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重弦

2、三千雪色烬

　　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起初只是寥寥几声，而后整个城都笼罩在杀戮中。
　　穿过帝都繁华不再的街巷，传到了她耳朵里，麻木冰冷，就如她一样。

　　眼前的帝都不复繁华，眼前的少年却依旧意气风华。
　　他曾经说过他会死，整个帝都都会陷入死亡，他曾经喝的大醉酩酊的抓着她的双肩让她走，离开帝都。
　　可是所有话在那一晚尽数湮没在她的唇舌之间，喘不过气。脱不开身。只能迎合。她却宁愿相信这是他醉酒之后的糊涂话。
　　殊不知，那确是真言。

　　“为何不走”他挑了眉，看了眼前一袭红衣的女子，沉吟许久后才问出了这一句话。
　　风长长刮过，阴云淤积不散，眼睛望向遥远苍穹，似乎还看见了一两点星子，她看了他片刻，移了眸子道：“我为何要走”
　　又如以前一样，把话丢给了他。

　　……

　　空羽从庆功宴出来，天已擦亮。
　　新王朝的第一缕阳光是伴随着满目疮痍升起的，看在空羽眼里只能是一阵啧笑。
　　空气里飘荡着烽烟焦土的气息，地面上还残留着昨夜激战的血迹，他眼睛一移，好似看到了那袭红衣的女子，面对着大军面不改色，她身边的少年依旧如初见那时意气风发，可是他却看的无比刺眼。
　　夙愿已了，大业已定，他竟突然间觉得空虚。

　　往前走了几步，他摇头笑自己。
　　走了没几步，遇到一名白衣男子疾步走来，他停了步子，见是白家三公子，于是拦下他问到：“白兄为何这般行色匆匆。”
　　白辰神色凝重，看着他道：“晴凉姑娘去了。”

　　他呆愣了许久才想明白“去了”为何意。
　　不是上了马车么，怎么会去了……哀伤墨染似的一点点蔓延开来，蒙上一层又一层的影，直到心中狠狠抽痛两下，才发现是眼中竟然是湿的。
　　那么一个姑娘，干净透彻，心思玲珑，虽然不爱笑，却默默的一直关心着别人，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去了呢……

　　白辰已经走出好远了，他仰头看向天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一生是多么的失败。

　　端祥一年，三月十六。
　　春雨洗涤了帝都的血腥，新的王朝正如那雨后初阳般冉冉升起。
　　城外十里的紫瑾花开的灿烂，花香似诉说着此后的繁荣。

　　初阳升起那时空羽步出了帝都的城门，后面跟着一个娇小的姑娘，面色哀戚。

　　“空羽，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耳边突地响起晴凉不腐无奈的声音。
　　他一怔，停了下来，忍不住转身看了看，却只看到紫瑾花开的郁郁葱葱，哪里有那个姑娘。
　　耳边似乎还有祭璃雪慵懒的声音，“空羽，改日我们不醉不归。”
　　每次当他停下来回首的时候，总是发生他错过了那么多，一切早已经是物是人非，花落水凉。

　　莫儿轻声唤他，他回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们俩人一直想去雪城去看看，我们送他们过去好不好。”然后他就和莫儿在雪城安顿下来，自此不踏入帝都一步。
　　“都听公子的。”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