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四 彼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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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雅在Ｆ市留了一个礼拜，直到罗子信病情稳定之后才离开。
这期间一直是许舒陪着她，不光做司机，还兼做保镖导游拎包小弟。他甚至还说服了父母陪她一起回家，让罗雅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坐在飞机上，罗雅看着机翼下悠悠的白云，又看了一眼身边带着耳机看书的表弟，终于忍不住问：“阿舒，为什么非要跟我回去？”
许舒合上书本，罗雅注意到他看的是本原文书，叫做《中世纪欧洲恶魔简史》。
他眨了眨眼，笑得阳光灿烂：“因为我放假回国，本来就很无聊啊。”
“阿舒，别拿哄你妈那套哄我。”
“好吧。”许舒摘下耳机，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表姐，我想见见那位送你护身符的高人。”
罗雅愣了愣，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理由。那个护身符已经留在了罗子信的病床上，不管信不信，自那晚之后，罗子信的病情确实越来越好了。
原本，她也打算回家之后去找那位白先生见一面的。
当然，许舒这么说肯定是胡闹。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问了。
许舒嘀咕了一句：“说真话嘛，你又不信。”说罢又飞快的瞥了她一眼：“表姐，你信不信这世上有妖怪？”
罗雅满腹心事，敷衍道：“科技发达，哪来的妖怪。”
“这可不一定。”许舒撇了撇嘴，“世界上科技解不开的事情多着呢。至于妖怪，很多时候，其实就在人的身边，只不过普通人看不到而已……”
他叽叽咕咕的自言自语，罗雅觉得这孩子是看那些怪力乱神的原文书看傻了，当下转过头靠在椅背上，打定主意不理他。
回家以后的第二天晚上，罗雅决定是拜访白初一。
榆荫街位于古城区，是ｓ市保留完好的数条老街之一，追根溯源，据说有上百年的历史。
整条街都是木结构的老房子，居民不多，有一些房子被前卫的艺术家开辟成了前锋艺术画廊，或者被有闲钱又有情怀的人改成了富有小资情调的会所和茶座。这里的街道很窄，铺着并不平整的青石板，路两边种着香樟和夹竹桃，偶尔有各种季节的花树从斑驳的白墙里探出头来，平时人不多，走在街道上，静得能听到鞋子敲打路面的声音。
比如此刻，罗雅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昏暗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间或有自行车慢悠悠的从她身边经过，和忙碌的城市形成鲜明的对比。
走了十分钟还没有看到目的地，四周愈发荒凉，她正在犹豫的时候，前方的路灯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面目清秀眼神桀骜的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很白皙。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的问道：“是罗雅吗？”
他的口气也不是很礼貌，但是更让罗雅惊讶的，是他居然能叫出她的名字来。
“请问……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少年翻了翻眼睛，有些不耐烦：“是罗雅就对了。有人让我给你带路，你跟我来。”
“谁？”
“彼岸的老板。”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过身往前走去，一字一字道，“白初一。”
直到踏进“彼岸”的大门，罗雅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位白先生能未卜先知。
“彼岸”位于榆荫街和杨柳巷交接的地方，地方有点偏，位置不错，一边临水，离榆荫街标志性的千年大榆树不愿，四周绿柳环绕，十分安静。
如今夜深，木结构古宅的门廊上点了一串橘红色的灯笼，照着沿街窗台上摆放的一溜盆栽，木叶清香之气迎面而来。
少年抢先一步推开虚掩的门，门后暖色的灯光一下子将罗雅罩住了。
非常安静的地方，原木的家具和暖色调的布艺，温暖而别致。此刻大堂里除了她，还有几个奇怪的人。
靠窗坐了一个小姑娘，大概才十二三岁的模样，可爱的就像个洋娃娃；一个穿着吊带衫热裤的美女正拿着拖把拖地，看她身上系着的黑色围裙，应该是店里的店员；同样系着黑色围裙的还有一个长发扎成马尾的英俊男子，手里正托着一个装着甜点的小盘子，准备放到窗边那个洋娃娃小女孩的桌上。
她一开门，几个人都抬头朝她看过来。
美女先开口，娇笑道：“白白，有客人。”
还不等罗雅说话，洋娃娃小女孩却哼了一声：“这么晚了，一定是委托人。小雪还能带什么人来？”
走在罗雅身前的少年瞥了小姑娘一眼，淡淡道：“下次带个不是人的回来。”
长头发的男人闻言抬头，温和的笑了笑：“小雪，不要和女士计较。”
碎碎顿时得意洋洋：“还是九枝最温柔了，小雪你这么凶，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见小雪面色不善，美女及时打断小女孩：“别吵了，三更半夜的闹出什么动静，白白又要被投诉了。”
小雪翻了翻眼睛：“白痴。”
碎碎瞪眼：“早该进棺材的面瘫木乃伊臭猫！”
……
被冷落在一边的罗雅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个人拌嘴。快十一点了，这群古怪的人却精力旺盛的好似刚刚起床。
“今天提早打烊，不要待在这里了。”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萝莉碎碎和少年小雪毫无营养的争吵，罗雅听出来这正是白初一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正看到白初一从不远处的吧台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托盘，盘子里放着一壶泡在玻璃壶里的花茶。
“碎碎到楼上去吃夜宵，吃完自己收拾；九枝兰整理完厨房记得要给花盆里浇水；婀娜不用拖地了明天轮到你早班，小雪……”他看了少年一眼，“睡不着的话出去溜达一圈，不要被野猫勾搭，不要太晚回来。”
他神色泰然的一口气吩咐完，茶壶已经放在了罗雅面前：“本店的晚安茶，菩提叶与洋甘菊，可以安神。你需要静一静。”
罗雅说了声“谢谢“，眼角瞥见那几个人都按照他的吩咐各自散去，燃着薰衣草香烛的店堂里，只剩下了她和白初一两个人。
他在她对面坐下，替她倒了一杯茶，说道：“罗小姐有事找我？”
罗雅定了定神：“哥哥的航班出事了，他受了重伤。”
白初一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皱了皱眉：“果然。”
“白先生！”她握着杯子的手有点颤抖，“虽然……虽然我不信那些鬼神之说，可是这两天的事情实在太奇怪了。我想起你那天说的话，觉得有必要找你谈一谈。”
白初一轻轻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膝头，整张脸半掩在昏暗的灯光里，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罗小姐，你要我帮你，可是你却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告诉我。”
罗雅一愣：“什么？”
白初一指了指她紧紧攒在手里的提包，没有说话。
罗雅心里一惊，突然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或许是灯光的缘故，眼前这个并不热情的男人闲散的坐在那里，冷漠的眼神看起来竟有一丝惑人的妖异。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她在他面前有种无所遁形的尴尬。
他安静的看着她，她终究还是没有逃走，定了定神，从包包的夹层里取出了从罗老爷子保险箱里找到的资料，并简短的述说了那个梦境。
白初一快速的翻看了关于李逸茗和那场车祸的资料，目光最后停留在一张两寸的小照片上，照片上的人正是李逸茗。
他眯了眯眼睛，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罗雅身后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问道：“对这件事，罗小姐有什么想法？”
罗雅皱起眉头“我总觉得，是爷爷托梦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我不知道这份文件究竟有什么用处，逸茗他早就……早就死了……”
“这个叫李逸茗的人，究竟是谁？”
罗雅顿了顿，如实相告：“曾经是我男朋友。一年前坠楼死了。”
“自杀？”
“警方在现场没有找到他杀的痕迹，因此判定为自杀。”罗雅有些紧张的绞着手指，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可我不信……坠楼前一天他和我约好在车站见面，怎么可能转眼就放弃生命？可是我口说无凭，谁也不相信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的有些哽咽，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头的刺，一年了，她将之深埋在心底，可不去想并不代表可以遗忘，如今再次提起，依旧痛不可抑。她以为再也不会和别人说起这个秘密，却没想到，如今会在一个几乎可以算是陌生的男子面前，如此失态。
一只手递了一张纸巾到她面前，她慌忙接过，按了按眼角：“对不起白先生，让你见笑了。”
白初一的声音却依旧波澜不惊：“为什么约好在车站见面？你们原本想要私奔？”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罗雅的手忍不住一颤，警觉的反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还是说，和爷爷还有哥哥的事情有关系？”
白初一摇了摇头：“没关系，不重要。”
罗雅微微松了口气，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茶，追问道：“那么，请白先生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我们家了？先是爷爷，再是哥哥……接下来，是不是要轮到我了？我该怎么办？能不能躲？要不要请高僧做法，还是说，你有办法帮我净宅驱鬼？”
她一口气说完，语速很快，可见十分紧张，白初一忍不住淡淡的笑起来：“罗小姐，我不知道高僧做法有没有用，我也没有办法帮你驱鬼，你的家里根本没有鬼。”
她愣了，听到他幽冷的声音慢慢传来：“……你的身边，只有妖魔。”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四 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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