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冤家》深海深蓝

23、发落丫头

　　一到家里，贾琮忙命人备了洗澡水，往温和的水中一泡，身上的痛痒之感减轻了不少。
　　闭着眼，在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才起来。想着也不出门了，于是身上就只穿了中衣。
　　柳儿又端了饭来给他吃，正吃着，就听外面哐当一声巨响，惊得他一哆嗦。
　　不快的皱眉，对柳儿道：“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柳儿应声出去，好一会儿才撩帘进来。脸上还带着股愠怒之气。
　　贾琮看向她：“这是怎么了？气呼呼的。”
　　柳儿平了平气回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个小丫头打翻了水盆子而已。”
　　贾琮不信道：“打翻个盆子至于你气成这样？”
　　柳儿抿抿唇道：“哪是为了这个呢，只是那小丫头子太可气了些。仗着她妈在二奶奶面前有点脸面，就在我们面前张狂的什么似的。刚我出去说了她两句，她反倒顶嘴，说什么‘姐姐何苦动气，不过是个盆子而已。原在宝二爷那蝶子碗不知摔碎了多少，也没见哪个姐姐这样死乞白赖的怪罪过。’您听听，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反倒怪我不仁慈。天下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事！”
　　贾琮听了淡淡问道：“她叫什么？既是宝玉那边的，怎么又到我这来了？”
　　柳儿冷哼道：“她叫翠竹，原不过是宝玉那边烧茶水的三等丫头，因她妈求了二奶奶，才在咱们这升做了二等丫头。平时指使下面的小丫头狂的不行。轮到她自己做活了，便三推四躲的，让人瞧不上。”
　　贾琮身上痛痒未消，心里本就不痛快，又哪容得下一个刁钻的丫头给他添堵。遂也不说二话，只道：“去把她妈叫来把人领走，就说我这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让她另捡宽敞的地方呆着去吧！”
　　“这……”柳儿这时倒犹豫起来，道，“可是，她妈可是二奶奶的人，这样岂不是不给二奶奶面子。”
　　贾琮听得不耐烦：“叫你去，你就去。若二嫂子来问，我自有话回。”
　　跟了贾琮这么久，柳儿也知道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看他一脸不快，也不敢多话，忙打发了人把那翠竹的妈妈叫了来。
　　荣国府虽比不得从前那样显赫，但也是一流的富贵之家，跟着主子的丫头，比那小户人家的小姐都体面，外面的人没有一个不削尖了脑袋想往里进的。里面的丫头经了富贵，也断断不想出去受苦。那翠竹听了要撵把自己出去，顿时慌了神，苍白着脸跪在贾琮面前，磕头求道：“奴婢知错了，求主子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贾琮冷冷看着她，也不说话。不一时，她妈张婆子走了进来，俯一进门，就嚎丧开了：“琮哥儿，琮三爷！求您开开恩，我闺女小不懂事，有什么错处，您打她骂她都成，就是千万别撵她出去啊！她要是一出去，可就没活路了。求你行行好，饶她这一次吧！”
　　柳儿忙上前喝住她道：“妈妈说的什么话，我们爷撵她出去她就要死了不成。这满府里一年到头出去的丫头不知多少，我也没见哪个就活不成了。妈妈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要陷我们三爷于不义？”
　　那张婆子一听，立时瞪了眼睛，指着柳儿道：“小贱蹄子，你也别在老婆子面前猖狂。人在做天在看，你当你在里面做的事老婆子在外面听不见，是不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成日里联合一起子小丫头子欺负我闺女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在这里恶人先告状起来了。今儿咱们就在琮哥儿面前评评理，论个谁是谁非！”
　　柳儿被她一番颠倒黑白话的气得胸口发闷，看着张婆子冷笑道：“我不知道妈妈在谁面前听了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但我只告诉你，我是三爷身边的一等丫头，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我管着，成日里忙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闲心跟个丫头置气。在我眼里，丫头们只分尽责和不尽责的。尽责是本分；这不尽责的，自然当罚！”说着，轻转头冷眼看向翠竹，“你妈说要和我算账，那不如咱们今儿就算算如何？张妈妈那句话说的好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然你进这屋里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有人看在眼里。我们不如且让她们评一评，看是你偷懒耍猾，还是我真的苛待了你！”
　　贾宝玉喜欢和女孩儿们在一起，屋子里的女孩儿也多，他又是个怜香惜玉的，屋里的规矩也散淡。就是平时犯了一星半点错他也不追究。翠竹自来了贾琮这里后，便觉得处处不自在，她明明都升了二等丫头，在这里做的活却比在宝玉那里时做的还多。因此，心里就存了不忿。又因在贾琮这里不像在宝玉那时得到的赏赐多，心下又对贾琮存了几分轻视之心。暗想：这贾琮到底是庶出的，身份比不得谪出的宝玉尊贵。如此想着，手下的活也就多有怠慢。又仗着自己妈妈是二奶奶身边的人，自觉自己比那在府里无依无靠的柳儿强上许多，被个不如自己的人踩在头上，她心里很是不服。因此，对柳儿交待的事情也都不放在心上。
　　可是今日一事，却让她突然明白过来，就算她再瞧不起贾琮，他也是自己的主子，是能够决定自己去留的人。想起平日自己的作为，心里不由冷汗直流。又看柳儿如此强势的要和自己对峙，心知自己平日做的事再也瞒过人去了，若再强辩只能让自己下场更惨，于是哭着磕头求饶道：“爷，我错了。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犯了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爷饶我这一次，我以后定当本本分分给爷办事，再不敢想其他的了！求您开恩，求您开恩……”
　　张婆子是再明白自己女儿不过的了，她是个要强的，若是有理，又怎么会服软求饶？现在见她如此低三下四告饶，可见是已经心虚了。心里一边气她没眼色不会行事，一边又担心着怕她真被贾琮撵出去。
　　现状就摆在眼前，论谁也看得出来谁是有理的，谁是没理的。
　　柳儿冷笑着看张婆子：“妈妈可有不服？是否还想和我算账呢？”
　　张婆子尴尬一笑，谄笑着看向柳儿道：“姑娘好人品，断不会欺负人的。都是我老糊涂了，听着些闲话就误会了姑娘，我也是一时情急，没分清真假，错怪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姑娘心好，求求姑娘也为我家闺女说说情。她年纪小不知事，以后姑娘只管调教她就是了。若是姑娘面嫩开不了口，只管来告诉我，我必不饶她的。”
　　柳儿算见识到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这老太婆还对自己横眉冷对呢，现在倒又来跟自己讨情了。把脸往边上一扭，理也不理她。
　　翠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哭得泪人儿一般，张婆子又腆着脸求贾琮道：“爷，翠竹犯了错，爷要怎么罚她都是应该的，我也不敢多求。只是她好歹是二奶奶打发过来的人，您要这么撵出去了，岂不伤了二奶奶的脸面？我们这些奴才算不了什么，但您和二奶奶的一家子骨肉情分可是伤不得的，您说是吧？”
　　贾琮坐在炕上，单手支腮，一手一下下轻点着桌上茶杯。好一会儿，才看向张婆子，问道：“不知妈妈跟着二嫂子管什么差事？”
　　张婆子不知他问话用意，只老实答道：“回爷的话，我是管教家下小丫头们规矩的。”
　　“哦！”贾琮轻点下头，然后淡淡道，“原看这丫头认错，我本想饶她一饶的，可是现在却是不能够了。”
　　张婆子一听，立马急了，挺起腰道：“琮哥儿，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连二奶奶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贾琮一把抓起杯子狠摔到她脚下，突然发难道：“就冲你这么跟我说话，我就不能饶她。你既教着规矩，怎的不知道怎么跟主子说话？你刚一进屋就大喊大叫，可见一开始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闺女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吗？我还道她小小年纪怎么说出这样眼里没主子的话，原来根由全在你这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可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平儿因来给邢夫人送东西，经过贾琮的院子，听到里面有人吵闹，便停了脚步。听里面闹得不像样，便开了口：“哟，这是怎么了？屋里怎么这样热闹？”
　　柳儿听出是平儿的声音，忙出去迎：“姐姐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平儿笑回道：“我刚给大太太送些东西过去，听你们这吵闹得很，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柳儿冲门内一努嘴，小声道：“我们爷正在生气呢，说要撵翠竹出去。”
　　平儿刚要问怎么回事，就听里面贾琮道：“是平儿姐姐来了吗？怎么不请进来？”
　　平儿撩开藏青软帘进了屋，口里问道：“是谁给琮哥儿气受了，说与我听听，我定叫二奶奶给你做主，好好罚她们！”
　　贾琮看向她道：“姐姐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呢。柳儿你把今儿的事儿跟平儿姐姐说道说道。”柳儿应是，又把事情一五一实说了一遍与平儿听。
　　听她说完，贾琮指指跪在地上的翠竹，道：“我打算把这丫头撵出去，可是她妈说，她是二嫂子给我的，若把她撵了怕是会伤了二嫂子的脸面。我正拿不定主意，想请姐姐帮我裁夺裁夺。”
　　平儿素来是个好说话的，平时丫头婆子们犯了错，只求求她，她也会在王熙凤面前帮他们遮掩一二。现见她来，让张婆子仿佛看见了一线希望，忙跪行着到平儿面前苦求道：“平姑娘，求您在三爷面前为我闺女求求请吧。翠竹这丫头虽糊涂，但到底没做下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事来。现如今她也知道错了，求您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赏她条活路吧！求求姑娘了！”
　　平儿没理会她的告求，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方道：“这事儿原是你们的不是。张妈妈，我们二奶奶本看着你是个懂规矩的，这才把教规矩的差事给了你。谁承想你竟教出这么个眼里没主子的人来，这不是辜负了我们奶奶对你的一片信任吗？”
　　张婆子听她这么说，脸色吓得煞白，没想到情没讨来，反倒给自己招了不是。若是平儿在王熙凤面前也这样说她，怕是他们一家子都甭想再留在府里了。现下也顾不得给她女儿求情了，拉扯着平儿的衣裙下摆，哭求道：“平姑娘，我对二奶奶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呐。我平日的行为，姑娘您也是看在眼里的，哪回二奶奶交待我的事，老婆子我有过半点怠慢？这事原都是翠竹这丫头的不是，我在外面不常进来，一时也管不到她，竟不知她何时生出了这等没天没日的心思。若是老婆子一早知道，是绝容不得她这样的！”
　　平儿整了整自己的裙子，淡淡点头道：“妈妈不必如此，你的品行我向来是清楚的。你闺女刚进府的时候，我瞧着她身上的规矩比别人都强上许多，想来妈妈一定费了不少心思的。只是她后来进了内院，离妈妈远了，时间一长，反倒把学的东西都给忘了。如此可见，她定是规矩还没学到家，不如妈妈把她领回去再好好教上一教吧？”
　　张婆子听她如此说，心里登时被浇了个透心凉。心知大局已定，再说下去，怕还要拖累自己。于是不甘不愿的磕了头，把她摊在地上的闺女拉了出去。
　　“等等……”她们刚走到门边，又被平儿叫住了，“你女儿犯了错，被撵出去是应当的。若是因为这个让我听着什么闲言碎语，我可就只来问你！”
　　这张婆子的嘴素来是个厉害的，没理还能搅出三分呢。这回吃了大亏，还不知道在外面怎么编排呢。现在王熙凤正要拉拢贾琮，她可不能让这起子人坏了事去，让贾琮和她们生分了。
　　张婆子听了她的话身上一僵，又转身回道：“姑娘放心，这事儿我们遮掩还遮掩不过来呢，又哪里敢四下里说去。”
　　平儿点头：“你明白最好。”见她们走了，又转头笑看贾琮道，“我这儿给三爷赔不是了，本来给你身边添人是想让你日子过得轻省些，没想到反倒给你添了堵。这是我们识人不明的错，还请琮哥儿见谅！”
　　平儿一番软语连削带打对付张婆子的手段，看得贾琮暗暗拍手称赞，原本一直觉着平儿不过是个老好人似的人物，没想到厉害起来竟也有不下于王熙凤的那股子杀伐决断的气势。当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看她给了自己面子，贾琮也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跟着二嫂子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一时有察觉不到也是有的。我又哪里会怪罪姐姐呢！”
　　平儿淡淡一笑：“原我还怕琮哥儿因这事儿误会我们奶奶，现听你这么说，可见你真是个懂事儿会体谅人的，想来必不会把那起子小人的混话放在心上，闹得一家子生分了。”
　　贾琮点头：“姐姐放心，孰亲孰疏我心里明白的很，自不会理会那些个小人的挑拨。”
　　平儿点头，又在他这坐着说了会儿闲话，吃了杯茶，方才起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一直很喜欢平儿这个人物，她聪明有决断，但又不失善良，真心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