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C-34 与君·共赴 ...
-
天夜沉默三秒，愣是憋了半晌，没把「不是因为这个」说出口，整个神色颇为微妙。
为什么不给佐助好脸色……想想也知道。
天夜心虚地把视线移回书上。
爷爷每次都为他和佐助的事小题大做，所以他和三代的那些小九九，早已是暗部和高层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本想闲来无事说说小时候从爷爷那听到宇智波富岳给佐助取名的意义，但想想以后说也无碍，便搁下了，打算换个话题。然而这一回，天夜的手又是一抖，却是连手下的书都差点撕掉。
不是谁说了什么，而是「书」说了什么。
天夜怔怔半晌回不过神，目光呆滞又一脸黑线地盯、哦不对，是瞪着书上的五个大字，佐助实在不懂天夜此刻异样的原因，于是他抓住天夜的肩膀，唤了唤。
“天夜，天夜。”
“……嗯？嗯。”
天夜应得很迟疑，仍没将目光挪开，佐助余光瞥向书页，今晚这本书已是历经三番摧残，前两次各有原因，而这第三次，直觉告诉佐助，确确实实是与这本书有关了。
“书上写了什么？”
「请去死一次。」
白纸黑字的书页上，竟然用一整页书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就好像是刻意等他看过去一般，最后才在空白的尾页上显现出来。
天夜只觉内心气血不住上涌，亏他还担心那劳什子冥神会嚎啕大哭简直扯淡，克制压抑了片刻，天夜才缓缓扭头迎上清亮的黑眸，想借由此将这行字从视线中抹去，眼不见为净，奈何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力又实在太大，太过于匪夷所思，竟短时间内无法从脑海中拔除。
他可不相信死了就能回去那种鬼话，要真如此，他就不会来到这里。
“一本书，竟妄言要杀本少爷，你怎么看？”
“……什么？”
此话一出，数条黑线挂上佐助的后脑勺，他伸手拂开天夜额头的发，这次为了测量得更准确些，佐助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四目相对之下，对方也是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片刻后确认真的没什么事才坐直身子。
“别乱想，你又不是主人公，这种书还是别看了。”
说罢，佐助把书抽走，换上对方爱吃的团子，顺便消消火，他看天夜的头上都要冒出火来了。类似的书他见天夜看了不少，每一本的书皮都不一样，时不时就是一本捧在手里，要想不印象深刻都难。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一直写这种书，没完没了，天夜竟还看得津津有味，反正他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佐助时常有种错觉，就是天夜看这套书的时间远比他们一起的时间多更多。
对天夜来说，再高的气焰在甜食面前也只有偃旗息鼓的份，果然知他者，佐二柱子也。不过怕是要让佐助失望了，主人公还真是他，他现在恨不得立即、马上、回去抽他们一顿，可现实总令人无可奈何。磨完牙的天夜冷静下来，突兀间，记忆里浮现和此时如出一辙的字迹和风格，沉思片刻，心下便有了主意。
曲臂搭上扶手，天夜往椅背上靠了靠，又从佐助怀里摸来一颗团子，微微仰头看着夜空，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月明星疏，清音若风，竟是一番别样的宁静美丽。
“呐，佐助，你想象过夜的那头吗？”
无心冥神日记的某人，干脆和佐助闲聊起来，听他这么问，佐助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驻片刻，也随他一同望向夜空。
“那头有什么吗？”
“或许有一个深邃无比的无边世界呢？”
“……比夜更深邃的世界吗？”
“无星之夜。”
佐助微微一怔，耳边鲜少人知的代名词又一次被天夜提及，他诧异地凝眸转向天夜，黑色的眸光愈深。
他记得天夜说过喜欢无星之夜，可是……
“你知道无星之夜？”
天夜微敛眼睑，转过脸来，迎上前者探究的眼神。
此时束束烟火在上空绽开，鸢尾蓝色的花火将幽蓝的眸色映得更加明艳，和天夜领下随风摇曳的穗子相互辉映，形成一道异常鲜明的光影之蓝，晦涩莫测。
“故事里沙华里是引渡人间灵魂的使者，只有真正纯善的灵魂才有机会见到他的通天渡桥，前往那个纯粹而深邃的世界。”
“……”
佐助一时无言。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多半知道对方的意思。
天夜一定向往那样的地方，可就他所知无星之夜并不是一个好的象征。
“无……”佐助张了张口，却终是没把宇智波石碑上的秘密说出来，在对方等他说下去的目光中，恍惚间反应过来另一件事，“那本书中提到了无星之夜？”
佐助拿起书翻了一阵，通篇手写的异国文字，他一个都看不懂，他抬头看了看天夜，又看看手中厚底精装的日记本，在一阵阵照亮夜空的蓝色烟火中，这些文字更显怪异了。
“倒也不是，纯粹是本少爷喜欢罢了。”
待佐助翻完整本书，递来视线后，后者这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可见其性格之恶劣了，戏耍自家小孩之兴趣颇为浓厚，而且还明目张胆勾起唇角，将这副表情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佐助将书丢回去，气得咬紧牙。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家伙向自己求饶！
“教我上面的文字。”
第一步，就从某人爱不释手的书入手，了解天夜的精神世界。他要知道天夜那糟糕的性子是不是从书中学来的，真是半点捉摸不透。
哎呀，不得不说，急中生智，佐助同学，您这回可是摸对了门路呀！
“嘿~尽管本少爷也很想教你，可不知从何教起啊。”
对方微扬眉梢，戏谑的表情完全不像不知从何教起，倒像是不想教居多，而且似真似假，更让人无从分辨。
青筋浮现额角。
这家伙真的是……
佐助同学终于被自家未来媳妇儿惹毛了，手一伸，掐向某人的腰侧。
“哈哈哈……快住手哈哈……我教、教……”
漂亮！
完胜！
直到某人吐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佐助才终于松手，一脸解气的表情对上天夜气喘吁吁的模样。
捋顺呼吸，天夜抬眼，落入一双清透星亮的黑眸中，佐助就坐在他身侧，两人以极近的距离对视，天夜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好半晌，两人之间都是一片沉默。
烟火点亮黑夜，一簇簇烟火在佐助背后的高空之上绽开，深色鲜明的背景将佐助的面容映得冷漠硬朗了几分，颇有一番三年后的冷毅。
幽蓝的瞳眸映上佐助后方的点点花火，绚烂蓝光跳跃在明艳的瞳眸中，清静幽深，看不真切，却和微微敞开的衣领下，精巧的蓝色流苏交相辉映。
璀璨的鸢尾蓝色烟火，眼前幽蓝的眸光和安静搭在主人领口的装饰流苏，像极了这场收尾的烟火大会，于惊艳中悄无声息地引去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忽然对方神情微动，抬手触了触佐助的发梢，细腻的黑发擦过指腹，竟微微有些湿润。
优美的唇角浮起几不可察的弧度，相错的视线里有抹绯色笛身掠过粉色发尖的记忆，不知为何，对于那个女孩，天夜总有一股不知打哪来的厌恶，所以连亲手触碰都吝啬给予。
既微不足道，却又想发光发热强烈宣誓自己的主权。
可人又岂能轻易控制？
细白的指尖掠过发梢，落在佐助侧颊的轮廓上，似在欣赏一件珍奇的收藏品般。
佐助放在扶手上的指节微动，天夜也正一眨不眨地与他四目相对。
“佐助，你想要一个怎样的未来？”
清越的声线没由来地撞上自己心头，佐助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天夜会这么问。佐助张了张口，他看着天夜面上的神情，终是没出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终将与黑暗为邻，到那一日，你会如何选择？”
天夜唇边的弧度令他分不清真假，佐助拧起眉头，抓下脸上的手。
今天的天夜有些不太对劲，可他知道依天夜的性子，断然不会胡乱说着玩。
和平、远方、黑暗、又或是谁的希望……他不知道天夜究竟想做什么，但他想告诉天夜的是——
“我的世界不需要黎明。”
他不需要破晓天光，只想护好眼前这一缕足以照亮他世界的微小烛火，他绝不会让这双明艳的瞳眸蒙上灰尘。
如此有力又斩钉截铁的回答，几乎推翻天夜一直以来的担忧。
既无需光，便一直向黑暗前行。
佐助看到这双眼睛似是未反应过来一般眨了一下，薄光微覆后，霎时间明亮极了。
“你可真是……”
内心的某处像是被捂热般，涌出阵阵暖意，这种感觉尽管陌生，却让天夜打从心底里觉得高兴。
真是不可思议。
这个灵魂到底是怎么回事，竟可以一次又一次的……
天夜敛下唇角，轻轻勾起的三分弧度，看似微笑，却多了丝不可名状的深意。佐助的目光落在天夜的领口处，清凉的夜风带起流苏的小尾巴，调皮地一扫一扫，好似丝线缕缕绕抚白皙的锁骨。
胸口感到一阵骚动。
佐助别开视线，重新坐正身子。
“今天怎么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最先说些怪话的是你吧？”
佐助生生噎住，某些不能言明的东西自然成了天夜口中的怪话，真是有苦不敢言，而这人却好似在故意气他一般，冲他微扬眉梢追问起来。
“不过……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佐助侧过脸，直愣愣地看了天夜半晌，停顿了足足半分钟有余，天夜也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终于又过了半分钟，佐助才确认对方不是装的。
天夜这家伙，怕是情商根本就为负吧……
佐助深吸了口气。
“我没有。”
“好吧，姑且没有。”
“就是没有。”
见二柱子一口咬死的倔强模样，天夜抿了抿唇角也不再多说，只是阳台待久了，竟让他感觉到周身有丝丝凉意。多半与自己最近查克拉频频耗尽有关，还有拖了许久的瞳力未养……
天夜的眉间拧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细纹，轻轻收紧放在臂间的一只手。
佐助看在眼里，下一刻便把那只手拉过来，凑到嘴边哈了几口气。
一股暖意顿时顺着包覆的掌心传来，和口中呼出的温热一起化作暖流蔓延到天夜的唇边，天夜“嘿”的一声笑了。
“你总是这样，万一本少爷真的习惯了你为我暖手该怎么办？”
佐助一顿，又把另一只手捉过来，直到一起揉搓呼气暖了些才缓缓开口。
“那一直这样好了。”
佐助微垂的头下，一抹笑容爬上了呼气的唇角。
是。
佐助握紧天夜的双手，再次哈气，轻轻揉搓起来。
早就决定了的。
既然一开始是我选择握住的这只手，就绝不会让它失去温度。
最后一场烟火已接近尾声，簇簇花火燃起更绚烂的光冲向夜空，远远看去像是蓝色星芒在强烈闪耀。
天夜记得，冥府的虚芨海上空，便是此种颜色，抬头便是粼粼蓝光，海天一色，是虚芨之境唯一的光亮。
佐助，我要走的，是一条没有终点的深渊之路，是一座一旦踏上便再不能回头的独木桥。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的手上沾满鲜血，身边是一片杀戮尸横遍野，如果我依然像当初那样伸出手，你还敢像现在这样和我走下去吗？无畏黑暗，不需光明……
说出「一直这样就好」这种话……
幽蓝的眸中隐去一抹晦色，那双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眼睛，漆黑的瞳眸中闪烁着真诚，令天夜莞尔一笑，垂眸之中，纤长的指节微曲，抓住佐助两根手指的同时，覆住手背的那只手立即迎合上来。天夜的唇间溢出一抹轻笑，手腕偏转，便与那只手十指相扣。
尽管知道有一日我们终将分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也许也都会成为漫长生命中的一场梦境，可即便如此……
“回屋吧。”
天夜起身将望着自己的人拽了起来。
笨蛋二柱子，我也还是想有一日带你去看看虚芨之境的美景。
“……好。”
被硬生生拽起，在风铃清灵的演奏声中，佐助紧紧地抓住天夜的手，就像小时候，那个雨夜里，天夜紧紧拽着他一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回到他们两人的家。
他当然希望以后，亦是如此。
可以永远一起走下去。
“天夜，去你房间吧。”
“你说什么？！”
“明天能少收拾一张床。”
“……你要本少爷说多少遍，不行。”
“是我收拾又不是你收拾，你说不行就不行吗。”
“当然就是不行！喂，别上去，给本少爷回房！！！”
两人离去的阳台上，站着一名身背大卷轴的白发男人，听到屋内传来的这段对话和天夜的咆哮，笑得十分诡异。他伸手拿了块桌上的点心，一块接一块，又拿了一块，随后竟是挥挥衣袖，一把捞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C-34 与君·共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