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做小人物》爱偷鱼的猫

4、第 4 章

　　我不欲与他多言，遂道：“相公，你先到处转转，我想要单独陪陪我娘。”他依言出去了。
　　后院这里人极少，平时除了打扫的下人，就只有我和我爹常来，我爹说娘很喜欢弹琴，于是我便经常弹琴给她听。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我娘生前最爱的九霄佩环，我轻轻拨弄了一下，立即传出悦耳的琴音，无一丝杂色。
　　我端坐下，手指一动，一曲高山流水轻缓而出。这是我最爱的琴曲，亦是我弹得最好的一首。
　　我出得祠堂，往我平日练武的地方走去，那地方是我爹专门为我建的，里面收集许多武器，我大多碰过。我走进放武器的屋子，入目的还是那些整齐搁置的刀枪。而离我最近的却是一把长剑，是东方白见我习剑还不错，便让我爹花重金从在江湖上号称“神锤”的莫风那里求来的，我将它取名为弄影，前几日走得匆忙忘记了带去。
　　我提起剑鞘，向前一仰，便见白光闪烁，我顺势飞出房间，一套剑法在我手中翩然落下，停罢，剑上已多了一串衰败的红叶。那人便站在一片红叶中，白衣胜雪，脸上是疏疏朗朗的笑。
　　我走到他跟前，抱拳道：“秋玉见过先生。”
　　他笑道：“你这套剑法练得是越来越好了。”
　　我一喜，也笑道：“是先生教得好，秋玉本就是资质愚钝之人，如果不是先生，恐难得小成。”
　　他接住一片飘落的红叶，眼神显得悠远而深邃，“秋玉你这性子倒是适合江湖，可惜你生在了官家，埋没了你的性子。”
　　我一怔，随即问道：“其实我也很向往江湖中人那种来去自由的性子，以后有机会定要去看看。”
　　他苍白的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你想法虽好，但江湖也并不是你所想的如此简单，尔虞我诈虽并不比朝堂却也不少。”
　　我道：“先生既是江湖中人肯定对江湖有一定了解了？”
　　他顿了顿，脸色有些惆怅，“江湖啊，是一潭很深的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看清的。”
　　我继续道：“以后我如果有机会，先生能否陪我去江湖上转转？”
　　他想了想，笑道：“秋玉难得有这份心思，我焉有不应之理？”
　　我一时心情愉悦之极，“那就这么说定了，只是不知到时能否找得到先生？”我惆怅起来。
　　他也甚为愉悦，“这有何难，丞相府如今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我也不必四处奔波了。”
　　我觉得我此刻的心情是近来几个月中最好的。因为我连眼睛都在笑。
　　“你别动！”
　　我神色一变，看见他一步步走向我，竟有些紧张。
　　他离我越来越近，近到我闻到一股薄荷的属于他的气息，浓烈而清雅。我感到他的手正触摸着我的头顶。
　　“你看。”我见他摊开手掌，忙把头凑过去，一时间两人的距离近得可闻呼吸。我的耳根悄然染上一抹嫣红。
　　一只浅紫色的蝴蝶跃然于他的手上，扇动着它脆弱的翅膀，很难想象，这个季节居然会有蝴蝶，但也只是末日黄昏。
　　“你们在干什么？”这个声音有些大，还有些耳熟。
　　我和东方白齐齐转过头去，便见王希仁满脸怒火地看着我们，身边是一脸奇怪的凝香。
　　我离东方白远了几步，朝着王希仁换了一声“相公”。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东方白眼神黯淡不少。
　　“不知这位先生是？”王希仁问道。
　　“这是我的武术老师，东方先生。”
　　知道地方白是我的先生后，王希仁忙见了个礼道：“东方先生好。”
　　东方白也道：“姑爷好。”态度不卑不亢。
　　王希仁转头对我道：“我竟不知原来娘子还喜爱武术？”
　　他那一声‘娘子’听得我很是不习惯。
　　我回道：“我小时候看见那些侍卫耍刀剑很是好看，便央求父亲给我请一位武术老师，然我天资愚钝，万不及他们，到现在也只是一知半解。”
　　他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顺道执起我的手，我心里一惊，却也不好推脱，只能尽量忍住那股冲动。倒是一旁的凝香看得欢喜。
　　“娘子，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我用宽大的衣袖遮住我们相握的双手，然后狠狠一拉，顿时觉得空气无比新鲜。
　　我对他说道：“我倒是觉得现在天色还早，还想多陪陪父亲。”
　　他眉峰拧成一个王字，怕是格外纠结，片刻才舒展，“就听娘子的，我们吃了午饭再走。”
　　可惜，我们还没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就离开了。原因是我那太好姑妈传来懿旨，说是叫我们立刻进宫。
　　“去吧，应该是你姑妈想你了，多和她说说话。”
　　我点点头，辞别了爹，和王希仁一路踏进了皇宫。我自是被领道太后姑妈的宫殿——慈宁宫，而王希仁则被领去见我皇帝表哥。
　　这条路我从小走到大，不可谓不熟悉，不过这次心情尤为跌宕起伏，其中滋味，也只有个人明白。
　　从我懂事起便知这皇宫是个是非之地，冰冷无常，怕是阎王殿也不比它冷清。很难想象，我太后姑妈竟在这里一住就是几十年，各种心酸，她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听说我的性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想来她对我的喜爱也是有理由的。
　　一个公公进去通报了声。我慢慢踏入。
　　正要行礼，她已出声道：“玉儿，快过来！”
　　我走到她跟前，露出一个极真心的笑容，唤道：“姑妈。”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的美艳妇人会是已经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她的眼里泛出慈爱的光芒，看我与母亲一般无二。她抚摸着我的脸颊，说道：“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瘦了。”
　　我笑意愈浓，“哪有啊，我爹还说我长胖了呢！倒是姑妈你，才几天不见你好像又年轻了几分，害得我都不敢叫您姑妈了。”
　　她笑道：“这丫头，还是这么顽皮，这都多大的人了。”说着亲昵地刮刮我的鼻子。
　　我拉着她的手道：“哪有，人家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要是走出去，别人肯定认为咱们是姐妹呢。”
　　她笑得更加开心了。没有一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夸她年轻的。
　　“玉儿，看见你哀家就像见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候啊，哀家也是每天呆在绣楼里绣绣花，弹弹琴，闲暇时候也曾女扮男装出去转转，那时母亲早亡，父亲又总是忙于公务，好在哥哥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陪我。如今想来，那些时光好似就在昨日一样，一转眼你也嫁人了。”
　　听着她的话，我有些伤感。但也不知说什么好。
　　“姑妈······”
　　她忙抹了把眼角泛出的泪花，笑道：“瞧我，今儿怎么说起这些了。哀家知道，把你嫁给王希仁委屈你了，你素来通透，总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叫人心疼不已。但如今朝局混乱，哀家也没有办法，你皇帝哥哥那里特难啊！”
　　“姑妈，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的，再说相公对我还好，你们大可不必担心，玉儿自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而且我相信皇帝哥哥会是个好帝王。”
　　她拍拍我的手，似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
　　“皇上驾到！”
　　我忙行礼道：“秋玉见过皇上！”
　　“表妹快起来。”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动听，完全没有帝王的那种锋芒。
　　“臣王希仁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这才发现原来王希仁也来了。
　　“这便是希仁吧，起来吧！”
　　“谢太后！”
　　姑妈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稍稍偏了一下头，就见一身明黄的表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他的面容还是那般精致，一笔一画皆像是上天的杰作，眉宇间却是温润和淡漠，天生的高高在上。这便是我的表哥孝武帝楚翊。
　　“表妹，你这几日可好？”
　　听他如此问，我心下了然，“谢表哥关心，我很好。”
　　他总是这样，让人看不清情绪，也许这便是一个作为一个帝王的特征吧！我从不曾怀疑他不会成为一个好帝王，自然也就深知他不会对任何人上心，爱上他的女子是可怜的，也是可悲的。但他自小便待我不同别人，对我也有几分宠爱，对于这个中缘由，我从不去探讨。
　　“如此就好。”这话多少有些轻飘飘的。
　　“皇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慈宁宫来了？”姑妈问道。话中多少有些埋怨。
　　“母后，我不是前天才来给您请过安吗？”楚翊笑道。
　　我觉得好笑，姑妈这么大人了竟然还会撒娇，更奇特的是这个对象还是她的儿子。
　　我想我还是猜不透皇家，更不想去猜。
　　临走时，姑妈再三叮嘱一定要定时去宫中看她，又嘱咐王希仁一些要好好对我的话，这才将我放走。
　　想起王希仁面对姑妈的问话那呆愣的样子，我经不住笑出了声。
　　车厢很小，是以我清楚地看到王希仁脸上隐忍的怒气，但奈何本小姐今天心情大好，故意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把头转到一边。
　　“太后说得对，娘子应该多进宫看看她。”
　　我微笑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闻言有些僵住。
　　我理了理衣衫，收拾了一下表情，摆出一个自认为端庄的姿势。
　　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相公说的是。”我想这该是一个满意地答案吧。
　　回到侯府，我想我还是要过着一种淡漠如水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虽然很狗血，但还是希望大大们给点评论，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