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冤家》深海深蓝

13、那个少年

　　这边香儿出嫁，那边五月间宁国府娶进了儿媳妇秦可卿。两府上下都热闹非常，人人脸上堆着笑，都夸赞新媳妇美若天仙。贾琮也跟去看了两眼，倒是个难得的美人，与宝钗、黛玉两个未长成的小姑娘比，身上自多了一段风流韵味。只是一想到将来她和贾珍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心里就膈应的不行。也因此，他之后便更少来宁府走动了。
　　吃了口喜酒，贾琮便出来了。也不想回荣府，便命张诚牵了马，打算上街溜达溜达。这也算是他不受宠的好处，不像凤凰蛋贾宝玉那样，出入进来都要跟上头报备，得了允许才能出门。他就自由多了，平时逛个小街什么的，根本没人管。
　　城东北边街市上，每逢十五便有集，正巧让他赶上了。来到市集，街道旁一溜的摊子，有卖吃食的，有卖玩意的，有卖胭脂花粉的，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在那地方空旷处，还有唱戏杂耍的，人来人往当真热闹得很。贾琮在前头东瞧西逛，张诚在后面牵着马亦步亦趋的跟着。
　　来到卖面人的小摊子前，贾琮兴致勃勃看那小贩捏面人，那人手艺很巧，三两下便捏了个活灵活现的小动物出来，贾琮看着手痒，也想试试。便对那小贩和气的道：“老人家，让我试试行吗？”
　　那老汉看他衣着光鲜，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腼腆笑了笑道：“小公子是金贵人，可别叫这些个污糟东西脏了手。”
　　“不碍的。”贾琮又对张诚打了个眼色，张诚意会的取了银子出来交给那老汉。
　　看那银子足有一两多，老汉忙手摆摆：“使不得，使不得，我整个摊子加起来也要不了一两银子，您给这些，让我怎么找得开。”
　　贾琮是个有钱难买我高兴的主，不在意的道：“您就收着吧，要是心里过意不过，一会儿教我两手就是了，就全当你教手艺的谢钱得了。”
　　“这哪里当得起呢。”老汉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心的把银子收好。
　　贾琮拿了面团开始揉搓，刚看那老人捏得轻巧，这会儿到他手里，面团像涨了脾气似的，怎么也不肯成形。老汉又从旁指点他一番，这才磕磕绊绊捏了只胖兔子出来。
　　这时，又有人来光顾小摊，贾琮瞥眼看去，是个清俊的少年，穿戴看上去虽普通，但细瞧过去，却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用料都是极考究的。
　　只见那少年在面摊子上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拿起个面人转身便要走。老汉忙上前拦道：“这位小哥儿，你拿我的东西怎么不给钱？”
　　那少年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嘟囔道：“对了，四哥说过，出来买东西是要给银子的。”于是看向身后跟着的人，摊了下手。
　　跟着的人忙双手捧着钱袋递了上去。
　　少年随手从里面拿出锭银子，扔给那老汉：“给，够了吗？”
　　老汉手里捧着那大锭银子，手心直冒汗。心道：我今儿是撞了什么大运，竟碰见两个散财童子。
　　贾琮看了噗嗤一笑。
　　那少年瞥眼看他，皱眉道：“你笑什么？”
　　贾琮笑眯眯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句好笑的话罢了。”
　　“什么话这样可笑？”少年追问。
　　贾琮笑看向他道：“那句话就是‘何不食肉糜？’。”
　　少年眨眨眼，这句话他知道，出自《晋书惠帝纪》，说的是，一日，朝中有人向惠帝来报说，天下闹灾荒，百姓已经无粮可食了。结果惠帝反而不解的问：没粮食吃为什么不喝肉粥？曰：“何不食肉糜？”，连想当下，这话不无讽刺他无知的意思。
　　少年脸色一沉，喝道：“大胆，你竟敢骂我！”
　　贾琮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只是他身量尚小，只到少年肩膀，从气势上看未免有些不足。不过依然输人不输阵的呛声道：“我只说我想起了这句话，你又哪只耳朵听见我指名道姓的说是你了？自已对号入座找骂，又怎么怪得了别人？”
　　那少年气红了脸，抬手就是一巴掌。幸好贾琮学过武，轻轻一闪身就躲过了。
　　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见这人跟他动手，也撩起袖子怒道：“想打架怎么地，小爷可不怕你。”
　　想他在荣府里低三下四装孙子就够憋屈的了，现在外头他可没这多顾忌，活动活动手腕就准备大干一场。
　　见两边就要打起来了，张诚忙上去劝道：“唉哟，我的爷诶！你可收收性子吧，要被老爷知道了，非揭了我的皮不可。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咱算了吧啊！”
　　那边跟着少年的人也在一旁苦劝，说的话大同小异。贾琮倒不惧贾赦，不过那边的少年仿佛被戳中了要害，恨恨的瞪了贾琮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贾琮也不服气的哼了回去，又看见自己刚才捏的兔子被扔在地上沾了灰，心里又是一气。恨恨道：小样的，别叫我再瞧见你，不然有你好看的。
　　在集上逛了一圈，见没什么好玩的，出了市集一转弯，便进了间茶楼，打算到这里喝杯茶消磨消磨时间。
　　茶楼名曰聚风楼，分上中下三层，一楼多是贩夫走卒，二楼则是文人墨客之流，三楼是供给富人用的单个包间。
　　贾琮上了二楼，挑了个靠栏杆，能看到下面戏台的地方坐下。
　　刚坐下，正对眼，便看见了刚与他吵架的少年。
　　贾琮暗啐：真是冤家路窄！
　　那少年显然也看见了他，两人不甘示弱的瞪了对方一眼，又都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别处。
　　下面戏台上，一个长衫说书人正拿着扇子说书。贾琮听了两朵耳便没兴趣了。又是些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故事，听得人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无聊的打量下周围，看几桌穿着儒衫的读书人，或是清谈或是下棋，反正没几个正经听书的。想来跟他的想法一样，都腻了。
　　最后目光落在那少年的身上，他长得不差，和贾宝玉的阴柔美比起来，多了几分英气，倒有点阳光少年的味道。就外表来讲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脾气差了些。少年现下正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来往人流，眼中满是探究和好奇。就跟从没出过门似的，见什么都新鲜。
　　贾琮看得又是一阵摇头好笑。
　　没想到那少年突然转过头来瞪他：“你又笑什么？”
　　贾琮扬眉道：“我笑我的，与你何干？”
　　“你瞅着我笑，还说和我无干？”少年没好气地道。他从没见过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人。刚才在面摊子上这样，在这里又这样，真是气煞他也。
　　贾琮若无其事地笑笑：“我不过是想到个故事罢了，一时走神，并没有真的在看你。”
　　“哦？又是什么故事？”少冷着脸瞧他，心里一哼，又想故伎重施。小爷可容不得你第二回。但凡你小子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我就叫你人仰马翻，吃不了兜着走。
　　坐了片刻，贾琮的心气也平了，他跟个小屁孩子置什么气呢？太不男人了。
　　于是眼珠转了转，真讲起故事来。从网络时代穿过来的人，别的没有，故事可是大把大把的。朝廷宫斗什么的怕犯忌讳不敢讲，男欢女爱什么的又太劲爆，怕这个时代的人接受不了，想来想去，决定讲个仙侠的。于是清咳了一声，讲起了他以前喜欢的网络游戏仙剑奇侠传。
　　贾琮对仙剑的剧情熟悉的很，讲起来半点不磕巴。
　　少年起初还冷眼瞪他，接着脸色渐渐松动，后来转为一脸好奇，伸长脖子听起来。那故事既新鲜又有趣，实在是他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过的，那里的仙境美景，绚烂术法，英雄侠义，如花美眷，缠绵感情，无一不让人心生向往，如痴如醉。引得周围下棋喝茶的人，也都侧耳倾听起来。
　　故事讲到李逍遥带着强跟来的林月如仗剑江湖，行至尚书府刘晋元家中，却发现刘晋元身染重病。一天，他的新婚妻子彩依形踪鬼祟的背着刘晋元出了府，两人尾随一路追查到了毒树林，并得知道了事情真像。原来晋元是被蜘蛛精所害，身重巨毒。而那彩依则是晋元先时在蜘蛛网中救下的蝴蝶，为了报恩才化成人形与他结成连理，最后为保晋元性命甘愿放弃千年道行。
　　说到这贾琮叹道：“这正是：春花哪堪几度霜，秋月谁与共孤光。痴心若遇真情意，翩翩彩蝶化红妆。”
　　众人闻得那蝶仙化做金粉消散而去，都纷纷摇头叹息，有那感情丰富的，眼角已经挂满了泪水。
　　“后来呢？那彩依真的死了吗？李逍遥什么时候去南昭？最后灵儿怎么样了？”少年一连串追问道。
　　贾琮摇摇头：“不知道。”
　　“故事是你讲的，你为何不知？”少年以为他诓自已，脸色又不好起来。
　　贾琮摊摊手：“故事是我讲的，但不是我写的呀！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只听了这么多而已。”
　　好吧，他承认自己小心眼儿，始终忘不了他那只被毁的胖兔子。
　　坏心道：故事我偏就叫你听一半，憋不死你！
　　“你可知写这个故事的人是谁？”少年追问道，其他旁听的人也好奇地竖起耳朵，想知道到底是哪位高人写了这样一本与众不同，缠绵悱恻的话本。
　　这故事来自二十一世纪，贾琮歪头眨眨眼，便笑答道：“是二十一先生。”
　　“这二十一先生是谁？怎么从未听说过？”一个书生急切追问道，“这位小兄弟可知这位先生仙乡何处，现居何地？”
　　“二十一先生为人低调，不喜与人来往，我也是偶然得见。未得先生允许不敢擅自报出先生住处详情。还请各位见谅。”贾琮眼也不眨的说谎道。
　　大家都是读书人，也有自己的矜持。见问不出结果，也不再穷追不舍。惋惜了一阵，又转头聚在一起讨论起故事情节来，心中则暗暗猜测这二十一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
　　听着众人讨论了一阵，贾琮看外面天色不早，起身掸掸衣袖，信步下了楼。
　　少年见他款步而去，转着茶杯，嘟囔道：“这个人倒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