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冤家》深海深蓝

38、晋江文学城

　　见那道人往里而去，贾琮抬腿几步跟上前去。现在人多不好说话，只跟在后面随行，心想一会儿定把他拉住问个明白。
　　跛足道人被引至梨香院内，直进薛蟠房中。
　　薛姨妈正在床前照料儿子，见带人来，问来者何人。
　　老道自言曰渺渺真人。
　　贾琮歪头，渺渺真人？原来不是空空道长。不过名字听着也挺耳熟的，红楼梦里那一僧一道出场不多，也没常提他们的名字，记错了也不奇怪。反正不管怎么样，等一会儿问过了再说。
　　如此想着，就见渺渺真人拿出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其口中。药刚入口不久，就见多日昏迷不醒的薛蟠眼皮翻动，口里虚弱地道：“水……水……给我水……”
　　见儿子清醒，薛姨妈激动得无以复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向那道士求道：“求神仙救我儿性命……”
　　那道人将人扶起，又拿出了一面镜子似的东西，递给薛姨妈道：“此物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你每日拿它与令公子照看照看，不日便可全愈。但是切记此物只可照背面，正面万万看不得。谨记！谨记！”
　　薛姨妈捧着镜子如获至宝，郑重点头应允。
　　贾琮仔细朝那镜子瞅去，见镜把上写着“风月宝鉴”四字，心下了然。这肯定就是一僧一道里的那个道士无疑了。
　　见他把镜子放下就要走，贾琮急忙拦道：“道长莫走，我有诸事不解，还请道长为我解惑！”
　　道人向他行了一道家礼：“我见公子命相奇特，正欲相谈。”
　　贾琮一笑：“如此甚好，此地不谊详谈，还请道长移步。”
　　渺渺真人点头，随他而去。
　　把人带至书房内，贾琮并没急着开口，奉了茶与他相对而坐。
　　静默片刻方开口道：“道长刚才说我命相奇特，不知何出此言？”
　　渺渺真人微笑反问道：“那公子请我过来又是为何？”
　　贾琮笑看他道：“你就不怕我是妖怪？”
　　渺渺真人依旧笑眯眯道：“我是道士。”
　　“你会收我了吗？”贾琮眨眨眼问道。
　　“公子又不是妖怪。”渺渺真人看看他，如是回答。
　　看来这人有点本事，贾琮笑问：“道长法力无边，能不能把我送回去啊？”
　　渺渺真人摇头：“不能。”
　　贾琮脸色略带失望：“为什么？你不是神仙吗？”
　　渺渺真人再次摇头：“不，我只是个道士。”
　　贾琮追问道：“那谁能送我回去呢？”眨眨眼，突然想起一事，笑道，“你不是认识警幻仙子吗？她是神仙吧。拜托你帮我求求她啊！”
　　渺渺真人奇怪道：“公子如何知道警幻仙子？又怎么知道贫道与她相识？”
　　贾琮有求于人，于是诚实道：“这事说来离奇的很，在我以前待的那个世界你们都是一本书中的人物。讲的是绛珠仙草也就是林黛玉还泪的故事。里面有提到你和警幻仙子。”接着，就把脑子里记得的红楼梦情节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渺渺真人静坐倾听，这个故事里提到他曾要渡贾英莲也就是后来的香菱出家未果，后来渡了人家老子；再又劝诫林黛玉有生之年不得见外姓男子；又给了薛宝钗治热病的冷香丸；还有那个风月宝鉴，书中提到他以后将会拿这个去救一个叫贾瑞的人。直听到他讲到最后他和茫茫大士渡了贾宝玉出家为完结。
　　后事虽不知会不会照贾琮讲的那样发展，但前事却与他说的分毫不差，这些事他却是做过的。
　　渺渺真人挼须听完，哈哈一笑拍手道：“有趣！有趣！真有趣！”
　　贾琮奇怪的看他：“道长难道不为自己只是个虚构的故事人物感到失落吗？”
　　渺渺真人摇摇头：“贫道为何要失落，公子现在也身居这个故事里，难道你所听所闻所感都是虚假的吗？世间万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公子又如何能得知你曾经的世界不是在另一本书里呢？”
　　贾琮一愣！一直以来，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和周围人相处心中总是隔了一层，从不曾与谁多么亲近，总觉得这些人不过是安排好的故事的人物罢了，每每与之相处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可听道士一言，细想一下，是啊！他在这个世界居住了这么多年，感觉着这里的天气变幻，感受着这里的人情冷暖，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假的。不管是他来的世界还是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那些人都是真真实实的，有血有泪，有喜有悲。心中醒悟，再重看周围人事，眼中已与从前大不相同。
　　“多谢道长指点。是我太执着了！”贾琮笑谢道。
　　渺渺真人笑点下头：“公子能有如此领悟，也算是个有福之人。”
　　贾琮又道：“虽然有所领悟，但我在原来的世界父母尚在，我心中一直牵挂不已。若令他们忧心，我心中实在不安。不知道长可否帮我一帮？”
　　渺渺真人挼须回道：“贫道法力有限，怕是帮不了公子。且待我去问问警幻仙子，若有法子，我再来告与公子知道。”
　　回家希望没有完全落空，贾琮心里高兴：“那就多谢道长了。”
　　渺渺真人摆摆手：“公子不必客气。我还有一事相问，不知公子所来的世界是个何等模样？可否与贫道分说一二？”
　　“这个好说。”和这个道士说话也不用遮掩什么，贾琮张嘴涛涛不绝的讲起来。
　　一老一小，小的说的绘声绘色，老的听得津津有味。待他停下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沉了。
　　贾琮颇不好意思：“让道长凭白听我絮叨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渺渺真人是地道的土著，对于贾琮口里说的那些事物，当真是闻所末闻，见所未见。听完后一脸感叹：“当真是个神奇的世界，就连老道听了都心生向往！也难怪公子要回去了。”
　　看天色不早，贾琮本欲让渺渺真人留宿，可他却没有答应。与他道了别，一转身，身形已经出了仗许之外。
　　和人痛痛快快的说了一场，贾琮心中郁结之气消散不少。心里高兴，晚饭也比平时多吃了一大碗。

　　薛蟠在吃了渺渺真人喂的药后身体渐渐好起来，不过五日人已经能站起来行走了。直把个薛姨妈高兴的合不扰嘴。又是去庙里还愿又是去道观祈福，布施银子都不知散出去多少。
　　这天，薛姨妈在府里摆酒庆祝，贾母也高兴的过来凑热闹。席间众人言笑晏晏。本来气氛很好，谁知后来却生出了枝节。
　　薛蟠一直病着，宝钗担心哥哥心里难过，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贾宝玉最是个怜香惜玉的了。见她如此，便时常过去看望。今天见她精神尚好不似前几日那般萎靡，他心里为她高兴。于是便上前与她多说笑了几句。他这些日子日日去看宝钗，林黛玉虽自己也时常过去看望，但看宝玉这样殷勤的对待别的女孩子，心里十分不自在。现在又见两人亲亲密密在一起，而自己却冷冷清清坐一边，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贾宝玉与宝钗说完话，再转身与黛玉说话时，只见她瞪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过身就再也不理他。他在黛玉面前做小伏低惯了，反正不管谁的错，到最后都是他赔不是。索性也不问原由就作揖告起罪来。
　　可林黛玉心里既伤心又生气，这会儿不管他怎么哄，也没把人哄回来。
　　使尽浑身解数，贾宝玉见她仍旧不理，气馁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妹妹这样气我？你倒给我分说清楚。就是死，你也叫我做个明白鬼。”
　　林黛玉看他一脸难过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可又气不过他和宝钗亲密，只冷冷道：“你自与你的好姐姐说笑就是了，又何必来理我。反正我也要走了，以后再不惹你讨嫌的！”
　　林如海年纪渐老，于公事上渐有些力不从心，又因在与贾琮书信往来中，得知贾家人事杂乱，并非是他病弱女儿能够安身立命的好居所。他原本心中除了黛玉外再无别的牵挂，现在知道女儿过得不如意，让他如何能安心。左思右想之下，便起了辞官之念头。不几日便写了辞官的折子，并述职公文一起送到了御前。
　　林如海的巡盐御史是先皇点的，扬州是一国课税重地，现下边境不安，国库吃紧，皇上早有心在这里安插自己的亲信人手，即便林如海不辞官，他也要找由头动他一动。现下见不用自己动手，他便让出了位置，这让皇帝很高兴。点头觉得这是个聪明、识实务的人。心里一高兴，便赏了他个一品太傅的虚职，准他回京养老。
　　林家父女能团圆本是喜事，贾母高兴了片刻又担心起来。林如海来京居住，黛玉再住在荣府就说不过去了。宝玉日日与黛玉一处，她要走宝玉肯定是不依的，到时还不知道怎么闹呢，这是其一。第二嘛，就是担心林如海心意有变，她一直有意让两个玉儿结亲。当年把黛玉接进府里来的时候，他曾向林如海表露了这个意思。当时林如海虽未同意，但也有乐见其成之意。可是今年收到来自林家的书信后，让她感觉很不好，往年林如海来信总会过问一下宝玉的事，但这几次却只字未提，另还单提出了黛玉居所一事来说。字里行间虽没有责怪之句，却透着股责怪之意。林如海是否已经对他们贾家，对宝玉生出了不满之心。想到此，贾母忧心起来。
　　因要处理现下手上事宜，又要等新上任的官员前来交割，林如海得到年后才能进京。贾母不欲让宝玉知道他要与黛玉分开伤心，交待黛玉先不要和他说。今天林黛玉一气之下说漏了嘴，自觉失言，抿抿嘴不再开口。
　　贾宝玉一听她说要走，立时就急了，拉着她不放道：“妹妹刚才说什么？你要走？去哪里？”
　　黛玉抽回手，转过身不理他。贾宝玉仍旧追问不休。见她不肯说，直扑到贾母怀里不安的问道：“老祖宗，林妹妹刚才说要走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贾母见瞒不过，只得如实相告：“你林姑父要回京了，等他回来了你妹妹便要搬过去与她父亲同住了。”
　　贾宝玉自小与林黛玉一起，一日不见心里就不自在，如果她搬去与父亲同住，虽还在京都，但他要见林妹妹的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行，不行，我不让妹妹走。老祖宗你把林妹妹留下来好不好？不然让林姑父也住在咱们家，就像薛姨妈家一样。”
　　贾母心里一叹，她哪里不想把黛玉留在身边呢。可又如何阻止人家父女共述天伦，本来可以以黛玉身边无女性长辈教养为由的，可是林如海信中已提到，他已经向皇上求了恩典，为女儿请了两个宫中的教养嬷嬷。听说人还是自太后宫里出来的。你敢说太后身边的嬷嬷不会调教人吗？有这两个嬷嬷在，她的这个理由也就不成立了。
　　贾母哄劝道：“你薛姨妈家那是因为自家院子没修葺好，这才在咱们家暂住的。再说了，你林姑父一回来可就是一品太傅了。堂堂朝廷命官，住在咱们府上像个什么样子。”
　　贾宝玉只一心不想让林黛玉离开，听贾母不同意，急得红着眼圈道：“不行，不行，我不让林妹妹走！林妹妹不能走！”想到要与林黛玉分离，眼泪吧吧的流了下来。
　　宝玉是贾母、王夫人的心头宝贝疙瘩，见他哭了，众人都心焦得不行。
　　王夫人自然不会怪罪自己儿子无礼取闹，只觉得是林黛玉不懂事，招惹自己的宝玉。嘴唇抿紧，皱眉看了黛玉一眼，又去安慰宝玉。
　　一大群人围着宝玉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贾琮看向那边撇撇嘴，转向被排斥在外围的林黛玉，拉拉她袖子，把人带到一旁，安慰道：“姐姐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林黛玉拿帕子抹着眼泪：“都怪我。”
　　贾琮一笑：“哪里又怪得着姐姐，林姑父回来可是大喜事，本就用不着遮掩。一家子亲戚，本应该替姐姐高兴才是。姐姐能父女团圆，我还没向姐姐道声恭喜呢。”
　　这么多人里，贾琮还是第一个恭喜她的人，黛玉点头，轻轻道：“多谢！”
　　看着前呼后拥着宝玉的人群，黛玉有些心凉的想：也许我终究是个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