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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

  •   皇后向来言行端庄,难得有此盛怒之举,当即吓得满厅的宫人都跪了下去。李肃仪膝盖一软,差点也随着一众宫人跪下。

      容德夫人病恹恹地歪在圈椅内,掀眼瞄过上首的皇后,再瞥一眼被那套对枕绣面砸了个劈头盖脸的武茗暄,捏绢帕掩口轻咳时,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武茗暄借绣面遮住脸之际,快速调整好情绪,抬手揭开绣面翻看,面上已无丝毫慌乱之色,只余惊讶和疑惑。

      桑清扫眼看过厅内情形,垂眸掩住满目忧色,屈膝轻声道:“皇后娘娘,日头太辣,妾有些头晕,还请娘娘恕罪,容妾先行退下。”

      皇后面色稍缓,微微摆手。桑清担忧地看一眼武茗暄,向皇后、容德夫人作礼后,恭谨地退了出去。

      今日情形,早在武茗暄脑中过了千百遍,此时该如何应对,已是手到擒来。她捏着对枕绣面跪地,盈盈举眸望向皇后:“皇后娘娘请息怒。这是妾献与容德夫人的生辰贺礼,确实为妾亲手绣制。”似是恍悟般拿眼看过一脸病态的容德夫人,面上染了惊惧之色,“难道……有何不妥?”

      皇后盯视武茗暄片刻,终是别开眼去,沉声唤道:“容德。”

      “慧妃这话问得好!”容德夫人冷声哼笑,连喘两口气,“本宫问你,这对枕绣面是你亲手绣制,那四个对角的香料可也是你亲手缝入的?”

      “宫中用帐均要熏香,用枕皆要缝香丸,妾不过是……”武茗暄继续装傻充愣,忽地掩口惊呼,“香料!香料有问题?”

      “慧妃,你别装傻!”容德夫人怒极,断喝一声就要站起,却是无力,激动中面色更显红润,“本宫究竟与你有何仇怨,你竟在这绣面中缝入摄魂香?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只怕本宫即便是死了,也是个冤死鬼!”

      “摄……摄魂香?”武茗暄惊问一声,睁大双眼看着容德夫人,频频摇头,“妾不知夫人所言为何物,更不知夫人为何说这么一番话。可正如夫人所言,妾与夫人无冤无仇,又怎会害您?”

      容德夫人眸色微闪,眯眼瞄过皇后,冷笑道:“那你说,你在这绣面四角缝制的什么香丸啊?”

      偷眼瞧见容德夫人神色,武茗暄眸色深了一分。照容德素日的行径,这般细问,难道也觉得她是被陷害的?心下一番思量,她委屈地答话:“妾听闻夫人夜间常不能安眠,故而取丁香、沉香、檀香……”

      皇后赫然站起身来,怒喝:“够了!本宫没空听你多言,既然对枕绣面是你亲手绣制,香丸也是你亲手缝入。”微微阖目一瞬,像是要将胸中一口郁结之气强行压下,缓过气又快速道,“慧妃以摄魂香暗害容德夫人一事,证据确凿。来人啊……”

      容德夫人忽然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蹙眉道:“皇后娘娘,此事恐怕……”

      “本宫行事,还要你来教不成?”皇后勃然大怒,凛然一眼扫向容德夫人,见她蹙眉不言后,才又唤道,“来人,把慧妃打入冷宫!待本宫奏禀皇上,削其品阶,剥其徽号,再行赐死!”

      容德夫人都觉有异,皇后竟是不审不问,直接想要弄死她!武茗暄猛然抬眸,直直望向上首的皇后,忿然惊呼:“皇后娘娘明察,妾是冤枉的啊!妾冤枉啊……”

      皇后斜睨武茗暄一眼,移开目光,挥手疾喝:“押下去!”

      一众宫人连忙起身,三两名宫女上前扶住武茗暄:“慧妃娘娘,请吧。”

      “不……妾是冤枉的!皇后娘娘,妾冤枉啊!”武茗暄高声哭喊,奋力挣开宫女搀扶的手,“我要见皇上,皇上……”

      皇后一个眼色递过,随来的殷嬷嬷、李嬷嬷二人扑上前,捂住武茗暄的口,一人一边压制住她,架起她便往外拖。

      “慢着!”紧急之际,一声暴喝自厅外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皇上驾到”的通报声。

      宁昱晗快步入内,身后跟着一脸紧张之色的桑清。

      “皇上怎么来了?”皇后面色微变,却未迎上前。

      “妾身病体,不能下礼,还望皇上恕罪。”容德夫人微微一笑,施施然坐了下去。

      武茗暄冲桑清递过一个感激的眼神,用尽全力挣脱两位嬷嬷的胁制,跪行上前拽住宁昱晗的龙袍一角:“皇上,皇上救妾!妾真的是冤枉的!”

      宁昱晗目中闪过痛色,弯腰将武茗暄扶起,感觉到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不禁心间又是一疼,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这才拿眼看向皇后,沉声问:“慧妃犯了何错,竟惹得皇后怒极如斯?”

      原是桑清心急,并未来得及听完事情便奔去请皇上,只对皇上说了个请皇上救慧妃,别的并未多言。

      “皇后娘娘说妾献给容德夫人的对枕绣面内缝有什么摄魂香,说妾想要暗害夫人。可妾明明缝入的是丁香、檀香一类安眠香丸,妾……妾真是冤枉的,求皇上明察啊!”不待皇后说话,武茗暄已截口说了个大概,颤着身子,依偎在宁昱晗怀里,泣不成声。

      星眸猛然一缩,宁昱晗低头看了看武茗暄,又抬眸看向站在上首宝座前的皇后,轻轻拍了拍武茗暄的肩,将她松开,径直抬步上阶,在宝座坐下。他静静地扫视厅内众人,从赶上前扶着武茗暄的桑清,到犹自呜咽不止的武茗暄,再是歪在侧座的容德夫人,最后,深邃目光定定地落在身侧的皇后面上。

      “皇上,妾适才已审问清楚,那绣面为慧妃亲手绣制,香丸也是她亲手缝入。”皇后咬唇一瞬,微微欠身,沉稳禀告,“妾已查过绣工,并无错漏,均是她的手笔,如何能错?皇上政务繁忙,此等后宫之事还是交给妾……”

      皇后话未说完,“啪”地一声闷响,宁昱晗一把拍在宝座扶手上,喝道:“够了!”抬眸斜睨皇后,冷笑道,“皇后也知朕政务繁忙?边境不宁之际,后宫也是纷乱不堪,叫朕如何能安心理政?啊?”

      最后一声,声色俱厉,除了皇后,满厅的人都跪了下去,就连病怏怏的容德夫人也在宫女的搀扶下跪地。

      皇后面色变了变,刚要开口说话,却听一阵惊呼响起。

      原来是李肃仪不堪承受皇后、皇上的连番怒气,吓得昏了过去。

      宁昱晗淡淡瞥去一眼,出口的话冰冷得没有半分感情:“带李肃仪下去休息。”

      两名宫人应了声,赶紧将昏倒的李肃仪半拖半扶地弄了出去。

      宁昱晗没再看李肃仪一眼,只定目望着皇后,静待皇后给出说法。

      皇后并无丝毫惧色,沉稳地说道:“妾蒙皇上恩典,得以统筹六宫,自当尽心治理宫闱,断不能让皇上理政之余,还为后宫诸事操心。”

      武茗暄与众人一样,惶恐跪地,一颗揪紧的心却稍稍放宽了些。虽说后宫各种手段防不胜防,但宁昱晗并不是一位可以随意唬弄的君主,没人敢在他面前阴奉阳违。只要宁昱晗插手此事,她纵然还是会吃些苦头,但总算性命无忧了。

      容德夫人目中渐渐溢出笑容,似乎眼前一切丝毫不关她的事情,她只是在看一出精彩万分的闹剧。

      宁昱晗侧目看着皇后,冷声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由皇后彻查。若皇后不能秉公查明,往后六宫之事,只怕……”

      宁昱晗言下之意,皇后若是不能秉公查明此事,只怕也就别想再端坐六宫之主的位子了。武茗暄心下一暖,扬起泪眼往宁昱晗看去。

      容德夫人也不曾想到皇上会说出这样的话,抬眸往上首一瞄,垂眸时,身形微颤。

      皇后眼角一抽,屈膝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妾谨遵皇上旨意,定会秉公查明!”瞧见宁昱晗点头,眼眸一转,小心地问道,“那……慧妃该当如何,还请皇上示下。”

      宁昱晗一眼扫过跪伏在地的武茗暄,垂眸隐去满目哀痛之色,深吸一口气,语调平和地说道:“此事诸多蹊跷,慧妃毕竟位及六妃,还未查明之前,就暂且禁足于逸韵轩吧。往常伺候之人照旧,待查明后再做处置。在此期间,逸韵轩禁止任何人出入。至于其他,皇后看着办吧。”说罢,牵起皇后,语含深意地低声嘱咐,“兆盈,别让朕失望。”

      皇后微微一怔,肃容道:“皇上放心。”

      宁昱晗也不再多言,起身下了宝座,离去前,路过武茗暄身侧,伸手在她肩上用力捏了一下权当安慰,起驾回了怡欣殿。

      皇后当即下令,今日之事不许外传,以免闹出更多事端,并唤了沈木云近前,问明逸韵轩环境。除青浅、锦禾这两个贴身伺候武茗暄的宫女外,其余但凡接触过对枕绣面的一干人等均由沈木云安置,分开拘禁于逸韵轩。逸韵轩内,包括武茗暄在内的所有人,吃食等物均由司膳分送,不得再私下接触。

      待沈木云安顿完毕,皇后才亲临各屋,分别审问各人。奈何,所得结果都是香丸是由丁香、沉香、檀香、甲香研成屑,以鹅梨汁合成香丸,再烘烤焙干,缝入绣面四角。这一切均为武茗暄亲力亲为,更有不少宫人看见。至于为何会变成了摄魂香,竟是丝毫踪迹都查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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