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冤家》深海深蓝

62、第六十二章

　　因昨日赵秀才相请，贾琮次日穿戴停当，按时去赴约。

　　此次相约的地点于秦淮河畔一间酒楼，贾琮到了那里，赵秀才并五个同年考生都已到了。拱手向几人问了好，按次入坐。

　　赵秀才是几人里年纪最大的，又是今日东道。遂先开口道：“诸位连日来考试辛苦，今次好容易考完，不如大家且先抛下忧思，好生放开胸怀松散一日如何？”

　　众人都道如些甚好，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考试的这些日子如何辛苦。

　　其中一个名叫程世杰的童生，拿筷子敲敲酒杯，不满道：“既然今天是来放松的，总说这些个恼人的事，难勉败兴。咱们得先立个规矩，今天谁也不许再提考试相关事宜，若是提了，就得自罚三杯。”

　　赵秀才点头应和道：“程兄所言极是，今天咱们只管痛痛快快地玩一场。现在还不是秦淮河最热闹的时候，到得傍晚天黑，咱们再租了船去河上游行，于水中看秦淮，天上星光与人间灯火相映成辉，那才叫个美不胜收呢！”

　　听他描述得如此之美，几个小年轻都心生向往，各各拍手叫好。

　　另一童生赵权道：“咱们现在光是听曲儿做乐也没甚意思，行令作词又要伤脑筋又没得什么风景引发诗性，不如玩点别的为好。”

　　众人问他：“你又有什么新鲜法子，说来听听？”

　　赵权摇头道：“我能有什么新鲜法子，只是我这人好听个故事，不如大家每人请个故事出来听，全当消遣解闷如何？”

　　大家都是读书人，谁人没看过一二事故在肚里，见没什么难处，便都依允了。

　　又说今天赵秀才是东道，大家都说得由他先开始。

　　赵秀才先头也没准备，突然被推出来，一时也想不起讲什么。正在为难之际，听得外面一声敲门声。接着走进来个身穿绸衫的男子，只见他身材修长，面貌俊朗，端得是一表人才。

　　见了赵秀才拱手行礼道：“不知赵先生在此，未能及时前来拜会见谅见谅。”

　　赵秀才起身还礼，笑道：“蒋老板贵人事忙，在下怎敢轻易相扰。”

　　蒋老板笑道声先生客气，又问道：“日前请先生为小女取名之事，不知先生可有了？”

　　赵秀才点头：“本是想明早去你家的，既然你来了，这便给你吧。”说着，从袖筒里取出一纸笺递给他。

　　蒋老板看了，满意点头道谢，又执意要给赵秀才埋单，又邀请他次日到家中吃酒，赵秀才谢过后笑着应承了，蒋老板见他有客招待也不多留，说了两句话便告辞出去。

　　“赵兄，刚才那个可是咱们金陵的棋王蒋天荣蒋大老板吗？”程世杰眼带崇拜地问道。

　　赵秀才坐下笑道：“正是。”

　　赵权拿扇子点点他道：“赵兄可真不厚道，我们都不知道你认得如此人物。”

　　贾琮于金陵人物不太了解，开口问道：“这位蒋老板是何人，怎么听着你们如此推崇他？”

　　赵秀才道：“你来金陵时日尚短，自然不知道这位。既然大家好奇，不如我就讲讲这位棋王的故事如何？”

　　众人对这蒋老板的事都只略知一二，今见相熟的与他们细说，都纷纷道好，叫他快快讲来。

　　话说这位蒋老板全名蒋天荣，祖籍姑苏人氏，他十岁那年家中父亲亡故，只余他跟母亲弟妹四个相依为命。他家本是佃农出身，蒋父一死，家中寡妇幼子再无力耕种，主家不愿将田地再与他们耕种，一家子顿时失了生计。这里村民又多刁钻，见他们妇女儿童软弱好欺，便有好事之人频频上门欺辱。他们一家子奈何不得他们，只得背景离乡去了扬洲去讨生活。

　　他们初到扬洲又没有什么谋生手段，每日只靠蒋母给人做些绣活为生，只是所得银钱极少，根本无力养活一家四口，眼看着再如此下去大家都得饿死，蒋母只得忍痛将小儿子小女儿卖与了他人。

　　那时蒋天荣尚且年少，虽有心阻拦，却也明白蒋母的无奈之处。心里下定决心，等将来自己有了钱，一定要把弟弟妹妹都赎回来。没过两年，蒋母积劳成疾，不久病逝了。葬了母亲。将天荣又辗转到了金陵，在一间棋社里给人跑腿打杂。说来他也聪明，于棋道上更有灵性。平日里也没见人教他，只在旁边看人下棋，不过一二年功夫倒也叫他自己领悟了。

　　待到再看别人下棋，每遇到紧要关头，看人下得不得法，总忍不住开口指点一二，叫困在局中之人顿时豁然开朗，绝处逢生。棋社老板亦是棋道高手，见他如此灵性，心里起了爱才之心，收了他做徒弟，教他读书下棋。待得蒋天荣十七岁时，已是金陵远近闻名的少年棋手。

　　金陵最大的棋社名玉云，里面聚集了不少围棋高手。玉云棋社老板有个女儿叫善弈，此女不但生得貌美，更人如其名于经纬之道极是精通，十一、二岁年纪社里诸棋师已都不是她的对手了。待到善弈姑娘到了婚嫁年纪，她便立下志愿，凡来求亲者，不要金不要银，只有在棋盘上胜过了她，她才肯嫁。后又有棋社老板放言，他只此一女，若有人能娶到他女儿，他愿把玉云棋社做为嫁妆陪送。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城中老幼争相观看，参加对局的更是挤破了玉云社的大门。来比试的人虽多，但怎奈这小姐棋艺太过高超，来来往往许多人，竟无一人是她对手。

　　时间一晃二年过去了，能打败这小姐的人仍然没有出现。见她年纪渐大了，家人纷纷来劝她，说你棋艺这样高，哪个赢得了你。莫不如改个条件，好生嫁人算了。可这小姐执意不从，只道自己今生姻缘只在棋盘上，若能在此赢了她，便是贩夫走卒她也嫁，若是没人赢得过她，便就是做一辈子老姑娘也万万不肯屈就。

　　蒋天荣也听闻过此女事迹，又听得她是个美人，早有心一会，怎奈自己还未出师，未经师傅允许，不得随意与人切磋比试，遂一直不曾前去。好容易到得出师之日，已是三年后的事情，听闻这小姐五年来未遇敌手，一时好胜心起，径自去那玉云社与善弈一搏。一对男女相会于棋盘之上，正如那关公遇着了秦琼，周瑜遇见着诸葛亮，正是棋逢对手，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杀了个难分难解。对弈三局，前两局互执黑白，两人谁先执子谁告胜，各得一局，打成平手。待到最后一局，两人抓阄论先后，蒋天荣运气稍差，落了后手。观得前两局的都叹息道，可惜了，好容易遇着个能与小娘子下到第三局的人，竟又要输了！蒋天荣听了也不以为意，面容冷静双眼只盯在棋盘上，落子之处比之前两盘棋更加变化莫测，此局直下到掌灯时分，蒋天荣舒眉落下最后一子，善弈迟迟打量棋局下不去手，未了一叹，将棋子丢回篓中，洒然一笑道：“我输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善弈称霸金陵棋坛数载，不知多少棋道高手败于她手，今见她被别人打败了，皆叹强中自有强中手。又有好事之人将个棋王的名号冠在了蒋天荣头上。

　　后来那善弈也遵守诺言嫁给了他。两人成亲三载夫妻恩爱，先得一子，今年又得一女。

　　赵权拍手道：“自古因琴棋书画四艺相得而结成夫妻的极少，琴中有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画中有司马昂与其夫人管氏；书中有王羲之与夫人郗氏。现在咱们金陵又出个以棋结成姻缘的。岂不又是一段千古佳话。妙极！妙极！”

　　程世杰也点头：“这位蒋老板可真叫人羡慕，他一个小小棋童，不过因着一场棋，不仅赢得了如花美眷，还继承了玉云棋社这若大家业，天下的好事全都落到他头上了，他这一生怕是再没有不趁意的了？”

　　赵秀才摇摇头：“这也不尽然。这蒋老板也不是事事都如意的，他的为难事，比之你我怕是还更难上两分。”

　　程世杰问道：“他现在有妻有子，生计不愁。还有什么事为难的？”

　　赵秀才道：“蒋老板少时家贫，当时为了糊口，蒋老夫人将一双小儿女卖与了他人。临终前仍旧因此事耿耿于怀，曾留下遗言叫蒋老板一定要找到弟妹，她于九泉之下方能安心。蒋老板遵母遗命，多年来一直在寻访亲人下落，只是至今仍未得半点音信。”

　　贾琮问道：“当初卖人的牙子不曾问过吗？”

　　赵秀才回道：“如何没问，那人只道都卖到北方去了。至于北方哪处，却也说不清楚。”

　　程世杰摇摇头：“世隔多年，人海茫茫，想找两个人谈何容易。想他弟妹也应该长大成人了，即使现在叫他们站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认得出来。”

　　赵权问赵秀才：“那他弟妹可有什么叫人认得的记号没有？”

　　赵秀才道：“说是他们两个是一对龙凤胎，长得极相似。两人耳根子后头都有一点红痣，男孩儿的在右耳，女孩儿的在左耳。”

　　赵权想了回道：“若是他们在一处倒还好认些，若是被分隔开来，怕也难认得出来。”

　　众人都道这寻人之事难办，替蒋老板唏嘘了一回。又谈起别话来。

　　到了晚间，众人又一同去游秦淮河，艳歌旖旎，诗酒飘香，一伙人直闹到三更才方尽兴，见时候已晚，都商量着不回去了，直接睡在船上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