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荼蘼花开晚》木轩然

40、第十八章： 木玉之约

　　第十八章：木玉之约
　　“嘶……”
　　“小姐，您不要躲，这药得覆上才能好。”
　　“疼，白芷，太疼了。”我此刻必定面目狰狞。这额头的伤口是在桃源村采药所得，虽然有几日了，但却因为伤口太深，总不见好。

　　“小姐，您自己个儿就是大夫，怎么不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呢。”蒹葭皱起眉头。
　　“不知道这相师说的准不准，幸而是推迟到明年二月了，要不然这脸上的伤可怎生是好。”蒹葭继续碎碎念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向来无所谓，便听他们就是。”我苦笑着阻止她继续念下去。

　　“我看您倒是高兴都来不及的样子，才说了婚期后延，您就忙不迭又去采药，又要给孩子们上课。”

　　“好好，你们先放下，我看东篱先生那边灯还亮着，我正当好有个道理想不清楚，去讨教讨教。”

　　“先生莫要被小姐的说辞骗了，左右不过是躲着不愿吃药，还怕疼。”蒹葭同白芷两人立在门外嗔怪道。
　　“都是我把你们惯坏了。”我摇头，“放下吧，我一准儿吃。”

　　“这么晚了，还在雕你的宝贝呢？”看着逍遥手上的木头还未见雏形，我好奇问道。
　　“先生已经做了月余，怎么还只是一根粗粗的木棍。”蒹葭纳闷的问。
　　“东篱先生那里是在雕刻木头，这是在修身养性呢。”我一边饮茶一边替他回答。
　　他但笑不语，放下刻刀，也端起茶盏，喝了几口，道，“味道不错。”

　　“不过，我倒很好奇，先生可是想好要刻什么了？若没有想好，再刻下去这木头也不剩下多少了，白白荒废了这样的好材料呀。”我笑着打趣他。
　　“怎么，你有好的建议？”
　　“逍遥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不如做个簪子，回头送给你的心上人，许到时候能骗个媳妇儿。”我继续说笑。
　　“恩，”他却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那簪子上面雕什么花好？”
　　“若问我，则自然是莲花最好。”
　　“那就莲花吧。”他说的轻巧。
　　“逍遥，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就雕一个莲花簪子吧？”
　　“说不定哪一天真遇到我心仪的姑娘，就送了，素心之莲，我觉得挺好的。”他手上不停，继续雕琢着，仿似这空间就只有他和一朵莲花。

　　“怎么忽然想起雕这个？”我问。
　　“还记得那一日在渔村我们遇到的老人么？”他放下手中的刻刀。
　　我点点头，那是又去桃源村寻药回来的路上，因为路过一处院落，篱笆修的很是别致，院子里开满花，因此我们便忍不住去拜访的一户农家，“我记得他们家院子里的花特别美。”

　　“同那老伯聊天的过程中，我知道他们是纳西人，你该知道纳西族的爱情传统，两个人若是相爱却不被祝福，便会寻找一处干净的地方，殉情。”

　　“怎么？”我纳闷，这传说我知道，但跟那位擅长木雕的老人有什么关系。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婆婆脸上一直蒙着纱。”
　　我疑惑道，“我原以为她同我一样，是有天生的胎记。”
　　“其实是他们在玉龙雪山殉情时留下的伤痕。”他淡淡一句话，我却惊得再也没有言语。

　　如此平凡朴实的一对老伯老妇却有着那么轰轰烈烈的过往，我无法想象，玉龙雪山下，他们是怎么做出的决定，又是怎么绝处逢生才找到这样的地方厮守一生。

　　忽然间，我想起那妇人哼唱的纳西族民歌，“hei tian-sa
　　yi-lei yi-la-so
　　hei-la so-no-bei”

　　在他们心目中，雪山是如此神圣，歌声里透着圣洁，原来除了崇拜还有这一层深意。
　　他停下手上的雕刻听我哼唱，一时两人静谧无声。

　　缓了半晌，我回过神，“那这个故事跟你手中的簪子有何关联？”

　　他嘴角一扬，低下头，继续着雕工，“以往我曾想我这样的人最好不要误人终生，但听过这个故事，我忽然想若遇到了我心仪的人，我便将这簪子送与她，若她接下了，我便也不消顾忌什么死生，只求活着的时候不离不弃便不算白活一场了。”

　　听他这话时，我有些诧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喃喃道。
　　“什么？”
　　“这簪子最称那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好，”他点头，淡淡一笑，“我便刻上。”

　　“小姐，该敷药了。”蒹葭唤我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笑着起身，“左右躲不过了。”
　　“阡陌。”他却叫住我。
　　“恩？”
　　“谢你对我如此用心。”

　　“医者父母心，再者，人生知己难寻，我可不想见到你……”我呵呵一笑，推门而去。

　　回到屋中，蒹葭一边敷药一边念叨，
　　“小姐，您说您，多少年都不亲自采药了，这回倒好，摔得这么重，东篱先生也真是的，你一介女子，这脸面可是要紧的，再说，您和董公子的婚期虽然延了四个月，可眼看着这下聘的日子将至，这脸上有伤，多不好。”

　　“婚期……”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窗外，月色被乌云遮住了，我的心也一片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