晔！”
许晔没料到张妈妈竟然在这等着他，迎上去疑惑地问：“阿姨，怎么了？”
看着面前的大男生，张妈妈深吸了一口气，眼圈微红，她说：“耽误你点时间，阿姨有话要跟你说。”
这么隐晦的一句话，让许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跟张林的事情，张林跟他说了？
跟着张妈妈走了两步，许晔心里满是忐忑，出了校门口，张妈妈都没有说话。等过了十字路口，张妈妈这才停下来，脸上带着严肃地问：“你跟阿姨说，你跟张林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妈妈一开口，许晔就道完了，等张妈妈说完，许晔倒却释然了。近乎破罐子破摔地说：“我们两个人……”
看到他这个表情，他下面的话不说，张妈妈也知道了。张妈妈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地车辆说：“分开，离我儿子远点。”
许晔焦急地说：“阿姨，我跟张林是认真的，我会一辈子对他好的。”
想想自己这一辈子，女人心中的酸楚更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着。当初家里搬迁，政府下发了十万块钱的补助费。张林的爸爸想着拿着那十万块钱回乡下买间平房就那么平淡地过一辈子，但是这个女人不服！女人有野心，她知道要是让儿子回乡下窝着，一辈子目光短浅，成不了大事业。她不能断了儿子的未来，她要为儿子的未来负责。她好不容易从那里嫁出来，绝对不会再回去。那种人人盯着你等你落马嘲笑你的地方，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只不过从城里搬回了乡下，都要受嘲笑，更何况是你们这种关系。”张妈妈苦笑着，说话的声音轻不可闻，带着乞求的语气说：“你能体会父母的心情吗？你也是农村的，知道那一双双眼睛盯在身上是什么滋味，真是恨不得咬碎了牙当自己不存在啊！”
许晔的心被掏了个空，耳边张妈妈说的话像是一根根钢钉钉进了他的心脏，血呼呼地往外冒着，让他疼得没了知觉。
过了半晌，许晔说：“我知道了。”
两个多星期，她连上班的心思都没有。整个人被这个消息压得直不起腰来，感觉身心俱疲。一辈子的事业就这样被摧毁了，真是天都塌了。
张妈妈没有再多说，推着电动车转身走了。许晔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完全没有想回去上课的心思。站了一会，脑袋中混杂的东西渐渐理清晰后。许晔打了几个字，输入了那个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输入十位数的时候，许晔突然听到对面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一看，张林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冲着他挥着胳膊。
张林手里拿着的是他妈的手机，刚才她走的太急，连手机都忘了拿。他这是赶着要送过来呢。
现在正是红灯，来来回回的车辆很多。许晔打起精神，冲着他大喊：“你妈妈刚走了，你等会！”
一辆运水泥的卡车按着喇叭过去了，张林根本没有听清楚许晔说的话。绿灯亮了，张林想要跑过来。许晔冲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小跑着往张林那边跑去了。
张林站在对面等着少年跑过来，但是，他却没有跑过来。
原本朝着他跑来，原本离着他越来越近的少年，却在一声剧烈的刹车声中离着他越来越远。
一切就像做梦一般，许晔被那辆车撞出去老远，实打实地骨碌骨碌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静止不动了。
张林像陈言看到他跟许晔在一起时那样掐了自己一把，右手不疼，左手却疼。因为什么，因为左手连着心……
周围已经聚集了大批人，张林双腿没了筋骨，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这么远的距离，看来是没救了。”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旁边皆是叹息。
张林像运动会去终点线扶许晔一样，挤开周围的人群。许晔这次没有像那次一样坐起来，而是躺在地上，地上是一滩血，是顺着许晔的身体流出来的。许晔睁大的眼睛里已经没了焦距，脸上还带着刚被撞到时的惊慌失措。
张林蹲在地上，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摸着他还有余温的脸，小声问道：“许晔，你看见我妈妈了吗？”
这次属于意外交通事故，肇事司机已经逃跑。许晔已经确定死亡，被交通局的人拉去了交通大队，通知了老师和家长。
张林一直抱着许晔，时间渐渐流逝，张林还没从许晔的死中缓过来。明明吃完饭午睡的时候，还能捂在被窝里亲着幸福。明明就那么近，近到一伸手就能碰到。
一伸手就能碰到吗？怀里许晔的身体已经凉了，张林冰凉的手掌摸着都能感觉到凉意。他现在伸手也能碰到，可是碰到又怎么样呢？许晔不会叫他张林了，不会冲着他笑了，不会再跟他说以后了……
时间这么短促，短促到让张林回味不过来他跟许晔的幸福。
明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幸福那么少，为什么就不能多给他一点呢？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了吗？
张林问了自己很多问题，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天蓝得发白，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什么东西，攥着他的心脏，抓着他的肺，掐着他的喉咙，让他没有丝毫反应，死气沉沉地跪在地上。
一个多小时后，许晔的父母赶过来了。许晔被他妈妈一把给夺了过去，这个外表看起来很彪悍的女人，抱着自己儿子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
张林一直就认为，父母最爱的永远是孩子，只不过，爱着的方式不一样罢了。他的父母，爱得很明亮，让他时刻知道他们爱他。
而许晔的父母，则爱得很隐晦。平时，许晔感受不到家里的一丝关爱，但是当他死了的时候，他的母亲哭成了泪人，而他的父亲……
许爸爸弓着身子，盯着许晔看了好久，然后把头转向了张林，笑着说：“晔晔他妈，晔晔在这呢，你抱着人家的儿子哭什么？”
许妈妈的哭声戛然而止，一脸崩溃的表情看着许爸爸，问：“你刚才说什么？”
电话里那种威严的语气全然不见，许爸爸慈祥地摸着张林脸说：“晔晔，咱们回家吧！他们都说你被撞死了……胡说，我家晔晔怎么会死呢！？我给你创这么大的家业，儿子，以后你啊，吃香的喝辣的，再也别受你爸这样的苦啦~”许爸爸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
许妈妈看着许爸爸的反应，双重打击让她瞬间晕厥了过去。
张林虚虚地抱了许爸爸一下，笑着说：“爸，我会好好孝顺您的。我一直想给您发个短信，但是一直没发。那条短信一直躺在我的存稿箱里，我拿给您看！”
许爸爸呵呵地笑着，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地笑着，嘴角的涎水都流了出来。张林从许晔口袋里掏出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像他给许晔系鞋带时一样灵活地翻出了存稿箱。
存稿箱里，只有一条短信。
号码只输了十位，是他的。
牙齿咬紧了些，张林把存稿箱里的短信打开。
张林看着存稿箱里的短信，一层黑色的墨水洗劫了他的双眼。许爸爸呵呵笑着说：“儿子，快给我看短信啊！”
张林把手机递给他，脸上带着松散地笑，他说：“对不起，看来，我没有资格做你儿子呢。”
许爸爸拿着手机，意义不明地看着短信。短信里的字很简单，许爸爸看得懂，他歪着手机，嘴角流着涎水念道。
“我……喜欢……女人，不……喜欢……你，咱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最后最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