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六 怀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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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锦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
三个月前，一直在美国进修音乐的叶绿突然提出休学，理由是回国和男友结婚。她的男朋友，正是宋成瑜。
何依锦是见过宋成瑜的，两年前宋成瑜还是法国某个乐队的候补钢琴，随团一起到美国演出，抽空到她们的城市里找过叶绿。当天晚上，他坚持和许舒一个房间，何依锦便觉得怪怪的。短短的几次接触，她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这个略带忧郁的英俊男子总是表现得很冷淡，他的那种冷淡，和白初一与生俱来的疏离气质不同，总是带着一点高傲，因此显得刻意，他甚至没有当众承认和叶绿的关系。
何依锦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常识还是有的。以她的看法，宋成瑜不够真诚，叶绿又太死心眼，再加上分隔两地太久，两人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也许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何依锦是那种特别有正义感，讲话却不懂迂回的姑娘。宋成瑜一走，她就把自己的担心和叶绿说了，为此还差点被一向柔弱的叶绿直接列为拒绝往来户。
因此，当叶绿说要回国结婚的时候，她也大吃一惊，甚至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到底是看错了宋成瑜。
可是叶绿这一走，除了下飞机发过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之外，就此失去了联系，连邮件都没有发过一封，别说是任何有关婚礼的消息。就这么等了两个多月，直到何依锦有一次无意中浏览到国内的网页，看到著名钢琴家宋成瑜和锦皇大小姐林芝热恋的新闻，她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她打电话给叶绿，关机，再辗转打到她的家里，却得到了更惊人的消息——叶绿根本没有回过家。
只是她虽然没有回家，和家里联系的邮件却一直没有停止过，因此叶家并没有发现叶绿失踪。为免老人家们担心，何依锦当时也没有说出真相。事后又想了好些办法来打听叶绿的行踪，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姑娘，似乎就人间蒸发了。
所以，她才决定趁着写毕业论文的这段时间，回国找人。
飘满红辣椒的水煮鱼端了上来，何依锦的话也告一段落，拿起筷子吃饭。
白初一慢慢的喝茶，也不催促，极有耐心。
“至于那个水潭……因为阿绿的家，就在水潭附近的小区里。”何依锦吞完一大口鱼，终于说到重点，“回来之后我找到了那个小区，想在附近找找线索，却正好遇到警方来调查溺死事件，还有电视台，乱哄哄的一大群人，我留心跟过去看了看，却在人群里感觉到了小绿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不会错的——所以我才决定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再去查一查。”
她说的应该是那次电视台现场报道，白初一就是那天从新闻里看到了她。
至于她表达的是“感觉到小绿的气息”，而不是“看到了小绿”，白初一能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在遇到你之前，刚刚在树下发现了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米色的发卡，样子很素雅，边缘有些磨损的痕迹，“这个是小绿最喜欢的发卡，戴着的次数很多，我猜，我感受到的小绿的气息，就是来自这个东西。”
白初一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掌心画了一个奇怪的符，然后拿起发卡，沉默片刻，道：“这个东西离开主人应该还不到三个月。”
他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何依锦，何依锦呆呆的看着，直到他把话说完才回过神来，目光中不知是惊讶是疑惑还是赞叹。
“白老师，这样真的就能知道了？”她好奇的问道，“听说寻人这种法术很难练的，我跟阿舒找了很多古籍都没找到完整的咒语。”
“也不算很难。”
越难的咒术越能让人专注，也越能打发时间，因此对他来说，并不存在难不难的问题。
何依锦眨了眨眼：“我一直觉得，这种能感知奇怪的东西的体质，实在让人很为难，如果不学点保护自己的办法，总有一天会发疯的。”她叹了口气，“白老师，你一定能看到很多东西吧？平时生活不会觉得困扰吗？”
他愣了愣，“困扰”？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他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任何知晓了他的秘密的人都会忽略他是否会困扰，连他自己都忘了……那种感觉，曾经也有过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活得糟糕之极。但是现在……
“不会。”他摇了摇头，“习惯了。”
何依锦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也能习惯？直到现在，我还是会被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是善是恶的东西吓到。”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天夜里，我也把你当成是……那个，所以还没想清楚就跑了。我还不太能区分，对不起……”
“没关系。刚才的事，还没有说完。”他及时将她扯开的话题拉回来。
何依锦急忙点头：“对对！我想说的是，找到发卡的第二天，我又回去暗中问了住在附近的居民，一些年纪大睡眠浅的爷爷奶奶们说到，最近半夜一直有人在弹钢琴，吵得他们睡不好，却又找不到是哪家。这很奇怪是不是？正常人哪会半夜弹琴扰民？小绿和宋成瑜是音乐学院的同学，她的钢琴弹得也很好，如果不是为了宋成瑜……算了，不想说那个混蛋的事。”
“还有，这三个月里，那个水潭已经淹死了好几个人，这也不正常。水潭早就存在了，为什么偏偏现在出事？”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倏然有些低落，听起来很难过：“虽然我希望我猜错了，但是却不得不怀疑小绿她……她……”
“她在水潭附近死了。”白初一替她说完，双手交握着支在桌上，眼神一瞬间有些幽深难测，“可是警方已经搜查过整个水潭，除了已经确定身份的那几个受害人，并没有发现其他遗体。”
“是的，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何依锦有些泄气的放下筷子，“小绿明明就说回去跟他结婚的，宋成瑜居然说他没见过她，负心汉，大混蛋……”
她一个劲的发泄着心里的不满，却突然发觉坐在对面的人许久都没有出声，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望见那双黑沉得仿佛会让人深陷其中的眸子，突然心里一动，问道：“白老师，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白初一移开目光，望向窗外，低低道：“好主意倒说不上，但有机会去一趟宋成瑜家的话，或许会有发现。”
之前浮生说的关于定魂水的事，如果是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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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白月如霜。
床上的人毫无预兆的睁开眼睛，随后从枕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半夜两点。
他转头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女子，露在薄被外的肌肤光滑细致，淡淡的光晕下，有种牛奶般的润泽，此刻她睡得正浓，眉头微皱，应当不是什么甜美的梦境。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清冷而空洞，与几个小时前的缠绵热烈完全不同，仿佛眼前的不是同床共枕的爱人，而是一尊泥塑木雕。
不过片刻，他便移开了目光，轻轻下床，光着脚走到客厅里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下楼，推开最西边那个小房间的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好像一个安静的幽灵。
小房间里几乎没有家具，只有一架很大的白色钢琴摆在正中的位置，窗帘没有拉上，月光流泻其上，愈发显出梦幻般的苍白。
他掀起琴盖，修长漂亮的手指虚虚的拂过黑白分明的琴键，最后停在其中一个键上，却并没有按下，眼神却渐渐温柔起来，看着那一排没有生气的琴键，仿佛看着珍贵的无法割舍的宝物。
“今天有人来找你了……”他低低的说道，声调犹如梦呓，“何依锦……你也很想念她吧？别着急，很快……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六 怀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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