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年恋爱（重写）》洛子卿

4、第 4 章

　　四、
　　牧家离车站不远，那天没下雪，他们一路遛着熊太郎回去。
　　路上牧问藤真要不要把TK叫来，藤真拨了电话过去，对方关机。
　　“那么冷，跑哪里去了。”牧呵着气，望望灰蒙蒙的天。
　　藤真说大概是回家了吧，“闹得再僵也是家。”
　　牧点点头。

　　“藤真！待会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终极灌篮！”对藤真说这话的时候，牧爸爸手上还缠着绷带，想接着说下去，被牧妈往嘴里塞了个蛋糕。
　　“你不要管他，他见到你很兴奋”，牧妈替对方说，“绅一总在说你。”
　　藤真心虚了一秒。
　　牧住在二楼，房间里有一个小窗，从那里望下去，藤真看到花园里东倒西歪的球架。
　　“这就是我爸的终极灌篮。”牧抱着手，面无表情地解释。

　　藤真问牧，既然那么喜欢篮球，伯父年轻时为什么不打球。
　　牧告诉藤真，父亲其实是在某次看完自己比赛之后才魔怔的。
　　藤真很吃惊，因为牧总把他老爸对篮球的奇特执着当笑话讲，所以藤真一直以为牧爱打球是耳濡目染的结果。

　　“那你为什么打篮球？”后来藤真问。
　　牧想了一会儿反问他：“为什么不打？”
　　藤真被问住了。

　　牧的房间不大，进门放着两个书架，一个用来放书，一个的展示格里放满奖杯奖状，都被牧妈擦得曾明透亮，书桌的右手边是床，床对面支着一个小电视，方便看比赛录像。
　　藤真在牧的房间里绕了一圈，笑起来,“除了篮球还有别的吗？”
　　牧指着书架，那有一排漫画。
　　藤真抽出一本，还是和篮球相关。

　　牧妈送点心进来的时候熊太郎也跟进来，看见藤真，兴奋地摇着尾巴硬是拱进他怀里。
　　牧感慨地说不愧是我姐养的狗，幸好她今天不在家。

　　被舔一脸口水之后藤真想起自己小时候养过的那条狗。
　　不过他不确定那叫不叫“养”。
　　狗是自己放学之后一路跟着自己回去的，那时他还有个小院子。
　　找隔壁喜欢收集废纸箱的婆婆要来装橘子的纸箱，在左边切出一个洞，往地上一扣，狗欢快地摇着尾巴钻进去，那就成了狗窝。
　　只是两个月后他们便搬家了，他记得搬走前一天母亲对自己柔声细语说过好几次“因为我们要搬到很高很高的住宅楼里所以不可以带上它哦”之类的话，都被自己问着为什么打断了。

　　“你一定很难过。”牧看着他。

　　藤真摇摇头，继续揪熊太郎软绵绵的耳朵。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好像那天满脑子都被‘为什么’塞满了。”他笑着说，“为什么不可以带走这个，为什么那个也不能带走，为什么不能养狗，为什么要搬家之类的。”

　　“后来呢？”
　　“后来？”藤真耸耸肩，“后来我就搬走了。”
　　牧一脸期待下文的脸僵了僵。

　　后来的事并不愉快。
　　搬走第二天，藤真曾经偷偷溜出来，想沿着原路走回去看他的狗。
　　但那时自己实在太小，不明白四小时车程和走路有多大差距。
　　他还记得自己走到精疲力竭的时候之后，只好坐到路边不停地大声叫着狗的名字，那时他想对方也一定如此奋力地在找着自己，巴望着他们能找个中点再相见，就这样喊啊喊，一直喊到巡逻的警察把自己带回警署。
　　那天晚上后续的事情藤真的确记不清了，只记得当自己坐在警署的长凳上，依旧朝外面扭着头，张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透浓稠的夜色。而有那么一阵，他突然感觉像是被什么狠狠压住一样，喘不上气来。

　　“……”藤真低头看看伏在自己腿上的熊太郎，对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温柔地看了藤真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