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朱砂，东窗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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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到了三月，这一日，忽然有宫人来仁寿宫传信，说是太子妃的家人在去上香的途中遭歹人劫持，生死未卜！一听到这个消息，张沁就惊的晕了过去，而朱祐樘则赶紧下令让人追查，务必将太子妃的家人救出来。
同一时刻，也有人在向万贞儿汇报，万贞儿不像张沁那般不禁吓，而是深锁眉头沉思起来。
那日张峦夫妇出宫之后，她着人前去打探过，发现仁寿宫那边和张峦夫妇都没异常，因此认定张家一家还在她的掌控中。而这件事，却让她感觉到了不对劲，作为浸淫后宫几十年的老手，她见过太过的阴谋诡计，因此稍微有不对劲的地方她都能敏锐的察觉。
直觉告诉她，这事与太子有关。
可是，太子为何要这么做？他劫持张家一家做什么？难道是威胁太子妃？不，这根本没有必要。那么，就只有一个她很不愿意承认的可能性了：张沁背叛了她，与朱祐樘站在了一边！
只有这个可能性，朱祐樘才有动机。张沁背叛她，将她威胁张家的事情说了出来，太子为救张家人，因此想出这么一条计策。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万贞儿的脸色逐渐由原先的红润变成青紫，双手紧握成拳，愤怒地无以复加。
该死的张沁，竟然敢背叛她！她一定要她好看！
但为了求证，她还是着人唤来了兮儿，失去张沁这颗棋子，她必须牢牢把握住另一颗。
“奴婢参见娘娘。”兮儿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礼，面对万贞儿时还带着几分怯懦。
万贞儿道：“起来吧。”
“谢娘娘。”
没有多余的话，万贞儿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与太子的关系到哪一步了？他睡过你了吗？”
兮儿脸一红，紧咬着下唇，羞怯的点了点头。
万贞儿了然一笑，夸赞道：“你做的不错，但现在还远远不够，你要尽快怀上他的孩子，而且最好是男孩。”
兮儿怯生生道：“奴婢会努力的。”
万贞儿轻嗯了一声，又说：“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如何？”
兮儿想了想，回答道：“在外人面前，太子与太子妃挺相敬如宾的，但是奴婢发现，太子很少歇在太子妃的寝宫。依奴婢推测，太子并不是很喜欢太子妃。”
其实朱祐樘根本没碰过张沁，这是堂兄告诉她的，为这事，她还和堂兄讨论过呢。有时候，她觉得殿下也挺难做的，明明不喜欢太子妃，却要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明明爱惨了堂兄，却不能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唉，看来就算身居高位，也有很多不能做的事情啊。
正想着，万贞儿忽问道：“那你可知，太子妃的家人被劫走一事？”
兮儿点头，道：“刚才听殿下说过这件事，殿下已经派人去追查了。”
万贞儿道：“依你看，这事幕后凶手该是谁？”
兮儿一惊，蓦地抬头看了万贞儿一眼，她为什么要问她，是怀疑她知道内情吗？兮儿紧咬下唇，脑子里百转千回，最后试探着说：“奴婢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那就回去好好问问太子殿下，哼，你不是说他很宠爱你吗？为什么这件事情没有告诉你？”万贞儿怒意横生，一眼就看出兮儿在撒谎。
兮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道：“奴婢该死，奴婢是真的不知道，殿下虽然宠爱奴婢，但政事从不告诉奴婢，请娘娘明鉴。”
万贞儿冷笑道：“那只能说明他还不够相信你。兮儿，本宫可是很看好你的，只要你怀上他的孩子，以后这后宫就是你的了，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兮儿战战兢兢答道：“奴婢……奴婢谨遵娘娘吩咐，一定多多接近太子殿下。”
“那就好，本宫可不喜欢叛徒，如今太子妃与太子已连成一线，你以后要多加小心。太子妃知道你是本宫的人，也很可能已经告诉了太子，往后你得机灵点，不要露出马脚才是。”
“奴婢多谢娘娘提点。”
“嗯，那就回去吧，注意，不要与太子妃明着来。”
“是，奴婢告退。”
万贞儿自以为万无一失，谁知，在这个计划启动的一开始就注定要输。她没想过张沁胆敢背叛自己，更想不到兮儿根本就是朱祐樘的人，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兮儿回到仁寿宫后，立刻被朱祐樘叫去了。朱祐樘、张沁和兮儿齐聚一室，兮儿向两人汇报着刚才的事情。到这一刻，张沁才知道，原来兮儿根本不是万贵妃的人，更不是什么朱祐樘喜欢的人！
兮儿，竟是个双面间谍！
“殿下，万贵妃已经起疑了，我们该怎么办？”汇报完，兮儿有些担忧的问了句。
朱祐樘道：“本宫已将人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万贵妃是找不到的，至于太子妃……”他转头看着张沁，张沁立刻表明立场，说：“只要爹娘他们安好就行，妾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朱祐樘答应她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从他们大婚那日到现在，还要差三日才满一个月。剩下的，就是她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做朱祐樘的太子妃，永远不得背叛他！
“太子妃不用紧张，如今岳丈他们已经安全，万贵妃就算知道你我连成一线，也不敢贸然下手。现在本宫比较担心的反而是兮儿。”兮儿只是个宫女，若是万贵妃知道兮儿也是他的人，后果简直不敢想象，或许，就不仅是杀掉兮儿一个人的问题了。
凭他对万贵妃的了解，她一定早就调查过兮儿的背景，说不定如对待张沁的家人一样，也派人将兮儿的家人控制了起来。而且，这样一来还会牵连伯虎和伯虎的家人，若是万贵妃胆敢害他们，他无法预料伯虎的反应……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万贵妃发现兮儿的真正身份。
然而，往往最担心什么偏偏发生什么，就在五日之后，兮儿的身份就在无意之中曝光了，而且还牵扯出唐伯虎！
这事得从几日后一名仁寿宫的宫女失踪说起。
成化二十三年三月初八，这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在这一年，大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包括朱祐樘大婚；万贵妃、朱见深双双离世；也包括朱祐樘登基，张沁封后；还包括弘治中兴的到来！然而这一切的导火索，都能追溯到这一日——三月初八！
2013.01.15
这一日早上，宫女清儿向朱祐樘汇报，从昨日下午起，仁寿宫就没有人见过宫女丽娟了，而她和丽娟的关系一向比较好，知道丽娟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失踪的人。以前，丽娟每次离开仁寿宫从没有超过一个时辰，而这次，竟是彻夜未归！
清儿意识到不好，因此一大早起床，在没有看见丽娟回来时，立刻就向仁寿宫总管汇报了。总管也意识到这事不对劲，便在朱祐樘下朝后告诉了他。
朱祐樘先招来仁寿宫所有人询问，得知丽娟确实没有回来后，便敏感的觉察到她出事了。可后宫这么大，过不了几日就会有宫女太监死去，他们根本无处下手。为了不打草惊蛇，朱祐樘只让人暗中去查，他相信，丽娟失踪必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与此同时，兮儿被万贵妃的人带走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唐伯虎一个，他怕兮儿有危险，因此悄悄跟了过去。兮儿到达永和宫时，意外的发现太子妃张沁也在，她紧张的直冒虚汗，以为张沁背叛了朱祐樘，将她的秘密抖了出来！
“不错，人终于到齐了，好戏也可以开始了。”万贵妃脸上一片阴鸷，狠狠瞪着张沁和兮儿。兮儿与张沁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看来，出卖她们的并非对方。
眼下，不知道万贵妃掌握了什么证据，还是先不要承认的好。
“奴婢参见娘娘，不知娘娘唤兮儿前来有何事吩咐？”兮儿与张沁双双跪在万贵妃面前，恭敬的问了一句。
万贵妃砰的一下摔掉茶杯，滚烫的茶水溅了两人一身，幸亏没直接溅到脸上，否则一定会毁容。兮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看这样子，她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张沁倒是冷静很多，她早就明白万贵妃知道她投靠朱祐樘一事，万贵妃找她算账，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只不过，她不明白万贵妃是如何知道兮儿的身份的。
“两个贱婢，一个嫁了人就被男人勾走了魂！另一个还没嫁人就被勾了魂，兮儿，你太让本宫失望了！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跟太子面前的太监有一腿！”
兮儿一愣，她何时跟殿下的太监有一腿了？蓦地，一个念头闪过，万贵妃该不是看见她和堂兄在一起的场景了吧？原来她是在气这个，而不是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思及此，兮儿镇定了不少，她只要打死不承认，万贵妃就没办法。
“请娘娘明鉴，兮儿一心为娘娘，从没有想过半分儿女私情，更何况是太监了。兮儿自认为还没卑贱到与太监厮混的份上。”
万贵妃道：“那你是说本宫冤枉你了？有人向本宫透露，你多次与名叫虎子的太监动作亲密，甚至互相挽着胳膊，对此你又如何解释！”
看来，万贵妃在仁寿宫还安插的有眼线，知不知道究竟是谁了。兮儿紧咬下唇，她有时高兴是与堂兄挽着胳膊过，却没想到被人看了去。不行，这事绝对不能承认，否则还会牵连出堂兄来，若是被人知道堂兄并非太监，他们俩都在劫难逃。
兮儿道：“奴婢不知是谁故意挑拨离间，奴婢从未与任何太监挽着胳膊，请娘娘明鉴。”
张沁忽然插嘴道：“娘娘，妾身可以为兮儿姑娘作证，兮儿姑娘一向洁身自好，确实未曾与太监厮混。”
兮儿惊讶地看了张沁一眼，不敢相信她竟然帮自己说话。虽说她俩都是朱祐樘一边的人，但并未有多少交集啊，交情就更谈不上了。
谁知听张沁讲话，万贵妃更是怒不可遏，竟是亲自踹了张沁一脚。张沁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兮儿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贱婢！别以为做了太子妃翅膀就硬了！本宫要除掉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张沁嘴角沁出血丝，挣开兮儿扶她的手，竟缓缓站了起来。她脸上挂着一抹嘲笑，直愣愣盯着万贵妃看。万贵妃被她状若疯癫的举动惊了一跳，立刻命人将她按住。
“大胆张沁，谁让你站起来了！来人，还不将这贱婢给本宫按下去！”权威从未被如此挑衅过，一向只有她惩治别人，从没有人敢反抗她。
立刻，两个老嬷嬷一左一右拽住了张沁胳膊，脚下狠狠踢向她的膝弯，张沁一个弱女子根本挣脱不开，双腿一软，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兮儿心里一跳，惊的脸色都发白了，再看张沁膝下，果然渗出了鲜血。
万贵妃满意的嗤笑一声，反抗她的人，从来只会更惨。
谁知张沁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她瞪着万贵妃嘶吼道：“你骂我是贱婢？天下谁不知道你也是贱婢走过来的！万贞儿，我张沁诅咒你不得好死，总有一日你会遭报应的。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呀，反正我家人已经安全了，你威胁不了我！”
兮儿吞了口口水，太子妃娘娘疯了吗？竟敢当着万贵妃的面如此辱骂？
再看万贵妃，脸色已经由煞白转为青紫，显是愤恨到了极点。这辈子，她最耻辱的就是那段为奴为婢的日子，也最讨厌有人接她疮疤。当日朱祐樘揭过一次，现在张沁又揭一次，不愧是夫妻啊！
“给我掌嘴，狠狠的掌嘴，本宫没说停不准停！”恨极，万贵妃反而冷静下来。她就要看看，如今谁才是贱婢！
“老奴遵命。”两个嬷嬷冷笑一声，按住张沁就一左一右扇起耳光来。
“啪、啪、啪……”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暗沉的屋子里，快要令人窒息，兮儿难过的捂住耳朵，眼角渗出了泪水。她不要听，她不想看，她恨万贞儿！
“哈哈……我再……告诉你……”张沁双颊高肿起来，嘴角的血丝流到了胸膛上，“我根本未与……殿下洞房……你的计划……落空了……就是死……我也不会帮你……”
万贵妃横眉冷对，心里怒到了极点，原来张沁从一开始就在骗她！那条喜帕，根本就是为了欺骗她弄出来的！“打，给我狠狠的打！”
张沁继续嗤笑道：“我要是死了，殿下……一定不会……饶过你。”
万贵妃道：“等处置了你，本宫自会对付太子，哼。”
忽然，左边的老嬷嬷一个没按住，张沁被右边的嬷嬷一巴掌扇到了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兮儿再也看不过去，扑上前一下抱住了张沁，慌乱中，她胳膊上的耀眼朱砂顿时露了出来，刺疼了万贵妃的眼睛。
那是朱砂，是显示女子贞洁的东西，兮儿身上怎么还会有这个！一个大胆的猜测映入脑际，万贵妃几乎被气晕过去：兮儿，也是在欺骗她，她根本没与朱祐樘有过男女之事！
“兮儿，你也背叛了本宫。”万贵妃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她真的不敢置信，她亲自训练出来的棋子也背叛了她。
兮儿一眼瞟到自己胳膊上的朱砂，见瞒不过去索性大方的承认道：“兮儿从未遵从过娘娘，又何来背叛。”
万贵妃指着她，好不容易才顺过一口气：“你……你说什么？”
兮儿冷笑一声，扶起快要晕厥的张沁，嗤笑道：“兮儿一直都是殿下的人，要怪只怪你识人不清。老实告诉你，在很早之前兮儿就与殿下认识了，你恐怕万万没想到吧？”
不仅万贵妃没想到，就连要晕厥的张沁都没想到，听了这话她眼里闪过一抹哀伤，难怪，殿下会如此信任兮儿。
万贵妃刚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道：“启禀娘娘，奴才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太监。”
“带进来。”万贵妃气结，怎么破事全在今日赶上了？也好，今日她就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完，以后再想办法慢慢对付朱祐樘！
房门被缓缓打开，兮儿回眸一看，立刻惊讶出声：怎么会是他？
2013.01.16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朱砂，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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