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恨倾城》颜若曦

41、天意难逃退无路

　　从翔阳府衙出门，整个街道上已经漆黑一片，仙道紧紧攥着流川的衣袖疾步往前，流川跟着他走了一段，忽然停下了步子。
　　仙道诧然回头，只见流川微微蹙了眉，略迟疑了片刻，重又向前，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话。
　　回到客栈之后，仙道关了房门，看样子是要跟流川说什么，流川看着他脸上凝重神色，忽然先开口说道：“已经晚了……”
　　仙道一怔：“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流川说道：“你不想让我蹚这趟浑水！”
　　仙道眉心微蹙，略一思索：“你说已经晚了，是因为方才在路上？”
　　流川点头：“两拨人跟踪，其中一拨一共三人，武功尚可，另一拨只有一人，功力极高，若非我隐约觉得不对，停下来凝神细听，几乎没有听出来。”
　　仙道功力尚未恢复，而流川练了冰心诀之后却是功力大增，连他都几乎听不出来的脚步声，绝对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
　　听着流川说有两路人跟踪，仙道沉默了一阵，拉了流川坐下，朝着窗口的位置看了看，用眼神问——现在四周有人吗？
　　流川摇头，跟踪的人在他们进客栈之后就全部离开了，或许散开在了附近，但并没有在窗外或房顶上。
　　仙道放下心来，低低叹了一声：“真是麻烦要来，躲也躲不过！”他说完这句话，看见流川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对他笑了笑，说道，“枫，你还记不记得，在入岛闭关之前，我都是随着师父四处游历的？”
　　流川点头，静静听着他往下说，仙道接着说道：“大概七八年前，我曾随师父去过一次丰玉的都城，靖安城。那时候，靖安城中发生的事情，和这里的案子，几乎一模一样，当时我记得听人说，靖安城中已经死了有数十名男子，相传尸体就跟我们方才见过的一样，眉目清俊，颜色诡异却不腐坏！”
　　听仙道说起这个，流川有些惊讶，这么大的案子，丰玉竟然没有擒获凶手？
　　仙道看见流川挑眉的神色，心中原本一直绷着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些，莞尔一笑：“我记得当初丰玉的这个案子是破了的，丰玉的国师也如同这藤真小王爷一般设了一个局，将那凶手引来，两人大战了几百回合，丰玉国师几乎不敌，后来另一人加入战局相助，两人合力将那凶手打入了万丈深崖！”
　　流川听他描述得细致，疑惑问道：“你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仙道叹气：“那另一人，就是我师父！”
　　流川这一次，才是真正惊讶了：“田岗师父？”
　　仙道点头：“当时师父听说了尸体的异常，潜入衙门中去看了尸体，回来之后脸色甚是凝重，他告诉我这功夫是一种异常厉害邪异的毒功，需要吸入成年男子精气而练，而且练功之后，那男子体内便布满了这种奇毒，此毒用寻常验毒的方法验不出来，但是可以保持尸体不腐坏，而且存得久了，尸体会渐渐石化，一年之后，会变得脆而硬，像瓷器一般，用东西一敲，便会完全碎掉，非常诡异，也因此这种功夫就叫做瓷阴功。”
　　天下竟有这样的武功，流川听得奇怪，不由得问道：“那跟男子长相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仙道摇头：“这个应该是跟练功之人的个人喜好相关，师父并没说过瓷阴功一定要吸取长相俊美之人的精气，但这种毒功是极阴的功夫，若是让练功之人找到纯阴体质的人助他练功，一定会事半功倍！”
　　流川又问：“那他若找不到男子吸取精气又会如何？”
　　仙道答道：“当初我也问过师父这个问题，他说若是练这种邪功之人无法吸取精气，必定会受毒功反噬，全身经脉逆行，最后血管爆裂而死！”
　　流川皱眉沉思了片刻，看着仙道说道：“当年你师父和丰玉国师联手，只是将人打下了山崖，你说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那人落崖之后并没有死，休养了几年之后，又出来作恶了？”
　　仙道苦笑：“方才我脑中一闪而过的，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我拉了你从府衙出来，就是想跟你商量，我们收拾了东西连夜出城，……当年我师父和丰玉国师联手才能制住此人，如今仅凭你我之力，根本奈何不了他，你留在此处，实在是太危险……”
　　他刚说到这里，流川忽然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仙道立刻噤声，只见流川自身上摸出一枚联系玄冥卫的信号放在他手中，另一只手，已轻轻搭在了泉玺的剑鞘之上。
　　此时窗棂上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仙道收了信号，站起身来，朗声说道：“窗外何人，不妨进来一见！”
　　窗户外面一声夜枭般的怪笑响起，一阵掌风过来，整个窗框轰然一声，碎成粉末，一道黑影在这掌风之中飘进来，仙道定睛一看，只见来人中等身材，四十岁上下年纪，相貌还算方正，一双眼睛却透着一股邪异之气，他跟仙道对视片刻之后，目光停在流川身上，这一看之下，再也不肯移开。
　　仙道紧盯着他的面容，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竟然真的没死？”
　　那人抬眸看了看仙道，挑起嘴角，依然发出之前的那种怪笑，开口说道：“哦？你这小娃认得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嘶哑生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一般，一字字说得很慢，仙道刚要开口，却不料流川将他往另一边的窗户推了推，接下他的话问道：“你当年掉落深崖，没有男子可吸取精气，是如何活下来的？”
　　流川的问话吸引了那怪人的注意力，仙道趁机一点一点的朝着窗口移动，那怪人看着流川咧嘴一笑：“你跟着我练功，我就告诉你……”他说话间忽然抬手一抓朝着仙道抓去：“小子，你如果是想要搬救兵，外面那几个已经让我收拾了！”
　　他掌风之中带着一股极为凌厉的阴气，仿佛有吸引力一般将人往他身边吸过去，仙道心中一凛，抬掌欲接，流川却已拔剑将这一掌接了过去，同时急喝道：“放信号！”
　　仙道心知自己和流川联手对付这怪人也毫无胜算，点头一掌拍开窗户，甩手将信号放了出去，信号在空中炸开的同时，另一枚绿色响箭亦在空中响起，仙道借着烟花的光亮凝眸一看，只见客栈不远处的巷子口，两名翔阳侍卫打扮的人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一人，亦是捂着胸口正倒了下去，想来方才流川说窗边没人，是那怪人先去袭击他们了，最后这一人还留了一口气，那怪人走后，挣扎着发出了这枚信号。
　　就在仙道这一晃神的当口，流川和那怪人已从另一边窗户一前一后的纵身跃出来，仙道见流川和那怪人缠斗，怕他吃亏，拔剑便上去帮忙。
　　仙道的内力虽未恢复，但剑招极其精妙，而且眼力极佳，他与流川分攻怪人两侧，剑招配合着流川的出云九剑，两人竟然还略占了些上风。
　　那怪人见着仙道的剑招，脸色一沉，冷笑着说道：“我道是谁，竟然知道我过去的事，原来是田岗那老匹夫的传人！”
　　说话间他忽然掌风一变，原本肉色的手掌竟忽然似涂上了一层薄薄的黑色一般，正好仙道一剑刺他肋下，他沉腕一抓，竟然徒手将剑锋抓在手中，另一只手带着掌风朝着仙道天灵盖拍过去。
　　仙道情急之下，撤剑急退，眼见着那鬼爪一般的手掌就要拍到，他双掌交错便要硬接下这一掌，就在此时，忽然觉得胳膊一紧，流川抓住他手臂往身后一拉，另一只手抬手，掌上聚集了他十成的功力，双掌对接，“嘭”的一声巨响，流川身子往后一倾，仙道急忙展臂将他扶住，就只见他脸色一白，皱眉调息片刻，终是没有压住，唇边一缕鲜血缓缓渗了出来。
　　而那怪人跟流川对掌之后，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渐渐显出狂喜的神色来。
　　仙道此时无暇顾及那怪人，只伸手搭在流川腕上，急问他：“枫，你怎么样？”
　　此时流川胸中气血翻腾，他抬手蹭去唇边血迹，低声说道：“我大概受了一点伤，但他与我对掌，绝不可能一点没伤到……”
　　就在两人低语之时，忽然听见那怪人嘶声说了一句：“冰心诀！”
　　流川和仙道同时抬头，只见那怪人一双盯着流川的眼睛里似乎要冒出光来，脸上是方才就有的那种狂喜，他重复道：“冰心诀，你练了冰心诀？”
　　流川修眉微蹙，冷冷问道：“是又如何？”
　　那怪人仰天大笑：“好啊，我找了这么多年能练冰心诀的人，不想今日在翔阳城被我找到了！”
　　仙道心中隐隐觉得不对，沉声问道：“练冰心诀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
　　那怪人收了笑声，一步步靠近两人，阴测测说道：“能够练冰心诀之人，都是纯阴体质，这样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人来，居然让我遇到了，哈哈哈哈哈……”
　　纯阴体质！
　　仙道和流川对视一眼，流川横剑挡在了身前，那怪人见他防备，笑道：“你不用怕，我不会杀你的，我还要靠你连成神功呢！”
　　流川冷冷哼了一声：“你做梦！”
　　说话同时他一剑递出，那怪人手掌变色之后，似乎刀剑不侵，想要像方才抓仙道的剑一般去抓流川的剑，只是仙道的剑只是寻常利剑，而流川的剑却是当初流川凌机缘巧合得来的一柄上古宝物，剑锋本来就极利，此番凝聚了流川的内力在剑身，他手掌尚未接触，便觉一阵刺痛，心知不好，立刻翻腕撤掌，流川岂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剑追击，正在此时，玄冥卫赶到，见流川同一个怪人动手，立刻拔剑围攻，仙道同时从另一侧亦攻了上来，他知道此人绝不能留，沉声对玄冥卫命令道：“对此人不必留情，杀无赦！”
　　此时一队人马举着火把由远及近而来，为首之人，正是藤真健司和花形透，两人目力甚好，看见房顶上众人的缠斗，立刻自马上跃起，展开轻功踏着房檐过来，那怪人眼见得人越来越多，一个虚招晃出了战团，冲着流川阴森森一笑：“你迟早是我的……”
　　说罢不待藤真他们靠近动手，自另一边飞身而去。玄冥卫转身欲追，流川却抬手阻止道：“不用追，你们不是他对手！”
　　藤真花形此时已到两人眼前，急问道：“看清楚那人长相没有？”
　　仙道点头，看着那怪人逃走的方向，一双深邃眸子隐隐有杀气浮动：“小王爷，”他沉声说道，“此人武功高强，若要抓他，必须要想一个完全之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