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铜雀缘》天堂蓝

7、蝶梦·梦蝶（完）

　　风卷起了帘幕，透过明灭的青灯，我混浊的双眼注视着眼前忽明忽暗的身影。
　　回眸，躺在榻上，注视着窗外。死之前，青灯与念珠的拨动声将随我的灵魂一同温习我的前世今生。瞬息之间，来回与六道轮回之中，众生众相，在这一念之间流转呈现。

　　前生。往生。
　　启明星的微光透过层层云雾引导我的灵魂前去往生之路。透过云霞间的缝隙，我抬头寻觅着引导启明星的人。飘荡在浩瀚的空气中，随风前行，回到第一次别离的时空中。

　　青山丛中，长亭之外，山如黛眉，水似烟波，风韵别致。
　　“那就为我赋一首曲吧……”
　　你斜倚在长亭的素色的围栏边，笑脸盈盈，和着流水和流水般的丝竹之声，轻轻地哼着江南小调。
　　新词一曲素酒一杯。月上柳稍。午后相邀，黄昏相别。
　　起身，作别，共约再会之时。
　　“何时再见？何世相逢?”
　　“明日，来世。”
　　你低语，我送别。
　　一抹烟尘，一缕清风。来生我必定站在这长亭等你相逢。即使是化作关外大漠中的一缕黄尘，我也会在细纱的中央镂上你的身形。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个三百年。

　　沧海桑田，漂泊辗转，我在风中前行，掠过时间的孔隙，直达三百年后如约的第一次相逢。
　　人间。
　　长亭之外，高山流水，雾似云霞，风如埙声，鬼斧神工。
　　我叹息着问带引我的东风，该往何处去？风在我耳边咆哮着：
　　“往南，往南，就在江南……”

　　江南。初夏。柳丝成荫，鸟语醉人。
　　“那就为我赋一首曲吧……”
　　你斜依在湖心亭朱红的围栏旁，笑语盈盈。
　　一曲新词，一杯薄酒。
　　新莲已出，荷香满池。蝶在花中舞，花在蝶前娇。
　　玉指轻拂，弦动声流。
　　可还记得我的名？可还记得长亭之内，三百年不变的承诺。
　　我矗立在湖心庭的边沿，静静等待你的回答。记忆像洪流冲蚀着我。
　　伸出手去，隔着重重的围幔，窥探你昔日的容颜。再让我看你一眼，你却已经合上了你的眼。
　　今世已相逢，只是长亭更短亭：你已不是当初的你，我也不是前世的我。
　　你我心未变，只是时间变了。
　　该怎么办？
　　玉门山下，我向高人乞求，了却今生的红线，再系一回来生，我可以再等三百年。

　　又是一个三百年。
　　花依然，水如故。你在哪？
　　寻遍红尘，踏遍长亭。
　　三百年的轮回，还是换了一场空。你不在，回到相约之地又有什么意义呢？
　　玉门山下，我向高人乞求，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他说：你就在我所在的地方，每一个我所到的地方。
　　我低头，我的短靴上染着长亭外的一抹清泥。

　　蝶飞，蝶舞。
　　惊梦。
　　一场空。
　　你在红烛处，轻歌。游戏。
　　原来梦一场。只是：
　　我梦，还是蝶梦？
　　或是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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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篇完全是一时的兴起，某天在网上看到的一段关于李商隐的生平，突然忆及他的那首《锦瑟》而作。
　　蝶梦梦蝶的题意就来自于“周庄晓梦迷蝴蝶”一句中。

　　李商隐的结束了，下一回可一写谁呢？某天正在考虑中。