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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请慢慢享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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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厉然要走了。
厉然要走了,去军校。
唐心比以前更淘气,玩了命闯祸,然后挨打。
厉然临走的前一个星期,唐心和唐爸大吵一架,小屁、股又挨皮带抽,肿得老高。除了厉然,根本没人管她死活。
她一瘸一拐捂着屁、股敲开厉家大门,厉然正在收拾行李。
唐心趴在床上,厉然和每次一样给她擦药。她盯着那只行李箱,嘴唇咬得死死的。
“你真的要走么?”她问。
“嗯,走。”他答。
厉然的动作很轻,可她还是感觉到一阵阵钻心地疼:“你走了,更没人管我了。”
“老二,老三还在呢,一样的。”
唐心红了眼:“也对,就算没厉肃厉战,还有简绎呢,你走吧走吧。”
唐心拨开他的手,一身不吭提上裤子不顾疼痛跑了出去,留下厉然在那里,手攥着那瓶药膏咯吱咯吱地响。
接下来一个星期,厉然都没再见着唐心的身影,他也没去找她,日子一如往常。
直到最后一晚,厉然的哥们给他践行,他喝了不少酒,那群人轮着灌他,他则来者不拒。厉战要帮他挡酒,厉然只说:“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他话里有话,厉战等到送他回家,在家门口见到唐心才会意过来。
厉战和厉肃两人面面相觑,把厉然扶到房间各自找了借口离开,偌大的厉家只剩下厉然和唐心。
唐心脱了他的衣服,拿了湿毛巾为他擦拭,厉然醉醺醺的似乎都不知道她是谁。
“你能不能不走了?我仇家那么多,你一走我还有命活吗?厉然,厉然哥……”
他醉得不省人事,唐心吸吸鼻子,去卫生间继续洗毛巾。她心不在焉,弄翻了水盆泼了自己一身的水。唐心把湿的衣服脱下来负气的摔到水池里,越想越觉得难受,索性捂着脸大哭起来。
她躲了几天,就想让厉然着急,她以为厉然找不到自己就不走了,可是她看到的是厉然的生活没有因为她的消失而有一丁点儿改变。
她才哭了没几声,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猛地打开,厉然出现在门口,满眼焦急担心。
唐心被吓了一跳,眨着眼睛注视了他一会儿,瘪瘪嘴扑到他怀里继续放声哭。
“厉然厉然,你别走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厉然喉结上下滚了滚,倏地把她抱起来转身走向自己的床。
唐心被放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厉然就已经压住了自己,下巴被他擭住,瞬间落入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之中。
那里面似乎燃烧着一簇火焰,烧得她口干舌燥。
“厉然。”
“我在。”厉然嗓音沙哑,过分地压抑让他周身散发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骇人气势,让唐心直紧张。
“你、你醉了吗?”
厉然注视着她充满惊恐的眼,直接吻了她。
唐心心里重重的一跳,呼吸都停了。厉然的吻和他这个人完全不一样,热情得让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那一晚厉然没了平日的温柔,没有疼惜,没有宠溺,只有无止尽地渴求,不知疲倦地在她身心烙上他厉然的烙印。
第二天唐心全身酸痛的醒来时,厉然已经不见了,他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唐心仓惶地从他房间跑出来,厉肃和厉战刚刚送机回来,眼尖地看到她衣领处露出的隐隐吻痕。厉战得意地笑,冲二哥摊开手掌。厉肃则一脸郁闷,掏出钱包抽了几张大钞给他。
“真是太阳打西边升了,他竟然下得了手了。”说罢又打量她一番,“估计他没吃过瘾,你看唐心还能下床呢。”
唐心怔怔地,眼睛里噙着湿润,厉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唐心,你怎么了?”
“厉然是不是走了?”
“我们送他上的飞机,看着飞机起飞的。”
唐心闭上眼睛,眼泪倏地涌出,她蹲下身去,抱着双臂头埋着,从呜咽到最后放声痛哭。厉肃厉战怎么都劝不好,急得一头汗。
厉肃:“你哭什么劲儿啊,厉然不就把你吃了么?至于么?”
厉战:“也就是他昨儿晚上喝多了,不然他肯定不会碰你,行了行了唐心,在哭我们家房子都塌了。”
“你们说的这件事是真的?”
一个严肃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厉肃厉战后背一紧,转过身看见的正是面色阴沉的厉父。
4.厉然不在,她哭给谁看?
唐心以为厉然不知道自己串通他的哥们拼命灌醉他,好让她做了这件她最最不敢去做的事情。其实厉然知道,而厉然没料到的是,真正让唐心变成女人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她十四岁去医院,只因为迟迟没有来月经初潮,又羞于向家人开口。
她和简绎,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简绎倒是追了她一段日子,唐心没答应,也不知怎么所有的人就在传她和简绎成了男女朋友。
厉然还有一件事没想到:唐心喜欢他。
他走之后,唐心没了厉然做靠山,往日被她欺负作弄的人相继回来找她麻烦。虽然厉肃和厉战最不愿意当她的保姆,可厉然临走之前撂下过话,也不可能不管唐心。在唐心眼里厉然是最好商量的,可身为他的弟弟,他们最清楚厉然不好惹。
没有了厉然的日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唐心没比以前乖多少,照样惹事生非,照样打着他的旗号。她变本加厉“为非作歹”,厉肃和厉战不能时刻在她身边保护,唐心难免打架打得一身伤。
厉战给她擦药,手上没轻没重的常常弄疼了她,厉家总能听到唐心地尖叫,可是她不哭,多疼都不哭,实在忍不住了就咬厉战。
厉战气得要死,偏偏打她不得,怕传到厉然那儿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样的女人也就厉然能受得了你!看谁敢要你?唐心,你没厉然我看你怎么活!”
唐心忽然安静下来,大眼里蓄满盈盈的光。厉战觉得自己的话重了,挠挠头:“别哭啊你,以前总骂你都没事,今天是怎么了?”
唐心仰起头,把眼泪硬是憋回去,抹了抹眼睛。
“你才哭了呢!没厉然我照样能活!没谁我都能活!”
厉然不在,她哭给谁看?
自从厉父知道自己儿子干的“好事”,总对唐心心存愧疚。厉父是老思想,打小看着她长大,喜欢自不必说,出了这事若能把干闺女变成儿媳妇,也是好事一桩。
厉妈妈每每提到这个,唐心都是那一句:厉然那天喝醉了,酒后做的事怎么能当真?何况厉然于她、她于厉然,从未有过半个字的承诺,那晚的事就忘了吧,反正她也没当回事,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未嫁人,而他尚未娶妻……再提也不迟。
厉然一有空就会打电话回来,但是慢慢的,他电话少了。
因为唐心从没接过他的电话,因为厉战说:她交男朋友了,这一次,看起来是认真的。
厉妈妈把唐心的话转述给厉然,那边迟迟没有声音,许久才传来一声:好。
厉战寒假回来,见到了唐心传说中的男朋友,相貌家世虽不及他,却也相衬。
重要的,是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人肯像厉然一样疼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只为她撑起一片天。几个人那晚一起吃了饭,厉然喝了酒,眼里一直笑着,置身事外。
唐心挽着男人的手,也在笑,肆意张扬。
男人送唐心回家时,依依不舍的吻别。白天来接她出去约会,深夜而归。厉然与她住一个大院,从窗户就能看见她的房间,男人在时,她的窗帘总要拉上。
年三十晚上,零点钟声敲响,漫天焰火照亮整个城市。
厉然从二楼窗户看到男人和唐心在院子里放焰火棒,她从小就爱玩这东西,他每年过年都会给她买很多支让她玩到过瘾为止。唐心无意中看到他,挥舞着焰火棒向他招手,脸上被映照成幸福的颜色。
厉然转身把准备好的焰火棒扔进垃圾桶。
爆竹声直到凌晨才停歇,厉然睡不着,到院子里溜达,唐心也没睡,隔着矮墙叫他。两个人像以前一样聊着天,谁也不提那一晚的事,直到天亮。
天上下了雪,唐心的小脸小手冻得红扑扑。厉然催她回家睡觉,唐心进屋之前问了他一个问题,“厉然,你觉得我和他在一起好吗?”
厉然看着她越发漂亮的眉眼,用尽力气点了点头:“挺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还肯那么疼你,他一定是爱你的,好好跟着他吧。”
唐心眼睛一酸,心尖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笑了下,头也不回地跑进去。
厉然走了,大年初一就走了,这一走好几年唐心都没再见过他。
唐心和那男人分手了,她尝试过和他认真交往,但是失败了,她心里另有其人。
5.她未嫁人,而他尚未娶妻。
时光流逝,唐心已经二十七了,是外市一家女子拳击俱乐部的教练。她没再交过男朋友,不是身边没有好男人,只是很难有人像厉然,很难有人让她像爱厉然那样爱他。
这几年她也陆续的从厉肃和厉战那里得到过他的消息,他已经是中校,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到现在仍旧单身。
她单身是因为一个男人,那他单身,又是为了什么?唐心恍惚中看清了一些事。
那一年春节,唐心结束了外市的工作回家过年。唐家与厉家的小楼还是多年前的那个样子,除了墙皮有些老旧之外,一切如初,包括厉然给她在两个院门中间种下的两颗石榴树,都还在。
厉妈妈说,每年结出来的大石榴她都舍不得吃,摆在那里看着了就会想起她和厉然。厉妈妈拉着她的手,眼里几乎噙着泪花:“那年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她正努力回想自己说的哪句话能让她记了这么久,忽然听得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唐心。”
唐心回头,厉然站在那里,军装,军帽,和多年前一样帅气的脸,一样温柔充满宠溺的笑意,还有一样被等待熬红了的眼睛,和在岁月中沉淀下来的那深沉的爱。
时间最能证明,谁才是彼此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她蓦地笑起来,喉咙阵阵酸涩,哽噎得半天才说出话来:“当然算数。”
天上又开始飘雪,厉妈妈高兴地险些落下泪来,厉然不明所以,唐心则飞奔着回到他怀里。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未嫁人,而他尚未娶妻……
“厉然,你还走吗?”
“走。”
“那这一次你去哪儿我都要跟着你。”
厉然笑。
他回来,就是为了要带她一起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