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司]恋爱妙不可言》kriek

4、第四章

　　卓东来感觉不到一丝光明。

　　虽然他的世界一向是这样黑暗而无望的。

　　他的母亲、那个赐予他生命的女人，曾经掐着他的脖子，以一种极为尖锐刺耳的语调，凄厉地对他吼道：「死得为什么不是你！」

　　是啊！死得为什么不是他呢？

　　那个比他晚几分钟出生的死胎，是个四肢健全的男孩。

　　卓东来的母亲总是认为，若不是被卓东来占了先出生的时机，另外那个健全的孩子是可以活下来的，而她也不会因此落了个被抛弃的下场。

　　卓东来从小就懂得察颜观色，因为他不想象垃圾一样的被抛弃、被扔下。

　　迎合大人的喜好也只不过是其中一种手段而已，因为他的存在能让那些人体会到傲慢自大的优越感，所以他才能活下去。

　　只有司马超群是不同的。

　　对于年幼的孩子而言，一只普通的黑狗就已经是形同怪物般的存在，所以当那庞然大物往卓东来的身上扑时，司马超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卓东来知道自己是个残废，根本跑不赢这只狗，既然是无用的事，他实在懒得去做，可是后来被咬了一口、血流如注的人却是司马超群。

　　倒不是说司马超群多么有舍己为人的情怀，他只是想拉着卓东来一起跑而以。

　　司马超群对他，就像普通的孩子对普通的孩子一样，他们会因为玩具而吵架、闹别扭，但他们也会彼此分享一颗糖、在被狗追时一起逃跑。

　　──朋友。

　　这几乎是卓东来灰暗生命中的唯一一抹亮色。

　　他希望能够永远留住。

　　日后卓东来被流水带往国外，经历大大小小无数次矫正跛腿的手术，撑过漫长的复健期，熬过数不清的冷眼和讥讽，靠得无非就是这么一点念想。

　　当他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一个足以匹配司马超群的好朋友、满怀期望的归国时，却发觉物是人非，对方根本不记得他了。

　　你明明答应我了！

　　卓东来很想冲上去质问那个人，突如其来的愤怒让他连指尖都在发抖，强烈的背叛感已经攫住了他。

　　终究，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在司马超群转过头面对他时，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

　　那个时候，司马超群彷佛说了些什么，然后露出一个微笑、眉眼弯弯。

　　柔软、温暖，与他心中不可言说的情感交融成一汪深潭，他深深地陷入其中，渐渐无法自拔。

　　一片黑暗。

　　如同回到母亲的子宫里。

　　真好。

　　「东来？」

　　司马超群用力的挣了挣，还是没有挣开。

　　「东来，你先放开我。」

　　好，我知道，妄想和一个醉得意识不清的人讲道理是我傻逼了。

　　司马超群忧伤的用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床头柜。

　　他的腰被卓东来死死得抱住，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卓东来身上，仰起头就只能看到床头柜，勉强一点能看到后面的白墙……

　　事情是这样的，虽然浴室里的气氛很好、风光也很旖旎，卓东来也是难得的任人宰割状态，可惜鸳鸳浴这种高端技术，司马超群压根儿就没有理解过，当时他只想尽快的把卓东来洗刷干净好下锅……错了！是洗好扔床上，等明天早上卓东来酒醒了就万事大吉。

　　古有明训，绝对不能背对你的敌人，但事实证明，当你的敌人拥有强大的火力时，你面对他也没用。

　　司马超群整个人都湿淋淋的，身上穿得衣服像咸菜一样皱成一团、狼狈不堪，当他好不容易把卓东来从浴室里扛去床上，正打算自己也要洗洗睡了的时候，啪叽一下，卓东来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腰，司马超群在猝及不防之下，竟直接被拖倒，差点跟卓东来面对面来个亲密接触。

　　司马超群曾经试图掰开卓东来的手，无奈现在的姿势既暧昧又不好施力，轻轻一动就会蹭到某个要命的地方……嗯…他的跟卓东来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司马超群看着床上的水渍一点一点的扩散开来，要在大半夜冒着凄风苦雨洗床单的悲愤感终于让他做出悔不当初的决定。

　　碰一声，司马超群给了卓东来一个头锤。

　　虽然额头的确会有点痛，但至少卓东来醒了，正用那双深灰色的眸子注视着他，整体结果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东来？」

　　「嗯…」

　　「醒了？」

　　「嗯…」

　　「放开我吧？」

　　「嗯…」

　　卓东来的手动了动，彷佛真得有些松开的意思。

　　司马超群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能重获自由时，卓东来猛然翻了个身……

　　本来是卓东来身上盖着司马超群的状态，现在变成卓东来把司马超群压在身下，面对面这点不变，不过，卓东来很有良心的把头靠在司马超群的肩窝上。

　　……而且他的手还顺便紧了紧。

　　啊啊！我真傻，真的。

　　司马超群的悲伤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